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随心动。
佟贵妃的脸颊果然好捏, 又软又弹,离得近了还能闻见身上的幽香味,如兰似荷, 典雅好闻。
她如今正青春貌美, 又没有经历过生孩子的璀璨,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
姜照皊见她红了脸, 手下的温度微微发烫,不由得笑吟吟的又捏了一下。
手感实在太好,叫她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在。
这少女羞赧垂眸,和康熙那老菜帮子红脸, 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叫本宫再捏一把。”她含笑道。
佟贵妃被她捏的有些羞涩,自长大后, 就跟人没有这么亲密过,一时间脸颊布满红霞,羞赧极了。
她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
姜照皊含笑抬手,还未捏上去,手就被一双大掌给握住了。
一般人没这么大胆。
她侧眸去看,就见康熙眸色深沉, 满是不悦的看着她。
“万岁爷。”她浅笑着请安。
对于被抓包,姜照皊一点都不慌。
然而佟贵妃是有些慌的,她抿了抿嘴,脸上的嫣红褪去,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皇上舍不得说清仁贵妃, 但是对于其他人, 还是能下的手惩罚的。
“臣妾告退。”左右事情已经说完了, 这就走了。
姜照皊含笑送她。
等回来之后, 就见康熙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 穿着团龙海云纹的青缎袍子,拉长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
“皇上。”她笑吟吟的凑过来,过分的上手捏了捏他脸颊,还一本正经的点评“您的肉,愈加结实了。”
康熙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反正就是不够软弹好捏。
“呵。”冷笑一声,康熙斜睨着看她。
姜照皊见他真的有些不高兴,就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她是渣男的错觉,哄完这个要哄那个。
就算被顺毛,康熙也满脸不悦的看着她,见她知机的在亲他一口,才骄矜的抬了抬下颌,原本想强硬一点,突然发现,她有些吃软不吃硬。
就微微压低了声线,可怜巴巴道“你不能捏旁人。”
姜照皊听他这么说,心中微怔,按照康熙原来的性子,必是要凶她,还会说什么,若你以后再敢捏别人,就打折你的手,或者打折她的脸。
现在说这么软,她突然觉得有些愧对他。
想了想,也跟着软着嗓道“臣妾下次不会了。”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康熙见有用,就在心里感叹,什么清仁贵妃吃软不吃硬,如今看来,那叫个软硬都吃。
两人说说笑笑的,携手往内室走去,在书桌前坐定,姜照皊捧着书,拿过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康熙就一一答了,又玩了片刻,他才旧话重提。
“真的,不许再跟妃嫔胡闹。”康熙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脊背,细细解释“你倒是一片真心,焉知对方何意”
见她不赞同,又接着说道“想想四公主吧,还不够前车之鉴”
那么小的孩子,按理来说,应当纯真无瑕,可她小小年纪,什么心思都有,纵然手段粗劣,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也能如此厉害,着实教人惊叹。
姜照皊沉默以对,提起四公主,就不得不说,这后宫着实人才济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成,臣妾知道了。”她随口应道。
其实对于后宫妃嫔,她定然是防备的,只是佟贵妃太知道分寸,是会送东西过来,但是轻易不送吃食布料,这种容易做手脚的东西。
都是些玉石珍宝,你随便洗洗就没事了。
再加上对待康熙的问题上,她不问不听不叹,偶尔说起宫务来,也是点到为止,平日里都是说些闲杂事为主,并不惹人反感。
她分寸拿捏的太好了。
能够挑着跟她玩的,自然是分寸感什么都比甲欧豪,并不是谁都可以。
她若真的憨,谋划她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毫发无伤。
算计她的人是不少,但是能够真正伤到她的,也就四公主一人了,其余诸位,都无法对她造成丝毫伤害。
这么想着,姜照皊看向康熙,笑吟吟道“臣妾敢这样,也是有您保护,有恃无恐罢了。”
这话说的。
好听。
康熙表情柔和些许,看向一旁的清仁贵妃,笑吟吟道“那成吧,总归朕在保护你。”
被需要的感觉很好,他抿了抿嘴,没忍住笑了起来。
柔声道“纵然说定,你平日里也注意些。”
别真正被害了,让他都来不及救。
姜照皊点头,她现在四个孩子,怎么可能真的有勇无畏。
两人说了一会儿,相拥着就睡了过去,许是前些日子闹的狠了,这段时间姜照皊就特别佛,不想闹腾了。
主要现下热起来,稍微动一下就一身的汗。
床单上也尽是汗水,手掌印、膝盖印,湿哒哒的不太舒服。
她用一根手指戳着他,不高兴道“您且离远些,身上跟火炉子似得,难受。”
原本就热,再被他抱着。
人间惨剧。
康熙抬眸看她,眼神危险。
这清仁贵妃现今愈加放肆了,以前的时候,都会乖巧的滚进他怀里,现在又觉得他的怀抱烦了。
“你”他眯着眼开口,眼神危险。
姜照皊打了个哈欠,支起上身在他嘴巴上啾了一口,轻笑“乖。”
康熙
被成功顺毛的他,可怜巴巴的抱着被子,这才睡去。
姜照皊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睁开晶亮的双眸看向他,沉吟了一下,没忍住在心里叹气。
皇上这样的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他在感情上,犹如一片白纸,却遇上她这么个渣女,动口动手就是不动心。
可说来也是,她若是动心了,这行事自然偏颇左性,哪里能像如今这样,旁观者清,行事便可心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如此,在暧昧的时期最有张力。
不确定对方是否属于自己,光这份子忐忑,就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刺激。
她不想给他稳定。
说到底,她不好,所有的软甜娇媚,都是为了掩盖她没有心。
你就算把一颗真心捧过来,她也只会淡淡一笑,便抛之脑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还不打算改。
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姜照皊也跟着闭上眼睛,他有情也罢,无情也好,日子一天天的过。
夏日总是难熬的,她恨不得抱着冰盆过。
刚过了三伏天,她想着要迎来最热的时候,谁知道突然一直下雨,舒爽的不得了。
就是不能出门,怪熬人的。
她在外头溜达惯了,这憋了几日,就有些受不住。
更别提胤祐还要出宫读书,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小小的人,刚到她腰间,看着还挺可怜的。
早早的天不亮就要起,天昏黄的时候才回。
瞧着还挺辛苦。
她心疼的跟什么似得,就叫白苏多准备些点心和换洗的衣裳。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就忍不住问“她一个姑娘家,去这么勤快做什么,到时候也不能考科举。”
“胤祐不说停,谁都不许说。”她道。
康熙抿嘴,到底没说什么。
女人不同男人,也就这当姑娘的时候,能松快几年,又何苦累她。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女人就是当姑娘的时候,太松快了,所以这嫁人了才无所适从。”她随口道。
以古代的教育方法,确实是这样的,都是这么说,娇养着长大,但是不经历风雨,等到嫁了人,旁人谁会再让着她。
那吃人窟就叫她变了性子,若是好些的,能快速成长起来,自然什么都不惧。
若是一时起不来,就折在旁人院子里头了。
和现代不同的是,这个时候,没有给你演习培养感情的机会,直接就面对通房,有些人成婚的时候,连妾室都有了。
日久生情的丫鬟,软媚可人的妾室。
正妻要顾虑的太多,如何不叫人心酸。
到时候胤祐也是要做正妻的,她唯一好的地方,就在于是个公主,往后驸马不许纳妾的。
但是试婚格格和通房,就不算在内了。
若是驸马想,房里头放几个伺候的宫女,只要不抬成妾,谁也说不得什么。
她现在不努力,到时候招了驸马,说话说不到一起去,除掉身份一无所有,日子眼见的艰辛。
只要自己能立起来,感情的优劣就不是那么重要。
最起码不会像是菟丝花一样,失去男人疼爱,就会迅速枯萎落败。
这样的情况,她一点都不想看到。
然而这些话,目前还没有办法跟康熙说,甚至说了,他也不会理解。
康熙沉吟,点点头到底没说什么。
“朕送她。”他说了一声,就牵着胤祐的手,往外走去。
抱着胤祐上了马车,康熙才扶着她的胳膊问“喜不喜欢读书”
小小年纪,其实不理解那么多。
但是胤祐点头“喜欢,要像太子哥哥一样。”她不想听不懂别人说话。
也不喜欢看不懂太子哥哥书写。
康熙点头,就没说什么,送她上了马车,就直接回乾清宫了。
他在想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觉得女子读书与否,并不大重要,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如今瞧着清仁贵妃这般努力,且并不比男儿差,他心里又有新想法。
但是从未有人实施过,他不确定能否成功。
而姜照皊却没管这么多,在她心里,就没有可以不读书这个选项,不管公主还是阿哥。
只是保晴、保柔两个人娇弱些,吹了凉风就有些咳嗽,这几日没有往学院去了。
“想喝香饮子了。”她道。
以前还是一般喜欢,现在简直爱惨了。
自制的珍珠好吃极了,配上顶尖的奶茶,这种感觉简直绝了。
潮平轻轻颔首,应下。
这任务被他揽了,最近他危机感有些重,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田田对其他太监这么排斥。
清仁贵妃,着实有些不喜欢用太监。
整日里以无视居多。
他纵然使了百般手段,对方却不曾多看他一眼。
端着香饮子上来,潮平低声道“娘娘,放在哪里”见清仁贵妃随意的指了个地方,不曾抬眸看他一眼,他有些郁卒。
等到下午她小憩起来,潮平想了想,决定将一切坦白。
之前已经说过,他来历不好。
“奴才被派来,原就是”顶着清仁贵妃澄澈的眼神,剩下的话,他有些说不出来。
总有一种渎神的感觉。
“勾引本宫”姜照皊闲闲道。
这话一出,潮平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从来没有想过,清仁贵妃会对他的目的一清二楚,那他以前那些不动声色的引诱,岂不是显得可笑至极。
“您都知道。”他用的肯定句。
姜照皊随意点头,侧眸觑着他,慢悠悠答“能近本宫身边,自然要查清楚,你主子已经没了,好生办差就是。”
这句话,她以前也说过。
潮平抿嘴“您一直都知道。”
偏偏瞧着他跟耍猴似得。
姜照皊见他这样,反而有些心虚,笑吟吟道“本宫还未寻你的事,你反倒难受起来,算什么道理。”
仔细说起来,他能存活下来,原因只有一个。
她是个颜控。
这皇宫里头,俊秀小太监不少,但是像他这般,颜值才艺并存,甚至知道体贴人,是真正的少。
为颜控的事,她吃了不少亏,但是不打算改。
这话不会跟潮平说。
他茫然的抬起头,露出那双略微有些空茫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玩弄过似得。
姜照皊无言以对,这人真正把引诱刻在了股子里。
“好生当差。”她挥挥手,不想多说什么。
潮平是存了死志跟她开口的,就得到这么轻描淡写的回应,他心中愈加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尝试着起身,却觉得腿软的厉害。
“奴才腿软。”他道。
姜照皊侧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本宫说太多。”她不太喜欢太监入内伺候,一般都是在外间,一般情况些,魏珠的主要职责是跑腿。
而潮平的职责就要宽泛一点,主要他跟田田似得,什么差事都想要自己身上揽。
“行,那你跪一会儿。”她道。
潮平抿嘴,真真无懈可击。
可是他打从记事起,就是学这个,一时之间叫他跟常人似得正经起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照常便是。”姜照皊点了他一句。
其实他做的很隐晦,只是相对来说,更擅长去表现自己,更擅长去表达自己而已。
并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要不然这么多奴才盯着,康熙的眼神也利,又是个惯爱吃醋的。
若有星点痕迹,断然不会放过他。
她能想到的,潮平也能想到,这么一来,心情倒是放松些许,但是他拿不准,清仁贵妃到底怎么像她的。
觉得他这样好,还是不好。
想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知道,自己又想多了,罢了罢了,安心当差。
当初娘娘说过这话,只不过,他心思不在这上头。
“奴才这里有名单。”他道。
姜照皊敏锐的望过来,浅声道“什么名单。”
自然是皇贵妃手里头的关系网,但是潮平作为新人,了解的并不多,知道的也只是皮毛。
但光是这份新人名单,就够她触目惊心。
翊坤宫里头,有三个。
纵然是无关紧要的二等宫女,轻易不能到她近前来,但若是想做点什么,也是非常方便容易,让人防不胜防的。
这么想着,姜照皊审视着手上的名单,当即就把人遣送回内务府。
只说用着不顺手,往后与她们相干的都不许再往翊坤宫送。
这话说起来,其实有些严重了。
潮平沉默看着这一切,有些担心自己也会被送走。
一时间乖巧的有些不像他。
魏珠是比较皮的,但是都在面上,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活泼来,但是潮平不是,他这个人很闷,看着稳重又成熟,皮都在心里。
姜照皊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其实宫人都不容易,生死捏在旁人手里。
像潮平这种,主子没了的还好。
间谍不是那么好当的,前头的主子固然好,可后头的主子朝夕相处,给予信任,当要做决定的时候,谁不挣扎一下。
当然也不妨碍有那种天生害人的。
任何一个钉子,被抓到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有没有犯事,都是个死。
宫里头的条例是不得残害宫人,但是宫人换的那么多,不光有寻常的生老病死,这暴病而亡背后,谁还没点故事。
翊坤宫奴才比较多,说起来只住了姜照皊一个,但她是贵妃,排场就大。
膝下养着四个孩子,加上她,那就是五个主子。
自然住的满满当当。
奴才多了,这是非也多,纵然她调停的好,恩威并施,宽严同济,整日里还是有许多小心思。
好在大面上不错,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不再挑人进来,这三个空缺出来的差事,随意分了便是。”她道。
就这么大点的宫殿,干活的还没有闲人多。
人闲着就容易惹是生非,拌嘴什么更是常有的事,只不敢当着她的面罢了。
白苏正在给她剥松子仁,闻言就笑“您做决定就好。”说这差事,难免又想到娘娘头上去,她犹豫一瞬,还是启唇道“您的差事”
这也非常重要。
现下差事都捏在佟贵妃手里,她身子养好了,也没人提这一茬。
姜照皊想了想,直接道“还是要花木吧,手里捏着点东西忙活,也不至于太过闲散。”
处理点俗事,权当看热闹了。
花木是事情最少的一项差事,然而事情也不断,从里头能看到许多故事来。
好玩的有,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也有。
太监和宫女,年岁想差不大,这总有些情窦初开在一起的,那问题就来了,什么争风吃醋、为爱杀人,都数不胜数。
磕起来比话本还有意思。
但这一时半会的,她不想沾惹,现在沉迷种地,无法自拔。
之前弄的一小块试验田,被田田给弄走了,现在她又重新开了一块,主攻嫁接技术。
问题她对这些并不太了解,只能一点点的试验。
这显得有些胡闹了。
把西瓜秧子嫁接在南瓜秧子上,太过糟蹋东西了。
不说原本就对她有意见的宫妃,就是康熙也颇有微词。
“这庄稼一事,容不得这般。”他一脸认真道。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他这么说太过冤枉人,就冷笑道“活了吗”
“活了。”他抿嘴回。
给了他一个那不就得了的眼神,她懒洋洋道“许多事情,都是胡闹得来的。”
“说不得臣妾能弄出了不得的东西呢。”她哼笑。
康熙瞧她这顾盼神飞的模样,苛责的话说不出来,只含笑摇头,随她去了,自己育的苗,自己再玩,就那么几颗种子罢了。
“现在那西瓜苗都开花了。”她道。
她种的有些晚了,不怎么赶天时,但是也没法子的事,她出月也都这个天了。
现在赶着种,急是急了点,但是她要求不高,能活就成,若是能结个小西瓜,那简直就是天降好事。
康熙一直没有关注,闻言不由得诧异“开花了”
笑吟吟的点头,她神色间还隐有嘚瑟。
想想到时候南瓜根长出来的西瓜,也不知道康熙敢不敢吃。
“走,瞧瞧去。”
两人手牵手往后头御花园走,姜照皊高高兴兴道“臣妾种了一大片,就算有一颗能结果,也不枉废了这一番心思。”
等到的时候,白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西瓜苗被随意拔除,扔的到处都是。看着可怜极了。
姜照皊气红了眼,上前按个顺着瞧了,最后只有一株幸免,看着满地狼藉,她气的手都是抖的。
“何人如此下作。”她骂。
是的,她觉得这人下作极了,不像正常人能够做出的决定。
都开花了,在这个时候拔除,简直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仔细想想,又觉得真的狠,能够忍到开花才拔除。
“查,给朕详查”康熙见清仁贵妃红了眼,心疼的无以复加,他要捧在手心里疼宠的人,却被人用下作手段欺负,简直让人生气。
姜照皊仔细回想,这宫里头谁跟她是仇人。
这一想,好像人人都是。
就挺让人头秃的,通过排查,一点用都没有。
然后又想着谁有动机,这个问题,跟有仇的差不多。
现在也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全靠巡逻的来看,主要也没想到,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窒息。
姜照皊越想越气。
“这一株,千万派人日夜守着,不能再被薅了。”
康熙点头,原本不当回事,这一被薅就瞬间重视起来。
他还没有看见,简直就是冒犯龙威。
但是经此一事,也发现出问题来,皇宫的治安,竟然连一片西瓜苗都保不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反而叫人糟践了都找不到人。
“侍卫巡逻,是该改改了。”康熙沉声道。
姜照皊看着自己被毁的西瓜苗,心里难受,她没费多少心血,但也承载希望,一直都好生的照料着,不曾有丝毫懈怠的时候。
那浅黄色的小花朵,就这么散落一地,像是对着她哭。
“别让本宫抓到是谁,非打一顿不可。”气呀。
康熙也气,他信誓旦旦能够保护清仁贵妃,却连她的瓜苗都保不住,打脸来的太快。
很是翻天覆地的查了许久,都不曾有丝毫讯息。
寿康宫。
皇太后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旗装,头上带着简单的银饰,一脸严肃,手里端着茶盏,唇角绷成一条线,严肃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四公主。
室内燃着檀香,袅袅飘荡。
四公主眼眸中满是惊慌,却仍旧好生的跪着,面无表情。
“哀家管不了你。”皇太后沉声道。
这个公主,打从送来,就满肚子心眼,在她这日日吃斋念佛,没有染上佛性,反而愈加左性。
“你的鞋子,哀家已经命人洗干净了。”她道。
四公主这才含着泪抬眸,俯身行礼,乖巧道“皇玛嬷慈善,小四儿铭记于心。”
“你且记得,勿以恶小而为之。”皇太后到底不忍心,又劝了一句。
四公主应的痛快,特别听话。
皇太后听她应的快,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底年岁小些,不知道大人能一眼把她看到底。
见她如此,是没有一点想要悔过的意思,皇太后不愿意帮她兜着,登时就道“请皇上、清仁贵妃来。”
这话一出,四公主的脸色登时白了。
皇太后鲜少有请两位的时候,因此都很给面子,来的很快。
姜照皊笑吟吟的先行礼,这才看向跪着的四公主,瞧见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心中猜测,这估摸着又是犯事了。
难不成皇太后不想养了,想叫领回去不成。
康熙也瞥了一眼,就开始跟皇太后寒暄,说一些关怀的话,什么吃了没,睡的可好之类。
这样聊了一会儿,见四公主也有些跪不住了,才板着脸道“今儿早上,小四儿一大早就出去,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脚的泥。”
这话说完,剩下的都不用说了。
瞬间知道是什么情况。
姜照皊皱眉,知道是她之后,只觉得荒唐,她俩之间,多大的仇,至于盯着她不放。
打从她笑的时候,到现在,已经犯了多少事,她都懒得回忆。
这拔了她的西瓜苗,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真有些狠毒了。
她看向在高位上坐着的太后,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若是宫妃或者宫人就好办,但是养在皇太后膝下的公主,就有些难搞。
康熙沉吟,想了想决定打手心。
到底是公主,罚狠了罚轻了都有些不大好。
“手心二十下。”他道。
用的是皇子读书的戒尺,一下又一下下去,很快手就高高肿起。
四公主发狠的时候挺会发狠,然而这打在身上,她才真正知道疼,以前不管是换人看护她之类,她都觉得不痛不痒。
毕竟公主的份例在这里放着,吃得饱穿的好,还能拿宫人撒气,平时就净琢磨一下事情。
在郭络罗贵人手里过过好日子,也有过不好的日子,她使了计策,就顺利的来到皇太后身边,老太太很好哄,掉眼泪或者对她笑,都很有用。
四公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长到这么大,头一次挨打,简直钻心的疼。
她都不敢动,好像吹口气,这手就火辣辣的疼。
甚至觉得,疼的久了,就连骨头都是疼的,想把手剁掉,这样许是就不疼了吧。
她痛苦哀嚎,但是高高在上的清仁贵妃和皇阿玛,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疼,好疼啊 。”她哭。
皇太后瞧着她小小年纪,哭成这样,略有些不忍。
却还是淡然的垂眸,啜着杯中茶水。
说到底不过是半路送来的,不是打小就养在跟前,这养歪了,她也懒得费心去纠正。
姜照皊见她哭,原本也是有些心疼的,只是看多了,又忍不住冷笑,说起来这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想想她那西瓜苗,她那点怜惜劲儿也下去了。
“往后涨涨记性才是。”她冷漠开口。
四公主正在哭,闻言那哭声梗在喉头出不来了。
对于清仁贵妃的印象,她还是原本那些,觉得她慈善,对人特别好。
然而这会儿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又有些不确定了。
好像她一直也是这样。
姜照皊冷漠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的问“本宫自认待你不错,为何日日针对”
当着几个主子的面,她不敢说,只委屈爸爸的开口“儿臣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就好玩了。
姜照皊笑了笑,失去探听的欲望。
说到底,当初也不过一点面子情,如今早已消耗完毕,哪里还有星点情谊可讲。
也是她一直觉得,什么孩子都是纯稚的,说不得只是一点行差就错罢了。
可送到寿康宫,张氏那点子爪牙,尚且伸不进来。
仍旧会做出这样的事,说明有些人根上就不好。
说着看向一旁的康熙,她笑的意味深长,纵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然而以两人之间的了解,瞬间就明白其中蕴含的潜台词。
一口老血。
康熙面无表情的想。
定然是张氏这个根不好。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剩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好,也就四公主长歪了。
皇太后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懒得搭理了,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她是一个非常温和又佛系的老太太,轻易不会发表什么意见,就在寿康宫过自己的日子。
又去拜会了太皇太后,对方说在小憩,两人才回去了。
想想她的西瓜苗,姜照皊这会让又觉得不服气,简直叫人难受。
她辛辛苦苦弄的,就因为她一时兴起,报仇就给拔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西瓜苗要是成了,得受多大的益。
毒也就罢了。
还贼鸡儿蠢。
“还想亲手打一顿。”她道。
康熙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行了,打已经打过了,你如今身份不同,可不能再亲自动手了。”
这么说着,学着她往常的样子,在她眉心印上轻吻,浅笑着安抚。
姜照皊这才不说什么。
说来也是,已经罚过了,若是因为几株西瓜苗,就动手打旁的宫妃的孩子,传出去不好听。
但是不传出去又不可能,除非她偷偷的打。
“更气了。”她鼓着脸颊道。
心里非常不乐意。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却用这样的手段。
康熙也有些唏嘘“到底疏于管教。”
其实皇太后不叫他们知道,也无事,但是说了,说明对这孩子心里也有芥蒂了。
当初就是想着,放在皇太后跟前,能够好生的带带她,侵染一点佛性。
谁知道毫无用处。
“这四公主放谁那好呢”他问。
姜照皊也不知道,她懒得去思考,到底谁能压住四公主,不管放到谁跟前,这么白眼狼,又大了,也没有人愿意养。
康熙也有些愁,现在后宫非常平静。
就四公主喜欢闹个是非,他懒得搭理了,这么小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反而愈加恐怖。
因为你不知道,她会使什么样的手段。
在什么时候给你沉痛一击。
她虽然手段粗劣,但往往一击必中。
像是刚开始推清仁贵妃,包括后期陷害郭络罗贵人,甚至就连这一次拔除西瓜苗,也叫清仁贵妃气了个半死。
这样的也算是人才了。
他决定拿去祸害蒙古去。
左右他娇生惯养的公主送过去,再教会她一点防身的招数,什么后宅阴司,都统统学会。
这么想着,对于她的未来,他好像心里有数了。
其实送给皇太后的那一瞬间,就注定,她只能抚蒙。
对于公主往那边送,他心里有些舍不得,死亡率那么高,纵然公主体弱,不适应那边的气候,也没有说青春花季就死掉的道理。
姜照皊叹了口气,轻声道“往后关于四公主的事,尽量不要问臣妾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总是想要盘她。
康熙点头。
回到翊坤宫之后,姜照皊捧着瓜来吃,一边想着方才走的时候,还嗷嗷大哭的四公主,心里有些不得劲。
她不知道是四公主的缘故,还是这后宫的缘故。
然而没过几天功夫,对于四公主来说,她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恶。
她哄着休假的保晴和保柔陪她玩,这也就罢了,年纪大的,总是很好的哄着年岁小的孩子。
但是她把她们往水边带,说着什么水里的鱼很好玩之类,引着她们去玩水。
保晴在河岸上晃晃悠悠的,她却牢牢的立在远处,只口头上说话。
还不叫奴才们跟着,只叫远远的伺候。
这样浅显的计谋,对于四公主来说,想的绞尽脑汁,但是路过的佟贵妃,只瞧了一眼,就发现其中不对了。
她先是叫奴才们把五公主、六公主抱到路上,这才看向一旁的四公主,问她“你为何不往水边去”
四公主咬着嘴,伸出自己结痂的双手。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佟贵妃审视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长叹,这样的事,她做不了主,带着她们一道往乾清宫去,跟康熙细说才成。
毕竟是个公主,这怎么管,是大问题。
她可以一时处置,但是长久来看,必然要更彻底的法子才成。
康熙听完事情经过,皱起眉头,看向一旁跪着的四公主,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心为自己辩解。
说起来头头是道,什么五公主和六公主自己要去玩的,她只不过是陪着。
她沉着又冷静,说话一点都不慌乱。
和之前的她比,进步实在太多。
康熙沉吟的看向她,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他也有些愁。
这么个孩子放在后宫中着实是个祸害,祸害完清仁贵妃,就去祸害孩子,这哪里能成。
“你往后就侍奉在皇太后跟前,不许离开半步。”他道。
终极是给了太多自由和选择,才叫她有空做这些事。
当有人把她送回去之后,皇太后听着禀报的话,不禁有些吃惊,她真的没有想到,四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皇太后叹了口气,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放她出去害人,定然是不成的。
“打从今儿起,你先捡上一个月的佛米吧。”皇太后道。
后宫里头的人,哪个不是长一万个心眼子,就像是清仁贵妃,她恨不得长了七窍玲珑心,但是说话行事,都只差在脸上写,我是个草包,不必介怀。
整日里笑吟吟的,叫人瞧着就觉得是个好相与的。
然而只看结果,谁敢信。
再看看这四公主,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恨不得直接告诉旁人,我就心眼足,我就是爱害人,快来看我。
四公主想到佛米,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皇玛嬷”她喃喃轻唤。
却见皇太后拂袖而去,并不再搭理她。
她小小的人,蜷缩在地上,茫然的双眸瞪大,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看着很是可怜。
四公主生来细弱,现在养好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比旁人生生小了一圈。
那头脸也小,五官也精致。
皇太后素来怜惜她幼时丧母,又生的细弱,总是好生照看着,有时还埋怨清仁贵妃有负名头,不怎么仁善。
现在才终于明白她的痛,这样的孩子,放在身边,也太危险了。
你甚至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会给你来一下子。
你对她好,你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觉得你好。
皇太后头一次觉得,这孩子有些棘手,她也想像清仁贵妃那样,找个人把这孩子给收了,左右自己有些不大想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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