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理医生

    晏青没有留下来吃饭，提前离开了。

    虽然他们再三挽留，但考虑到对方是个大忙人，盛秋也不好过多阻拦。

    盛秋看了眼餐桌上丰盛的晚餐，现在才下午六点左右，他其实并不饿，不过还是逼着自己吃了点。

    “致杨，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盛秋用餐巾纸擦了嘴。

    李致杨停下筷子：“啥事？”

    “我有个朋友，他那里有空余的屋子……”盛秋讲得很慢，“唉，我也是没想到，原本我这里有位租客，他合同没到期就准备不离开，东西都搬完了，哪知道又后悔说要回来继续住，没办法，所以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朋友那里住，离城里还近。”

    盛秋瞄了下逐渐面无表情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把人送走的，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现在卷进了危险里，可不能波及到别人。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们既先签了合同，我确实不能再占着屋子。”李致杨，“何况我还没付房租呢。”

    “致杨，我不是那意思。”盛秋。

    “那是什么意思？”李致杨。

    盛秋被问得一愣，吞吞吐吐道：“我……”动了动唇，转瞬话锋扭转，“我是很愿意跟你一起住的，只是合约时间确实没到期。”

    李致杨沉默。

    盛秋：“是哥对不起你，我请……”

    “好了。”李致杨摆手止住他的话，“那个跟你合租的就是刚才走的人吗？”

    突然被反问，盛秋怔了怔：“嗯。”

    李致杨眼神微微一闪：“哥，你……”没瞒着我什么吧？

    “？”盛秋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可没办法知道对方未尽的话，而且是毫无线索联系的那种。

    李致杨幽幽叹息：“哥，你如今也有26岁了吧，还没交女朋友？”

    盛秋猝不及防被问到人生大事，有些懵：“没。”

    李致杨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怪不得回来时两人抱在一起：“哥，现在这世道每个人思想都很开放，不用遮遮掩掩啥的。”他挤眉弄眼，“咱们什么关系。”

    盛秋木着脸，明晃晃地表示：你在说嘛呢？

    “行了，我今晚就收拾东西，也不用去你朋友那，我先暂时住酒店，自己找房子住。”李致杨。

    “不行，你钱多得没处花啊，住啥酒店。”盛秋阻止，“我朋友本来就正好有房间，不住白不住。”

    李致杨有些心动，但还是觉得别扭：“这……”

    盛秋：“我已经跟朋友说了，你别急着推辞，明天我直接带你去见他，也不是非要你住，你先去看看，不满意再拒绝。”

    “好吧。”李致杨。

    .

    一夜无事。

    大清早，盛秋收到晏青的消息，与昨日谎称为自己的朋友见面地点和时间。

    他迷迷糊糊地抱着手机，心里哀嚎还那么早，看了眼内容就倒在床里又睡了阵，被做好早餐的人叫醒。

    “东西我收拾好了。”李致杨喝了口蔬菜粥。

    盛秋：“吃完我们就出发。”

    “行。”李致杨。

    晏青给盛秋发的约定时间是早上十一点，他估摸着从十街到城中心，坐公交车的话恐怕不行，怕是只能打车。

    “你那朋友我认识吗？”李致杨问。

    盛秋：“周翔。”

    李致杨略略思索，记忆里就没有叫周翔的人。

    “你肯定不认识。”盛秋，“他是A市执法所的执法员。”

    李致杨惊讶：“执法员也要合租的？”

    盛秋含糊应道：“只有你一个。”

    “盛秋哥，你跟我说实话。”李致杨板起脸。

    盛秋：“等我这边合约到期，你就回来和我住。”

    李致杨算是明白了，什么朋友合租都是假的，盛秋哥肯定有事隐瞒，但人不愿意说，他也不强求，只想着赶快把烧烤店稳定下来，暂时住在烧烤店都行，谁也不麻烦。

    两个人吃完早饭，盛秋大方地叫来出租车，直达目的地。

    地方确实有些远，即使是打车，也用了半个多小时。

    盛秋坐在车里，手指不停地搅着裤腿，随着时间流逝得越久，纠得就更紧。

    他心里在滴血，都是钱啊。

    再次坚定了决心，我一定要吃软饭，穷实在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了。

    百合花园。

    盛秋结了车费五十多块，强自淡定地下车。

    就在小区门口，站得笔挺的高大男人朝他们看来。

    周翔，二十四岁，面容俊朗，和照片一样的寸头黑衣。

    盛秋刚想拉着李致杨走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几下。

    【晏青：你到百合花园了吧，让周翔带着你朋友去看房，你过来英伦街找我，有工作】

    盛秋：……

    “怎么了？”李致杨见他盯着手机不动，疑问。

    盛秋迅速收起手机：“没事。”

    “我是周翔，你们就是晏哥的朋友盛秋和李致杨吧。”周翔主动上前。

    晏哥？李致杨目光直射盛秋。

    “对了。”周翔，“晏哥告诉我说，你要是到了就先去找他。”

    盛秋看向李致杨，欲张口说点什么。

    “你有事的话，就我一个人来吧。”李致杨打断道，“我也不是没租过房，你别把我当成个初入社会的小孩似的。”嫌弃地摆手，“你去忙吧。”

    盛秋无奈：“抱歉。”

    李致杨看了他一眼，这声道歉具体为的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下次来吃我做的烧烤啊，盛秋哥。”李致杨看着他的背影，平静地说。

    走远的人耳朵倒是灵敏，惊讶地回头，片刻一笑：“好。”

    .

    “虽然我是打算跟着你干，但是我似乎还没正式签劳动合同，你就急吼吼地拉我干活，是不是过份了些啊。”盛秋打车到的英伦街，视线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抵达孤身立在对面的身姿颀长的男人身上，尽管他们的距离有点远，他仍然相信对方会听到自己的牢骚，当然若真的高估对方的能力的话，那也没什么损失。

    交通绿灯亮起。

    盛秋迈开长腿，跟随人潮经过白色斑马线。

    晏青性子耐得很足，默默等待渐渐靠近自己的人，直到只有两步之遥：“今日你就是分局的一份子，合同我会给你安排好。”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盛秋便收敛起散漫的心思，正经道：“我的工作是什么？”

    “去见一位心理医生。”晏青说。

    盛秋兴致勃勃地大开脑洞：“这位心理医生其实是深藏不露的连环杀人犯，此次我要装成患者引出他的真面目，让他来杀我或者说被他蛊惑去杀人？”

    晏青：“……”

    盛秋见对方不搭理自己，放下了毫无根据的假说：“心理医生的资料能给我瞧瞧吗？”

    “别抗拒我。”晏青抬手点了下盛秋的眉心，浅淡的光在他指尖闪烁瞬息。

    眨眼间的功夫，盛秋立马就得到有效信息。

    他们要去见的心理医生是位温婉的女性，温玉。

    模样柔弱，头衔众多，家庭美满，粗略看过资料似乎没有犯罪的可能。

    盛秋汲取更多来自晏青的传来的信息后，知晓了他未来的主要工作。

    调查断头案。

    菜市场和日餐店遇到的断头方式是相同的，而在他没遇到的时候，又发生了起断头，和日餐店断头那位是朋友，一共三起，其中两起的受害人皆与心理医生温玉短暂接触过，应该说是接受治疗，这两位受害人心理方面似乎出了问题，需要心理医生来帮他们疏解。

    咦——盛秋惊异地偷瞥了眼脸色淡淡的晏青，如此冷静的态度，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资料。

    该说是太过冷漠，还是感情不深。

    温玉和林学清教授是朋友，在死去的一、二起断头案中，林教授与温医生接触过。

    例的人物关系图里，林教授居然是嫌疑人，而不是可能会被谋杀的受害者。

    盛秋也不是因为林教授的讲座给予过自己帮助，生起什么私情替人说话，他确实挺惊讶，既然能作为林教授特意拜托的学生代替自己去A市大学讲座，两人的关系怎么也该不会差吧，甚至是极度信任了。

    他斜睨向身旁的人，或许是林教授单方面信任。

    “到了。”晏青不是没注意到盛秋望着自己稀奇古怪的眼神，稍稍细想就明白对方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但是也不着急解释，日久见人心，他们的时间很长。

    盛秋看向前面的诊所，工作时间门关着？

    晏青皱了皱眉：“我已经提前预约了门诊，进去吧。”

    盛秋耸肩。

    历经两世，还是头一次到心理诊所，而且相比于曾经见过的普通诊所，占位更加宽敞，目之所及白洁一片，打扫得很是干净。

    锃亮的瓷砖倒映出两条细长的人影。

    盛秋以手捂鼻，浓郁的血腥气全部聚集在封闭的房间里，甫一推开房门，他险些没吐出来。

    汪汪血泊中，温婉知性的温医生瞪着双眼，毫无生气地注视着干净的天花板，四肢扭曲地折在背后，仰身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