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当归的脚步很重,呼吸虽还保持节奏气息却越吸越深,换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岳谅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再搭上自己等于挑战极限,只能在不妨碍他动作的前提下努力靠自己贴住不被甩掉,尽量释放他的活动空间。
当然,减负之余不忘为自己的累赘正名“我完全理解你的辛苦,也很清楚你的煎熬,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住,我本来可以毫无声息离开,还在这里是为了救你,并且现在的麻烦是你自带的。”
然后言归正传。
“所以你不能扔下我。”
总结完后岳谅看见他抽搐的额角,立即体贴补充“你不用跟我做无用的争执,这只会浪费你的体能和精力,等甩掉卢林他们,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再探有人来了”
剧烈的呼吸声近在眼前,岳谅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波动拉大,血迹最少的脖子青筋迸出,一滴汗水自鬓边直接落下。
杜哥前一秒还窒息于岳谅不要脸的自我剖白,恐惧于沈当归一气之下真的扔下他们不管,下一秒就是前方不知道数量多少凶恶程度几何的敌人上天保佑,来的是他的队伍吧,三十分之一的可能请让他拥有
前狼后虎,此时回头就是重新和卢林对抗,继续向前就是挑战未知。
岳谅“向前”
杜哥“或许我可以先苟卧槽别丢下我不管”
他说话时,沈当归已经抱着岳谅和他拉开距离,毫不迟疑地冲向前方转角。
“抱紧,我放手了。”
“嗯。”
伴随着闷哼似的回应,岳谅的手死命圈紧他的脖子,沈当归一放手,早就做好准备的腿一股作气上抬夹住他的腰,跟着地心引力下坠的身体定在腰部以上,脸朝内紧紧贴着湿漉漉的肩膀。
心跳沉稳加速,下水道里污浊浑水模模糊糊反射两侧场景,凸出的身影削平,细长的金属色物品转了一圈后扬起。
叮
第一击碰撞声干脆利落,灰头土脸冲在前面的人拿着一把比手臂还长的镰刀卡着位置往人的肩颈处砍,被大力挑开后又被来人诡异的姿势怔了一下,刚认出踢了铁板这是沈当归还没想明白他身上多出来的那块是什么,细长的球杆一拉一扯,手中的镰刀就被挑了出去。
只比他慢一步的同伴一边迎上去一边吼道“愣你妈给老子打”
小拇指粗的长链子直奔面门甩过来,沈当归眉心一蹙,脚上带链子的镣铐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灵活度,再加一个岳谅,躲不开。
球杆缠住铁链的中断作为缓冲,身体顺势微侧,后半截大半的力道落在他的肩膀上,剩余擦过岳谅的背,后者全身的皮肉因为疼痛绷紧,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和腿依然牢牢地攀附着。
硬挨了这一下的沈当归腾出双手接下挥来的拳头,压低的眉心压不住恶劣至极的心情,手腕一翻上勾拳砸向男人的下巴,负重环充当利器,狠狠刮过
“啊”
男人疼得眼前发昏,他的下颔骨碎了,一定碎了。
“等等等等啊操”落在后面的最后一名成员终于赶上来,看着瞬间被放倒的两个队友欲哭无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啊”
麻杆下巴那颗痣上的毛都蔫儿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就说要先认认脸再动手,这两个人是疯了吗,看到沈当归也要动手,不知道岳谅和他是一伙的吗
“停停停”
岳谅听出了他的声音,稍微动了一下,低声道“他可以商量。”
沈当归把脚从拿镰刀的人手上收了回来。
“谢谢放过,谢谢谢谢。”
麻杆将两人扶起来,下巴被砸碎的男人说不出话,只是含糊地呜了几声,眼神充满了仇恨,另一位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手指活动了一下发现还能用,立刻把被挑飞了的镰刀捡了回来,再次指向沈当归,眼中全是防备。
“已经动过手,谁能不记仇”
眼看着沈当归周身的气场再度大开,麻杆连忙打圆场“不会不会,大姐啊不,岳谅你快表个态啊我实在不会劝架”
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岳谅身上。
等了几秒,岳谅的声音才传出来。
“卢林在追我们,要继续打还是一起跑,你们自己做决定。”
这正是晴天霹雳,麻杆不怀疑岳谅的话,当即脸色大变“那肯定是跑啊”胳膊会被大腿拧断的
“卢林在追你们”拿镰刀的人有些狐疑,“卢林要抢你们的通关卡,还是你们抢了卢林的”
麻杆一巴掌直接拍在他后脑勺,骂骂咧咧“问个屁,走啊傻逼,不管怎么样,沈当归都要跑,你们这种被撂倒的还不跑”
被打的人气急,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能和他们一起”
苟在几步后存在感极低的杜哥小心翼翼上前几步,拍着自己的胸口向岳谅唏嘘“我的天呐沈当归牛逼,抱一个人还能把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是多长了两只手吧嗯真的有两只空的手不是抱着人啊”
短短的惊呼之后,他夸张的神色收敛起来,百感交集“你的腿不是伤到不能走路了吗,怎么”
话没说完,岳谅的身体就往下一坠,强行抬起伤腿去盘住沈当归的腰来固定自己那种痛苦消磨了她的精力,她没有力气了。
在她彻底滑下去之前,沈当归的手及时穿过她的腋下,又在她的大腿处托了一下,将人重新横抱起来。
他的嘴唇很薄,同样没有血色,上下唇一碰说出来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刻薄。
“废物。”
岳谅的手在他肩膀上摸了一圈,最后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直直盯着他。
“如果你抛下我,你也是废物。”
沈当归给了她一个嘲讽的嘴角。
“拿一下我的东西。”
没指名没道姓,杜哥十分自觉地就去把那根球杆从铁链里剥出来,递到沈当归身前,后者用托着岳谅膝弯的手接了过去。
“谢了。”
没想到会收到道谢的杜哥有些惶恐,摆了摆手,他可没想得到大名鼎鼎的沈当归的一声谢。
折寿。
沈当归笔直地站着,抱个人也比其他人显得挺拔,他的肩线格外平直,脖颈长而弧度自然,眉骨略高,皱眉时那双眼尾飞翘的丹凤眼尤其凉薄生冷。
“他们追上来了。”
几个字一出,那厢拉扯中的三人终于转过头来,面色都不太好看,有人是疼的,有人是恨的,还有人是气的。
安静下来后,彼端的声音就被放大了。
麻杆低吼“你们满意了”
其余二人默不作声直接开跑,直把麻杆气得跳脚,只来得及跟岳谅说一句“先走了”,就追上了队友的步伐。
沈当归三人不停留也不抢先,觉得他们跑在前面正好,权当有人开路,逃起来还能更放心。
还有五分钟。
沈当归又跑了起来,他的怀抱十分颠簸,岳谅的胳膊和腿因为晃动而一阵又一阵的疼,说话的嗓音都掺着口快断的气。
“不太好,前面又有人亮红了”
新标记闪现代表前方新队伍的存在,无论是普通的到期刷新,还是被抢夺后的持有更替,都意味着对周边队伍的再次吸引,人员会产生又一波汇集。
“不算差。”沈当归习以为常,“至少刚才没真正打起来。”
已经足够幸运了。
前方的三人脚步放慢,直至停下。
惊恐尖叫的女声针一样扎入耳蜗,间或响起男人的嘶吼,前方战局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麻杆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也爬上灰败,“如果他们结束后往我们的方向过来,我们就会一前一后,同时撞上两队人。”
杜哥两次化险为夷,稍微乐观起来“继续往前赌一把吧,卢林那边人太多我们肯定打不过,但要是前面人其实少的呢,那我们联手姑且也算是六个人了,未必不能过去。所以不管他们结束后会不会继续走这个方向,和卢林他们先拉开距离,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说的很有道理,与其等无法与之抗衡的卢林团队赶上来,不如勇敢赌一把直接从前面破局,就像刚才岳谅的决定。
这番话给了麻杆一点信心,他想再怎么危险还有沈当归和岳谅呢,应该没事的。
三人重整旗鼓,停下的脚步迈大迈开,和岳谅他们保留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继续向前。
当他们和八个眼睛血红的人面对面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这一把原来是必输局。
“运气真好,你们看起来绝大部分人都有通关卡的样子。”八人中出来一人,一边擦着眼角的血迹,一边咧着邪性的笑容,“太巧了,我们这边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通关卡。”
地上横着三具尸体,除了女性的尸体还算完整之外,两具男尸都支离破碎,在反抗的过程中被疯狂的八人生生砍成数段,面部以及脖颈上十多道伤口,昭示着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他走近,似乎是看清了沈当归的脸,鼓掌道“不愧是沈当归,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泡妹妹,厉害,厉害。”
麻杆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他很想来一句“谁是妹妹,那是你岳谅姐姐”,但现在没有心情。
这些人疯的差不多了,他怕自己挨不过这会儿。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这种之前一直拿不到通关卡的废物居然站起来了。”有人哈哈大笑,表情和刚才的男人一样疯狂,“怎么可能把活着的机会让给你们呢我们也要活啊”
沈当归看着他们眼中越演越烈的嗜血,退后半步。
卢林要置他于死地,这些人也绝不会放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活物。
又是一场苦战。
他低声“抱紧,坚持。”
这一回岳谅犹豫了一秒,才像两分钟前那样,把自己在他身上挂好。
对方有八个人,怀抱着放弃一切的决心在寻找出口,偏激的状态让任何沟通的技巧都变得没有意义,他们已经自我封闭了。
而自己这边,只有六减一,五个人而已。
能赢吗即使赢了,卢林也就到了,还能再赢一次吗
她身上沾了各种人各种时期的血,红黑交错,衬得裸露在外的大片皮肤青白诡异,又因为这种异色,而显得格外可怜。
沈当归在某一种程度上是同情她的。
只有他知道,这一位原来是多么娇惯的大小姐。
岳谅的脑子浑浑噩噩还在沉思,那边杀红了眼的人却一秒钟都不愿意再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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