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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市重点七中高三总共有十六个班，其中文科理科各两个实验班，也就是所谓的尖子班。
季风是理科一班的班长，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名，但除了他之外，其他同学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比如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刁智敏，比如跟她很要好的钟思筠，比如此刻的话题人物曾梦琦，都是七中赫赫有名的学霸。
曾梦琦是理科二班的学习委员，学习好，长得漂亮，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但据说她从高一就喜欢季风，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象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季风，注定只能是单相思。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告白不只，竟然还选择在学校下课时这种人多的时候告白，想孤注一掷？
叶筱筱跟同学赶到篮球场时，远远看见一侧篮球架被学生团团围住，不止有一班的学生，还有二班的学生，都在起哄喊道：“答应她！答应她！”
她挤进去，看见曾梦琦手上托着一件球服，红着脸看着季风，而对面的季风一反往日的亲和，沉着脸看她。
半晌，只见他嘴巴张合，说了句什么，对面的曾梦琦眼睛突然红了，叶筱筱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见季风掉头就走，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学生们面面相觑。
“散啦散啦！”钟思筠过来挽她的手，将她带离篮球场，一边压低声音道：“别看啦，我们去上课。”
叶筱筱回头望了眼，曾梦琦被同学们围着安慰，她手上紧紧抱着的那件白色球衣，上面有个手写签名显眼之极，莫名刺痛她的眼，她努了努嘴，嘟喃了声，“要送就送，干嘛搞这种噱头。”
钟思筠没听清，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她转了转眼睛，“班长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钟思筠害了一声，“你转学来的不清楚，班长那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别不喜欢女生围着他转，曾梦琦也是傻，这么久了还不死心，班长不可能答应她的。”
“为什么？”
“因为班长是跟学习谈恋爱的人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这种人，什么都擅长，什么都会，别人学习好那叫学霸，他啊，学神！”
叶筱筱皱着眉头，有些不赞同，“但这不是他拒绝别人的理由吧，说不定他也会在心里偷偷喜欢一个女生呀。”
“啧啧啧，”钟思筠故作深沉地晃着食指，“你就信我吧，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不是这个样了。”
喜欢一个人，得是什么样，叶筱筱不太明白，虽然她不太服气钟思筠的理论，但事实上，她的内心确实充满困惑。
季风早上答应自己的事，现在想起来，依然犹如一场梦。
真的是梦吗？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学生们安安静静地自习着，耳边充斥着笔端写字的刷刷声，偶尔还有低声讨论题目的声音。
叶筱筱写了一会儿，转头看一眼季风，又写了一会儿，再看一眼季风，季风被她看得无奈，扭头问她：“有题不会？”
“不是。”叶筱筱飞快转过去，在草稿纸上写字，然后递过来。
【你为什么拒绝她？】
季风挑了挑眉，看她一眼，在她的忐忑中写了几个字，推过来。
【放学再说，自习时间看书。】
叶筱筱：“……”
钟思筠说得真对，他简直就对学习走火入魔。
晚上八点半，晚自习结束，住宿生三三两两往宿舍走去，走读生则赶紧收拾书包回家。
以往叶筱筱晚自习放学，都有专车来接送，同学们都知道，于是走到校门口，便跟她挥手道别，等同学们走远后，她开始往前走，边走边回头张望，一眼望去全是穿着清一色校服的学生，想从里面认出一个人来，实在是难。
她慢吞吞地走着，来到季风说的‘路口’，左右张望，走到一棵大榕树下，便望着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
“等久了吧？抱歉，老师交待了点事。”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多了一道瘦高的身影，男孩子浅浅笑着，眉眼柔和，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叶筱筱攥紧了书包肩带，脸慢慢红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
她比自己早离开教室半个钟，怎么可能是刚到？季风看破不说破，略略颔首，率先向前迈步，“走吧？”
“嗯。”
“你家在哪个方向？坐哪路公车？”
叶筱筱一滞，抬头向前方张望，才看到两人的前方，不远处有个公交站，难道季风的一起回家指的是一起走到公交站？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叶筱筱：“你坐哪路公车？”
季风：“7路11路都可以。”
“呀，我也坐7路，那我们等7路好不好？”叶筱筱笑眯眯地看着他。
季风看了她一眼，笑道：“好。”
7路公车很快就到了，两人上了公车，叶筱筱这个出门只坐专车的大小姐，哪里坐过公车，连张云城通都拿不出来，她红着脸在书包里翻钱包时，季风从身上掏出硬币，帮她投了车票。
“谢谢。”
季风笑笑，没说话。
车上的人不少，她站在前座摇摇晃晃，很难站稳，一只手突然从旁边勾住她的书包，将她带到车门附近，让她扶着车后座，他站在她侧后方护着。
从来没有坐过公车的叶筱筱，这一刻对公车这种交通工具产生了莫大的好感！平时她哪有这种机会跟他‘亲密接触’呀。
叶筱筱在心里偷笑着，悄悄转头，从她这个方向看去，能看到他衣领处系得一丝不苟的两颗扣子，再往上，是他性感的喉结……
叶筱筱的眼睛像被烫到似的，不敢再看，忙转头望向车窗，装作看风景。
季风的家在旧市区，离学校并不远，才几个站就到了，他跟叶筱筱说了声再见，便走下后车门。
叶筱筱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跟着他下了车。
“你怎么下车了？”
“我……家也在这个站。”
季风挑眉，看了她两秒，没有戳破她的谎言，而是走了几步，问：“是不是想问下午的事？”
叶筱筱踢着地上的石子，咬着唇，正思忖着应该怎么开口，便听得季风说道：“我拒绝她了。”
“我知道，”她站在季风面前，看着他眼睛问：“只是，你为什么拒绝她？”
闻言，季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不是肯定的？我已经答应你了。”
叶筱筱一顿，下一秒脸一红，低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假如早上没有答应我，你会答应她吗？”
季风眼睛微微一眯，视线在她脸上萦绕，半晌道：“不会。”
叶筱筱：“为什么？”
季风：“因为要好好学习。”
还真被钟思筠猜中了，可是她不明白，那他又为什么要答应她呢？就今天两人的相处来看，他好像也没有多喜欢她……
早上被冲昏的思维，这一刻终于清晰，她抿了抿唇，下决心问个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
“叶筱筱。”
没问出口的话被打断，季风浅浅笑着，问她：“知道我跟曾梦琦说什么吗？”
她摇头。
昏黄路灯之下，两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季风漂亮的眼睛闪着微光，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他忽然低头凑近她耳边，说道：“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叶筱筱胸口的那只小鹿倏地就开始胡乱跳撞，她眨着水润的眼睛看他，小声说道：“可你说要好好学习……”
季风缓缓站直，定定看着她，慢慢伸手帮她把垂在肩上的头发拨到身后，道：“对，我要好好学习，所以我希望女朋友也能好好学习。”
叶筱筱扭着衣角，拼命压着狂奔乱跳的心脏，“我、我以为……我我……”
她脑袋里成了一片浆糊，压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是季风知道，只见他微微一笑。
“你是不一样的。”
她是不一样的。
叶筱筱脑海里轰地一声，整个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
把叶筱筱送上公车，看着公车开走之后，季风拎着蛋糕盒转身往家里走。
走到旧宿舍楼下，他听见一声熟悉的猫叫声。
“喵……”从花丛里，钻出一只成年的杂黄`色`猫咪，它似乎并不怕人，蹲坐在花圃边，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蹲下，“饿了？”
“喵。”
季风笑了起来，干脆把蛋糕盒打开，露出里面两个香味诱人的肉松蛋糕。
这是叶筱筱临走前一定要塞给他的，她说这家店的肉松蛋糕非常好吃，让他回去当夜宵，季风没有推辞，谢过之后收下了。
在猫咪的虎视眈眈之下，他把两个蛋糕拿了出来，放在它旁边，猫咪叫了一声，耸了耸鼻头，一口咬住蛋糕吃了起来。
“我不喜欢，你喜欢，全给你了。”
他拍拍手起身，看了吃得欢快的猫咪一眼，走到垃圾桶前，把蛋糕盒丢掉，走进自己住的那一幢宿舍楼。
另一边，叶筱筱上了公车后立刻跟家里司机联系，让他过来接自己，然后，赶紧在下一站下车。
旧市区的夜晚，不止安静，甚至还有几分凋零，这让自小在上京长大见惯大都市繁华的叶筱筱多了几分好奇，她站在路口四处张望着，一边打量居民楼的格局，一边等待司机。
季风住在这一片区，家境应该一般，可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贫寒的影子，她甚至觉得，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比她在上京见过的所谓世家子弟还要好。
她就这么站着发散着思维，竟然忘记了夜风骤冷，吹了大半个钟的冷风后，回到家中，她开始连连打起了哈啾。
叶母心疼得不得了，责怪之前让她带外套，她却不听话。
叶筱筱心知会着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近来休息不够，昨晚熬夜，今晚还吹了一阵冷风惹的，跟外套没啥关系，但她自知理欠，干脆闭嘴不说话。
叶母灌了她一通感冒药后，便早早把她赶上床睡觉，许是吃了药，叶筱筱睡得香甜，再一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床边的闹钟显示着：10：12。
“妈！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叶筱筱急坏了。
叶母却按着她不让她就这样赶去学校，念叨着：“要认真学习也得慢慢来，以后不许你不到五点就出门！现在赶紧把粥给我喝了！”
叶筱筱心里焦急，快速把粥喝光应付了叶母后，装了面包和牛奶，急匆匆出了门。
她到学校时，已经是午饭时间，班里的同学正往外走，准备去饭堂吃饭。
“嗨，叶筱筱，你不是请病假了？怎么过来了？”
刁智敏看见她，本来准备走出教室，又转了个弯过来问道。
“咳，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叶筱筱看着隔壁空空的座位，下意识望向他们一行人，问道：“班长呢？去饭堂了？”
“他？不是。”
刁智敏摇摇头，“他出去了，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叶筱筱一怔，“他去哪了？”
刁智敏故作神秘地托了托眼镜道：“风哥正在忙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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