姜照皊想了想, 心里瞬间不痛快了。
憋着两泡泪趴在床上, 直接侧身躺着, 懒得搭理他,原本就有些困,这等了一会儿,自己躺着睡着了。
康熙仍旧在思索,现下这姜妃越来越娇气了, 他是哄一哄, 还是晾一晾。
毕竟这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的事, 姜妃没少做。
还没等他想出来法子, 回神一看,忍不住笑了,姜妃呼吸绵长, 许是方才哭过,鼻子不透气,嘟着粉嫩嫩的嘴,显然是睡着了。
“小东西。”他笑骂。
怜惜的擦拭掉她眼角的一滴清泪, 康熙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这才缓缓离去。
走之前, 又回眸望了一眼,瞧见她的睡颜, 这心里头便忍不住软成一团。
“且小声些,等你家主子醒来,就跟她说, 朕允了。”康熙低声跟田田叮嘱,说完才走。
想了想,又折回去,瞧了龙凤胎一眼,见两个孩子举着小拳头,兀自睡得香甜,康熙便也跟着勾起唇角,心生愉悦。
等到姜照皊醒,天已经大亮了。
她现在身体虚弱,总是一觉睡到天亮不少,这白日里还得再补眠小憩一会儿,才能养回精神。
月子里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清静的。
原本郭络罗贵人常来,屋里倒也热闹些,她现在获罪被弄了出去,翊坤宫的小贵人、小答应,一时不敢来了。
这庆云斋,就肉眼可见的冷清下来。
再加上月子里头也不见客,外人自然不会来。
姜照皊唏嘘,她这真真一个月没见人了,想的慌,想跟后宫的妃嫔交流交流,就是掰头也行啊。
你撕我衣裳,我拽你头发。
打架想必也是极热闹的。
半个月的功夫,她趴了无数次的窗户,也不知感叹了多少次,再也不生了,这怀孕难受,生孩子难受,生完之后更难受。
瞧瞧把人都憋成什么样了。
她原本是有些嫌弃康熙的,毕竟对方特别大猪蹄子,就不是个良人。
而且她有时候很多话都不敢说,尽量将自己伪装成古代人,可她的现代思想是藏不住的,说到这里,她就觉得江贵人是真厉害,对方融入的特别快,并且学以致用,很快就能用古代习俗来制裁古代人。
话说多了,她担心暴露出自己跟旁人不一样。
被人当怪物,现下她脚跟还未站稳,自然不敢这样,等再过几年,对古代有充分了解的时候,再综合起来找一个平衡点倒是不错。
让她遵循现代法则,她必然死的很快。
若是遵循古代法则,她对不起自己在红旗下生活那么多年。
被人指着鼻子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想经历。
姜照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由着白苏给她洗漱换衣,不得不说,小美人软软的柔荑在身上擦拭,还真是舒坦。
“您穿这茜红的还是水红的?”榴红抖着手里头的旗装,展示给她看。
话音刚落,身边的百灵就跟着笑:“今儿满月酒呢,穿喜庆些,姐姐自个儿的名字倒忘了?”
这么一说,众人视线都落在榴红身上,想到石榴红,都点点头:“娘娘如今丰腴白皙,穿石榴裙再好不过了。”
“那套镶宽花边滚白牙子的么?”榴红问。
见众人都点头,她就去柜子里拿衣裳出来,瞧了瞧,也觉得满意,便拿到娘娘跟前问:“您瞧瞧这件?”
姜照皊抬眸来看,一眼有些怔住。
由于她受宠,这织造局不敢怠慢,有什么好料子,都是第一时间往这边送。
这件衣裳瞧着好看的紧,石榴红的纳纱,上头用细细的银线绣着白鹤亮翅,身周是折枝牡丹纹,银线在光线的改变下,璀璨生辉。
“那便这件了。”姜照皊伸开胳膊,由着她们替她更衣。
这件旗装她很喜欢,想了想,又添了素色的云肩来压一压,头上的首饰局限性就没有那么大了,便挑了点翠烧蓝的钿子来戴。
当年逛博物馆的时候,瞧着里头的钿子,她就在想,这么重的头冠,叫是她必然不戴的。
可如今重重的钿子压在脑袋上,好看的一塌糊涂,更别提这东西名贵,一般人不能拥有,更别提带了,那种限量版的感觉,硬生生让她直着脖子,将这套和京城小四合院价钱差不多的钿子戴在头上。
不管前世今生,买房都是一件人生大事。
但是现下好了,她可以顶着一套房出门,还一点都不愁,毕竟仓库里头,还有很多这样的名贵头饰。
等她磨磨蹭蹭的收拾好,天已经擦黑了,田田过来禀报,说是嫔位都差不多到齐了,姜照皊这才搭着田田手,慢悠悠往交泰殿去。
龙凤胎被奶母妥善的抱在怀里,跟在她身后,缓缓的往交泰殿去。
交泰殿位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不过三间屋子,却不是谁都能来,这正殿里头,摆着皇贵妃、贵妃、姜妃、六嫔等席位,而其余小妃嫔都在东偏殿,至于西偏殿,那是留出来更衣吃茶的地方,容人有个歇息的地方。
而其余命妇则在殿外大席上,可以说考虑的非常周到明白。
姜照皊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坐定在吃茶,她刚一跨过交泰殿的大门,就听太监传唱声响起:“姜妃娘娘驾到~”
这声音一出,众人登时起身行礼,齐声道:“姜妃娘娘喜得龙凤胎,可喜可贺。”
姜照皊笑吟吟的叫了起,还未往里走,就听到又一声唱礼:“皇上驾到~”
刚刚起身的众人,又呼啦啦的跪下请安。
她刚躬身的功夫,就被康熙扶住了,这才跟着小太监一道,往正殿去,两人进去坐定,这六嫔才在奴才的引领下,一一坐定。
底下一堆人恭维,姜照皊听罢笑的合不拢嘴。
不得不说,这在嫔位上的,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那人情世故摸的透透的。
说起话来,那也是好听的紧。
康熙原也是想夸的,她生的娇艳媚人,抬首低眉都是风情万种,偏偏美而不自知,总是往清丽的路子上走。
今儿穿着石榴裙,特别适合她。整个人都光彩照人,不可方物。
康熙还未开口,就见姜妃敏锐的看过来,不等他说话,便笑吟吟道:“今儿出月,可能吃酒了?”
之前一直拘着她,米酒都不给喝。
这整个孕期,她少了多少次宴会,简直数不胜数。
这时候给女人喝的酒,多是甜酒,微微一点酒味,更多的是甜,这喝着解腻不上头,她还挺爱的。
康熙抿了抿嘴,瞧着她白皙的小脸,双靥透着薄红,气色极好,正想点头,让她松快松快,就听太监的唱和声响起。
显然是皇贵妃、贵妃一道来了。
两人进了正殿,一见康熙坐下,赶紧行礼。
走了一轮礼,这才分别坐下,康熙不等二人说话,便接着方才说道:“今儿你的好日子,即如此,便不拘着你了。”
在场诸位听罢,无有不心酸的。
皇上和姜妃之间的坐席隔了一米有余,彼此并无交头接耳,耳鬓厮磨,口中说的话也是平平,不过一个问能不能喝,一个回不拘着了。
能叫皇上拘着,千恩万谢也不为过,然而姜妃尚不知足,驳了皇上的面子问能不能喝,皇上也不在意,只念着她身体,觉得好了,才答应。
这样平常的对话,放在后宫里头,才是最难的。
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可这阿玛额娘间,也不曾有这么平淡温馨的对话。
皇贵妃瞧了瞧姜妃晶亮的双眸一眼,慢悠悠道:“姜妃妹妹既然想吃酒,姐姐们说不得就要陪着了。”
她倒是想陪皇帝,可惜从坐下到现在,对方的眼神都没有往下头扫一眼。
佟贵妃咬了咬唇,看着这么盛大的典礼,看着彩光湛湛的姜妃,无端的想到六阿哥胤禛的满月酒。
都说这人比人比不得,可这也差的太远了。
当初她去求名字,许久没有音信,她差点耐不住想要再去求一次的时候,姜妃生了,她生了龙凤胎,阖宫头一份,都在围着她转悠。
这也就罢了,她心心念念的赐名,竟然是随着对方孩子名字出来的。
隔夜就出来了,随后才重新又给其他的阿哥续了齿,说说这都叫什么事。
她想看姜妃顺眼一点都不成,这人不负她张扬跋扈的名,行事如此霸道,直接占着皇上,不许旁人近身。
“姜妃身为后妃,还是得知道些分寸才是。”佟贵妃板着脸开口。
她这话一出,席上热热闹闹说小话的就静了一静。
姜照皊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的看过来,轻轻‘啊’了一声,示意自己没有听清楚,让佟贵妃再说一次。
佟贵妃若是会再说一次,就不会出言呛她了。
气氛登时僵住,皇贵妃看了一眼两人,装没听到,一个是新欢,一个是亲人,她夹在中间算什么事。
六嫔更不会说话了,这高位妃嫔呛声,她们开口,那只会变成被集中攻击的对象。
剩下的只有皇上了。
盯着众人火辣辣的视线,康熙只低声吩咐梁九功:“姜妃嘴馋,之前一直闹着吃蜜枣,这腌渍出来的东西,以前哪敢给她吃,如今吃两颗吧。”
味太重,她吃了又得上火难受。
此处无声胜有声。
纵然康熙没对此事发表看法,但是紧接着给姜妃赏赐,那等于就是给对方撑腰了。
姜照皊笑着领赏,并没有纠结方才的话,只笑着道:“馋了一年了,总算能沾沾嘴。”
她说的调皮,康熙也就缓和了神色,扫视一下众人,这才敲打道:“妃嫔间,当和睦才是,不能欺着旁人性子好,就说小话压人。”
这话对佟贵妃来说,简直就是暴击。
她瞬间红了眼眶,又被这么多人盯着,强忍着低头,没落下泪来。
贵妃二字,在姜妃跟前,竟然连说教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叫欺着对方性子好,那姜妃最是张扬跋扈,后宫谁人不知,反倒说旁人欺压后妃。
康熙说了一句,又对着姜照皊道:“你可长点心吧,一径走神,旁人跟你讲话都不知。”
这看似各打三十大板,实则佟贵妃的板子打在身上,而姜妃的说是打,不如说是打情骂俏。
安嫔在心里倒吸了口气,不由得震惊于姜妃的受宠,毕竟对于她来说,因着三藩的事,已经是息事宁人,不大爱说话了。
整日里深居简出的,轻易不肯到人前来。
对后宫消息有些滞后,如今只想好生的养着保晴,到时候颐养天年也就罢了,什么争宠上位的事,早已经不在计划表里。
左右她进宫早,博出路不太容易,但是这自保还是相当有经验的。
而端嫔觑着一圈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垂眸,左右上头打架,容不得小鬼出头,她自然不会扫这个兴。
剩下的就不用说,任是帮了谁,都是得罪另外一个,人家收拾不了对方,是能收拾不了一个嫔了。
一时席间静默,半晌才听姜妃笑道:“也该开席了,两个小家伙热闹热闹,就该抱回去了。”
在这种人多的环境中,到底有些不大好。
康熙点头,示意太监上前,一步一步的走流程。
礼仪繁琐,姜照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做的认真又细致,一举一动都饱含对孩子的祈福。
这等孩子抱走后,才算是真正的狂欢。
先是听了一波彩虹屁,健康、茁壮、成长、必成龙凤等等,吉祥话听的耳朵都要聋了,姜照皊却爱听,自个儿孩子生了,才知道爱子之深切。
丝竹之声渐起,教坊司的舞姬也上台表演,姜照皊看的津津有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皇上,您瞧那个,腰又细又韧,绷的跟弓一样。”
她看的兴致勃勃,刚开始康熙还应两声,没一会儿觉得不对劲,眯着眼睛问她:“上头的舞姬,都好看?”
姜照皊点头。
康熙捏着酒杯,无端的想起去年夏天的时候,她搂着那细腰小庶妃,神情愉悦的样子。
“喜欢细腰?”
“嗯嗯。”
她点头,若不是怕头上的钿子掉,她可以给他表演一个什么叫小鸡啄米式赞同。
康熙冷笑,挥挥手示意这一批全下去,让换了衣裳保守的上来。
姜照皊呼吸一滞,试图跟康熙讲理:“大家都要看的呢。”
“呵。”
旁人看是看,但是不会这么津津有味的盯着腰臀腿,她的欣赏点和男人一样,瞧着就让人心生不爽。
姜照皊被他气了一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发作,更显憋气。
她什么都不说了,只闷头吃菜喝酒。
康熙不停望过来,她也装没看到,对方赏过来东西,她就脸上挂着笑,假模假样的道恩。
“行了,方才的舞曲不错,再上。”康熙低声道。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对方都已经低头了,她不能再拿乔,便乖巧的将自己吃着觉得好的菜品指出来,让康熙也尝尝。
两人这一来二往的,自然又和谐,偏将旁人都忘到脑后。
不说正殿了,就是东偏殿的人瞧着,心里头也酸的紧。
“禀皇上,选秀的花名册已经出来了,您瞧瞧定个什么章程?”皇贵妃慢条斯理开口,这花名册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是她看着姜妃不爽,就是要当着她看。
皇上虽然嘴上不爱色,可那后宫进新人,都跟韭菜似得,一茬又一茬。
如今瞧着宠爱姜妃,可当初在座的诸位,纵然没有受宠过,可也是近过天颜的,等到新人一入宫,她就不信姜妃还能长生不衰,这天下就没有这样的事。
康熙听到花名册,便想起之前姜照皊说的,不许姐妹入宫,不由得笑了:“你瞧着便是,姜家只姜妃一人便可,其他人划掉。”
这其中的缘由,他纵然不说,众人也猜得到,无非就是姜妃跋扈,幼儿时期喜欢欺负姐妹,如今自然看不得同凑一起。
这么说了一句,康熙就对选秀不感兴趣了。
现在姜妃正热乎,其他人自然进不了他的眼,皇贵妃这样劝自己,只是心中到底不耐,这姜妃把持皇上一年有余,着实厉害。
当初都不把她放在心上,想着她一个草包,如何能叫帝王长情。
皇上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总不能稀罕个蠢的。
谁知道,这能人也会稀罕蠢的,对姜妃着实长情。
正想着,就听东偏殿一声惊叫,皇贵妃蹙了蹙眉,叫跟前的秋实去看怎么回事。
秋实一来到内室,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见江贵人裙子湿了大半,上头还有几块红烧肉、葱丝等,肉汁四处淌,瞧着有几分狼狈。
江北晚裙子全湿了,腻腻的汤汁让她恶心极了。
她现下有些胖,行动没那么伶俐,想要躲没躲过,反而沾惹了一身的脏污,登时又羞又气,忍不住红了眼圈。
明明生下两个公主,如今一个也见不着,她坐了月子,却见不着自己的孩子,如今出了月子,想要去探望,得到的答案都是什么公主在睡觉、公主在吃奶,左右都是不方便见人。
说句笑话,她自己生的孩子,她如今还未见过呢。
方才不过出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打翻了红烧肉的盘子,明明只是倾斜下来,谁知闹的她这么狼狈。
“不、不碍事。”冲着秋实尴尬的笑了笑,江北晚拧着眉尖起身,就要去更衣。
方才秋实还有些不明白,何苦闹这一出,现下见她提着裙子,袅袅依依跟在自己身后,突然明白了。
这原本就在酒席上,到处都是饭菜的味道,若是弄到身上,旁人也闻不见。
原本撒到裙子上,定然是狼狈的,但是她这么稍稍一提,即显出身形婀娜,又不见狼狈,可见她心机深沉。
姜照皊听这一声惊叫,心里就捧起了瓜,女主的经典名场面来了。
这一幕原是发生在乌雅氏单独册封德嫔的宴会上,生完龙凤胎快一年的江贵人,提着裙子以丰腴娇羞之态,直接勾走了康熙的魂。
不过一夜销魂,她就又怀上了。
姜照皊手上嗑着瓜子,心里捧起了瓜。
果然秋实后头跟着江贵人,是书中描述的娇羞模样,那大幅溢美之词,差点让她都爱上了。
也无怪乎康熙一眼就被勾了魂。
她兴致勃勃,倒引得康熙来看她,眼神抑郁,瞧了一眼江贵人,他冷笑:“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不成,这般扭扭捏捏。”
姜照皊一怔,这发展有些不太对。
江贵人的脸也白了,跪在地上请罪,也不敢辩白。
她方才那样娇羞提裙,自然是万种风情,如今撒了手跪下,狼狈样子就全出来了。
姜照皊扫了一眼,又看看桌上刚刚还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突然就没了胃口。
这也太埋汰了。
康熙挥了挥手,一眼没往那边看。
江贵人告罪退下,姜照皊放下手中的瓜子,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
想了想,还是觉得高兴居多。
毕竟康熙能留一秒是一秒,谁没事会把自己嘴里的蛋糕让给别人。
皇贵妃拧了拧眉尖,这妃嫔都是她手底下出来的,如今在康熙跟前出丑,她心里自然不痛快,只是碍于姜妃的面子,到底没在宴会上发作。
姜照皊瞧了瞧众人的面色,突然觉得没意思,一群女人抢一块蛋糕,自然是花样百出了,能选入宫,那自然是人中龙凤,如今为着个男人,熬的面容枯黄,各种幸灾乐祸。
要不是今儿这事,她差点都忘了,纵然她爱吃瓜,却也是选择性吃瓜,这种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为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心情起伏,并没什么香甜的,这会儿细细品来,还觉得有些悲哀。
土生土长尚有李清照,思想前卫大胆,怎的她一个穿越人士,日日说自己在红旗下长大,反倒又比土著还会进行自我阉割、自我禁锢了。
扶了扶额头,姜照皊轻声道:“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她有点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依次向皇上、皇贵妃、贵妃行礼后,姜照皊这才起身离去,康熙瞧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
姜照皊一边走,一边想,环境真的可怕,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能让一个人的思想改变,她得时时刻刻都念着,才能不忘初心。
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那熟悉的低沉男音,不是康熙又是谁。
回首请安,还未拜下去,就被康熙托起来了,他笑着问:“不喜欢江贵人?她一出来,你就不高兴。”
姜照皊点头,嘴里却说着:“她生的婀娜貌美,谁不爱?”
康熙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朕瞧着,不如你多矣。”
“油嘴滑舌。”姜照皊怼了一句,原文主打宫斗,对康熙的着墨并不多,像是这样的情感抒发,那更是没有。
作为一个背景板,他就像一个救火小分队,哪里有火哪里有他,不用考虑上朝、不用考虑下钥。
康熙都被她气笑了,但是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又舍不得说什么,只笑着问:“最近还出汗吗?”
生完孩子之后,一天要换两次床单,换好几次衣裳,喝口水都能出一身汗,黏腻腻的粘在身上,她受不了,就可劲的换。
“现在好多了,偶尔出汗,没以前那么汹涌,以前跟戏水玩耍没什么两样。”
姜照皊吐槽,这一点也困扰她整个月子。
康熙便笑:“如今好了,你细养养,朕吩咐过,要御医三日一请平安脉,你就听御医的,若是叫你喝药,可不许偷偷倒了。”
月子里头的时候,给她煎的药,她嫌太苦了,偷偷倒花盆里头。
还是白苏瞧着那橘子树没几日就枯死了,吓的跟什么似得,就怕有人在屋里玩什么鬼,谁知道最后说出来,自家娘娘的脸却红了。
“莫不是本宫将苦药汁子倒进去的缘故?”
白苏和田田两人把花盆里头的土,一点一点的敲碎翻过之后,确实没旁的东西,闻起来就是一股药味,这心里才有数了。
“您往后可不能如此了。”田田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被来探望姜妃的康熙看到了,难免问一嘴,得知是这么个缘由之后,都气笑了。
现下又想起来这一茬,可不是要严正声明。
姜照皊有些心虚,挠了挠鼻子,无奈道:“臣妾也不想啊,可是喝多了,胃酸想吐,闻着味就不成了,左右臣妾也无事,不过是生产虚弱罢了。”
“再说,那时候也喝了一半呢。”
她振振有词。
这中医剂量,说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可想而知,那浓浓的酸苦味多销魂了。
这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个准数,给她端一大碗,她就按小碗来,喝一半倒一半,也算是实诚人了。
毕竟她有系统做后盾,吃里头的东西,可比药汁子要管用多了。
但这话没法说给康熙听,在他心里,又添了爱娇的毛病。
“现下可不许如此了。”康熙捏了捏她的脸,笑道。
姜照皊点头,现下先认了,等会儿要怎么做,还不是看她自己。
康熙盯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困不困,睡吧?”两人一进屋,姜照皊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康熙这么问,一边随口回困,一边往侧间去,龙凤胎安置在西侧间,原本宜嫔住的屋子。
她进去一看,两个小家伙都瞪大双眼,精神的跟什么似得。
“方才醒来吃了会儿奶,迷迷瞪瞪的想睡,估摸着没瞧见您,闹了一会儿,就没睡着。”奶母躬身道。
姜照皊点头,挨个摸摸他们的小脸蛋,又陪着玩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这才回自己房间。
一灯如豆。
康熙捧着书坐在灯下,看的认真。
她凝神去看,就见看的是她的笔记汇总,见她过来了,就笑:“这是你做的?”
倒是像那么回事。
“由着匠人记录,臣妾又摘抄的,只是遣词造句不成,便用大白话写出来,如此一来不费脑子。”姜照皊随口道。
这不管是什么文化体系,只有利于传承,才不会断了脉络。
这样写下来,若是下一个接手的人不是她,光是看看小札,也看会了。
“你不怕被人偷师?”康熙笑。
姜照皊也跟着笑,在这翊坤宫偷师,说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这宫廷的规矩重,就是宫女出各自宫门办差,那也是有详细章程的,一只眼睛好捂,这三四双眼睛就捂不住了。
谁若是来东偏殿碰一下她东西,那就反了天了。
“您的东西,您随意看,旁人来不来,您说说,臣妾怕谁偷?”说着拿眼一个劲的觑他,打趣的意思很明白了。
“朕缺你这点子东西?”康熙没忍住拧了拧她滑嫩的小脸。
有孕的时候,她肚子里揣着俩,怎么吃都吃不胖,顶着个硕大的肚子,四肢却纤细,脸蛋也不见圆润。
如今生下来,没有人掠夺她的营养,又整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好不容易养的丰腴了些。
“这样肉肉的好看。”康熙赞。
姜照皊想了想,‘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康熙喜欢胖胖的,倒是比细腰好多了。
可惜姜妃好细腰,看着就令人欢喜。
“那是臣妾好看。”姜照皊嘀咕。
原主这长相身段,简直绝了。也不怪后宫这么忌惮她,虽然有系统加成,愈加优秀些,可她本身也不差,能够甩在场各位好几条街。
“嗯嗯嗯,你好看。”康熙都懒得说她了。
这人性子爱娇,霸道无理,现下瞧着,又添了个自怜的毛病。
天底下都是谦虚的,偏她日日夸自己,他在一旁瞧了,原本想反驳,但是她眼中晶亮,让他的话没有说出去。
不就是自怜自爱,和跋扈比起来,已经是没有杀伤力。
他神情敷衍,姜照皊鼓了鼓脸颊,长腿一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过来,笑道:“您瞧瞧,臣妾不好看吗?”
离得近了,仍旧瞧不见毛孔,只有细微的绒毛迎着光,那身上微微的幽香和唇齿间的酒香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微醺的气氛。
康熙垂眸,羽睫轻眨,看着那水润润的唇在跟前,一张一翕。
“唔。”
后脑勺被大掌霸道扣住,炽热的亲吻迎了上来,康熙身上特有的龙涎香也跟着蔓延侵染。
似是从身到心的一场霸道掠夺。
姜照皊有些缓不过气,哼哼唧唧的撒娇:“别呀。”声音还未从唇齿间溢出,便又被堵了回去,化成断断续续的娇啼。
如泣如诉。
康熙旷了这许久,被她勾的难耐。
克制的松了松衣领,不再去看她,只别开脸,叫她往一边去。
没得一会儿挑起火来,他舍不得动她,最后还是自己难受。
姜照皊被他推开还有些懵,回眸正要发作,就怔在原地,她见过许多样子的康熙,有张扬的,有噬情的,间或处理朝政的冷漠。
像这般细密的汗水在精致的下颌处汇聚,行成欲坠不坠的一滴汗,那白皙的肌肤,和微微泅湿的石青衣领,再加上他双眸禁闭的克制模样。
像是有一把火,哄的烧在她心尖。
突然的,她就明白了康熙这个男人的迷人之处。
明明强大,却自有分寸,克制的一塌糊涂,这般喉结滚动,明明难耐极了,却仍旧清明守己,不肯伤她半分。
“皇上。”她轻笑。
见康熙眼珠子滚了滚,却仍旧没有说话,不由得又轻笑着上前,仿着方才的样子,坐在他膝上,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缓缓拉近彼此的距离。
直到鼻尖挨着鼻尖,好像轻轻晃一下就能碰到,她这才停下。
“皇上,您睁眼瞧瞧。”她笑的张扬又媚人。
见那唇瓣蠕动,人却双眼紧闭,便直接吻了上去。
做什么女人都得等,她偏不,想要的东西,想吃的东西,她就是要第一时间采撷。
被动和主动。
不过片刻,她的腰肢就被大掌箍住,就听康熙克制又沙哑的开口:“姜妃娘娘如今越发进益了。”
以前也会玩些小花样,但是她总羞赧的不成样子,像今儿这般坐在他腿上撩拨,放在原来是不可能的事。
姜照皊凑到他耳边轻哼,却不再说什么,她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接下来的主场就是他了。
主动的分寸,她心里明白。
康熙隐忍的又箍紧她的腰肢,沙哑着问:“明明丰腴了些,这腰怎的还这般细?”
她胖了许多,胸脯丰盈了些,这臀儿也颤巍巍的翘,只是腰肢柔韧纤细,一如往常,两厢对比下来,倒显得这腰更细了。
姜照皊不吭声,缓缓的吹灭一旁的蜡烛。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刚刚还亮着,突然没了光线,入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室内一片寂静,隐隐能听到外头虫鸣的声音。
康熙双臂用力,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哑着嗓道:“真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想着她刚出月,要放过她,如今被她勾成这样,又不敢胡闹,最后难受的人,必然是他。
罢了罢了,
左右都是从了她。
康熙将怀中娇躯轻柔的放在锦被上,纵然室内没有光线,仍旧放下了缠枝莲的床帐。
愈加漆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当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反而嗅觉、听觉会愈加灵敏。
姜照皊侧眸,能看到外头石榴树上挂着的灯笼,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明明温柔极了,却像是狂狼中的小船,找不到丝毫方向。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尽是石榴花开的模样,一片片娇艳欲滴的红。
热烈又灿烂,能叫人心里也跟着酥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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