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堂觉得悦悦的心思很好理解, 但是偏偏有点看不清面前的元珂。
从她的神情来看,她的确在那个学校里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语气也少了几分咄咄逼人,但免不了还是教训的口吻。
“你在学校受了苦,就该跟家里说, 而不是躲到这里来。”
“这里就是我的家。”元珂这回懒得再看他了。
他们都这样,一方面觉得她是林家的人, 始终要回林家去, 但是又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林之悦。
林之堂就更恶心了,甚至觉得将她送到成明学院是对她的一种磨炼,而她能有现在, 全靠学院的虐待式磨炼。
“辛元珂,闹一下就得了,别上纲上线的。”林之堂皱眉。
“现在到底是谁在闹, 您没看出来?”
林之堂只以为她是想逼他们送走林之悦才肯回家,所以神情更冷了下来,语气带着郑重的宣告, “悦悦在林家生活了十七年,就算不是林家的血脉,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她以后也会继续留在林家, 你就算是怎么闹,我们也不会将她送走。”
元珂回道,“我在辛家生活了十七年, 就算不是辛家的血脉,其实也没什么两样,我以后会继续留在辛家,你就算再怎么闹,我也只想留在辛家。”
林之堂那些训斥的话鲠在了喉咙。
他下意识想用户口的事反驳,但是却又想起,当初林家想让悦悦留在林家户口,但是辛家不愿意,如今悦悦和辛元珂的户口已经改了过来,悦悦也已经不在林家户口上了。
他如果强硬要求辛元珂回林家,指不定辛家父母会不会让悦悦回辛家。
身后的秘书惊讶地发现,自家总裁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事实上,秘书觉得辛元珂这小姑娘说得半点错没有。
林之悦能留在林家,凭什么辛元珂不能留在辛家?
更何况,林总到现在还一口一个“辛元珂”地喊,跟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妹妹没有一丝亲近感,既然如此,今天他大可不必拨冗过来劝这个妹妹回家啊。
秘书不敢发声,只是当个透明人,欣赏着元珂工作台上摆放的那些半成品。
本来以为小姑娘的名头多少是被吹嘘起来的,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一手啊。
林之堂黑着脸转身走出了店,秘书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元珂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才放下了手里的笔刀。
心中仅仅是有那么一丝波动而已。
她低头看着手里小拇指大的红色玫瑰,心头反而漾着阵阵涟漪,她看了眼盆栽的方向,让眼睛休息一下,才又拿起笔刀,进行着这项辛元珂喜欢的事情。
辛母很快带了饭过来,元珂缩到角落里去用餐,看到旁边那个完工了几天的纸雕灯,才想起洛匀九的事。
可是她之前给他发过消息,他都没回。
于是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依旧是没有回应。
她想了想,便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给杨亭打了电话。
昨晚他给了她一张名片。
那边接通后,冷淡的语气就传了过来,“哪位?”
“杨老师,是我,辛元珂。”
杨亭似乎怔了一下,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小珂?出了什么事吗?”
元珂把洛匀九的纸雕灯跟他说了一下,他又陷入了沉默。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刚想道歉,就听到他说,“小九被他父亲送到精神病院了,我现在想着法子把他带出来。”
元珂呆住。
结束通话后,元珂眼睛有点发热。
从陈克他们平时聊天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洛匀九应该是出身豪门才对,但是之前先是被送到管教学校,现在又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所以他到底有一个什么样奇怪的家族啊?
——
这一天元珂没有心情录制视频,只是埋头在工作台前做纸雕。
不过逢游客偷拍她时,她偶尔也会像之前那样抬头笑一下,随手也会送上点小礼物。
这条步行街上很多店铺都陆续开始卖纸雕了,但是客流量最大的还是古月轩。
所以古月轩开店的时间也延续到了晚上十点,直到最后的游客离开。
之前其他店主会来跟元珂讨经验或者学习纸雕,元珂也从来不私藏,有什么说什么,如今整条街的人都成了她的小粉丝,见了都会笑嘻嘻地打招呼。
元珂有时候从家里走到店铺,怀里都抱满了各种小吃点心还有水果之类的。
这天关门比较晚,元珂跟辛母往家里走。
十分钟的路程,平时晃悠着很快就到了,但是今天元珂拖着辛母去坐了公车。
辛母以为她累了,所以也随了她,刚好有一路夜车停下,两人上了车。
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元珂和辛母在后面坐下后,又有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上来。
元珂死死盯着那个人,膝盖上的双手握了起来。
她这几天就感觉时常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但是却没想到连真还会再出现。
他跟了她多久,他是不是知道她住在哪儿?他想做什么?
这些问题,全都在元珂脑子里过了一遍。
连真已经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
他旁边就有空位,但是他却不坐。
他侧站着,面朝着车门,头顶上压着一顶鸭舌帽。
从元珂的角度看去,他从始至终嘴角都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元珂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两个站,到了元珂所住的小区,辛母有点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珂没吭声也没有下车的动作,但是在车门打开的时候,连真忽然抬了抬帽檐看向她,迈步走了下去。
“珂珂,我们是不是到了?”
辛母连忙拉起了元珂下车。
站台上只有她们两人的身影,连真已经朝着小区门口去了。
“嘿,别说坐车还真的挺快的啊。”辛母继续牵着元珂往小区里走。
“嗯。”元珂此时被一股以压抑感笼罩着,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剧情里没有那么多关于连真的信息,但是他对她有种莫名的执着。
像是被他看中了的一样玩具,他不仅要得到,还想要毁坏。
原主就是这样被他摧毁的,那股悲愤、绝望和恐惧,如今全部都萦绕着元珂脑子里。
连真对她的资料了如指掌,他甚至经过了她所住的那栋楼,继续往前走。
元珂从楼梯间的小窗户往下看的时候,却又发现他站在楼下那盏路灯下,抬着头看她的方向。
元珂感觉得到,自己平静的生活要结束了。
她也害怕辛家父母会因她而遭殃。
毕竟连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变态。
元珂做了一夜凌乱的梦,第二天醒来时,全身都是汗,四肢也软无力。
辛母过来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竟然发烧了。
匆忙下,父母将她送去了医院。
元珂挂着点滴,输液厅里吵吵闹闹,中途还夹杂着父母担心的话语,但是她没有力气回应,又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店里今天有客人约好要过来取预定的纸雕,所以辛父先离开了。
他回了店之后,发现已经有个高瘦的男生在等待了,他连忙开了店门,让他进去。
“小帅哥,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事就晚点开门了。”
“没事。”连真低头看着手表,声音嘶哑,在圈里慢悠悠转了起来。
陆续有客人进来,辛父开始忙碌,有人问起了元珂,他便如实道来。
他心里很愧疚,农村里的孩子都独立得早,珂珂一直懂事听话,他们当父母的比较粗心,也没发现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熬夜会让身体累坏。
而且他最近沉迷研究纸雕,大部分时间都把店交给母女两人,这样一来她不病倒才怪呢。
辛父按照单号找出了一个微缩纸雕,目光搜寻了一下,却没发现一开始来拿货的那个男生了。
他只能又放了回去。
——
医院里,元珂的体温反反复复,烧得脑子发昏。
中午醒来时吃了点肉粥,下午又开始昏睡,也幸好辛母在陪着她,让她觉得安心了几分。
她再醒来时,还是躺在医院病床上,她已经打完点滴了,手背上有些红肿,但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旁边病床的人告诉她,她妈妈去买晚饭了。
元珂肚子饿得咕咕叫,坚持着下床,去找了卫生间。
她出了一身汗,洗了一把脸出来,却看到连真的身影堵在面前。
“你怕我?”连真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她。
元珂乍一看到他,心脏就提了起来,但是想到这里是公众场合,是在医院里,所以又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和情绪。
“你为什么跟踪我?”元珂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眶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我想见你,辛元珂。”连真迈了一步过来。
元珂后退,身体下意识地竖起了所有的防备。
刚好辛母来寻她,“珂珂,你还好吗,怎么跑出来了?吓死妈妈了。”
辛母没有注意到连真,扶着元珂往回走,嘴里还唠叨着。
元珂尽管没有回头,也感觉如芒在背。
元珂没有住院,虽然还有些低烧,但是还是坚持要回家了。
这次生病,她这好不容易被滋润回来的身体,感觉又瘦了几斤。
微博上有人知道元珂生病了,都让她好好休息。
元珂刷到这些关心的话语,心里那点阴暗也被拂去了。
接下来两天,元珂都在家里休息,早晚的时候会去跟小区里散步,顺便跟大叔大婶唠唠嗑。
夜里十点,外面下去了滂沱大雨,还伴随着轰隆的雷声。
元珂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但是那边都没法打通。
她换了衣服起身,打算过去店里看一下。
才出了楼下的大门,元珂便又敏感地察觉了异样,门口的声控灯因为雷声时暗时明,显得十分诡异。
门口那巨大的盆栽边上,赫然杵立着一道身影,在灯亮时猛地跳入她视线里。
这个场景,让她受惊了一般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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