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盛秋即将戴上的空白面具渐渐散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想失去你。”晏青。
不正经的回答,让盛秋多分出些心思去分析对方暗含的意义。
结完账,两人进了车,总算可以单独相处了,但同样也很危险。
盛秋没有系安全带,晏青也没有要启动车辆的意思。
良久的沉默。
“十六年前,发生了起轰动全国的大案。”晏青垂下眼睫,“我是该事件的幸存者。”
可以轰动全国的案子,即使过去了十六年,仍能在网上查到。
十六年前,晏青六岁,他在那个鬼地方就待了六年,从记事起生活就是一淌死水,每日都在经受痛苦,每日都没有希望,应该说是连希望是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一次波动,是那位每日过来送饭的聋哑老人的死。
除了接受新的痛苦时,他总是待在一座坚固的铁笼子里,没有阳光、没有草物甚至很多时候没有氧气。
最幸福的时候是进食,他可以得到极短暂的休息,是的休息,只要忍受痛苦就好了。
聋哑老人在他痛得即将死去的时候,用粗砺的手掌轻轻摩挲过他的头。
他觉得好温暖好舒适,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似乎也减轻了些,让他再次苟延残喘了下去。
但是这样的温暖,他得到的时间很短。
聋哑老人在他眼前被恶魔们注射了药剂凄惨地死去。
因为他是一件实验品,不能对实验品产生感情。
无趣又糟糕的日子过了半年,他获得了阳光,铁笼子被风尘仆仆的人打开。
那个人将他带到了梅圣高地,对方的家乡,而他就在此成长直至背负使命来到大都市。
“我们是一样的。”晏青,“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盛秋:“……”
晏青斜睨着他:“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明早九点到分局,不要迟到。”
发动机启动。
盛秋偏头望向车窗外急驰而过的风景,手指在透明玻璃勾勒了一笔:“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自上车后,盛秋说的第一句话,而还显僵硬的气氛随着他的松口开始缓和。
“身份证、一寸照、合适的衣物。”他们的车穿过A市的繁华地段,走在人行道上的年轻男女亲昵地依靠谈笑,隔音良好的车厢内只有清淡如水的声音轻轻响起,和缓又稳定地落入倾听者的耳里,“你会有一套制服,除了硬性规定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穿你自己的衣服,但是颜色仅在深色系。”
晏青食指抬起又放下,搭在棕色皮质的方向盘上,“详细地址稍后会发在你的手机里,注意查看。”
“知道了。”盛秋。
后续两人都没再交谈。
盛秋像是看腻了窗外的风景,转头看向驾车的人,正好驶入高大的林荫中,光线交替之际。
“世事变得真快啊。”盛秋说道,“我记得几年前那里还没有这栋高楼,此时不仅有了,还成为了繁华的美食街中心。”
毫无意义的发言,却刻意留着余韵,似乎想要在场的另一个人说些什么。
晏青斟酌道:“你……饿了?”
被过于硬核的耿直发言噎住的盛秋:突然就没了感慨的心。
虽然他本意也不是真的想感慨,只是……
“或许是吧。”盛秋解开安全带,“谢谢你的搭载。”
他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小破屋。
晏青瞥了眼后座里堆积的零食、新物品,老实说,他们之前才刚刚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地针对过,尽管稍有缓和,但目前分离后,最好就不要再去做多余的、没有距离的事——他们本质关系连善意的路人都不如。
盛秋在自家小阳台上目送离开的黑色小车,擦着黄昏消失无影。
下一刻,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两次,来自晏青的地址信息。
所以,停在楼下的时候,是在编辑短信吗?
.
翌日清晨。
提前在地图上规划好了路线,盛秋八点四十就到了异能分局的办公楼。
他看着夹杂在风吹日晒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中间,略有点弯曲突出的矮楼,他不敢相信地对了几遍名字,A市执法局,在泛黄脏黑的墙面上,湛蓝的字异常的显眼。
在他发愣时,一道重压落在他的肩膀上。
“跟我走。”
“啊?哦。”
盛秋看着穿了身偏暖色系衣服的人:“不是说不能穿亮色衣服的嘛。”
“我放假。”晏青矜持一笑。
盛秋:我去。
“晏哥!”
“晏局。”
“晏哥,吃包子吗?”
“晏哥。”
进入办公楼后,打招呼的声音就没停过。
真是不一般地受欢迎。
“A市有两支异能执法队,你分在钟观小队里。”晏青边走边说,“他们今天正好有空。”
盛秋跟着对方走过满是人的办公室,来到处明显清冷许多的办公间。
结果清冷是真清冷,因为一个人都没有。
晏青想了想,解释:“他们上个任务忙得挺晚的,今天可能就会来得晚点,先坐着等等吧,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也可以问我。”
盛秋很完美地诠释了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懵逼状态,虽然他的年龄称不上小年轻,但成为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工作者,他确实是人生头一遭,还真不知道需要问些什么问题,问的问题又不会拉低上司的好感度,且不会显得自己太笨拙。
他极力回忆着遥远的过去,关于就职相关的培训老师讲课,正当他确实憋不出个问题来时,门外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哟,晏哥你在呀。”
推开的玻璃门,现出衣服扣子都未扣整齐的年轻男人,男人的发丝上还沾着水珠。
男人的目光转向盛秋,丰润的唇勾起个坏坏的笑容,“新人?”
“钟观你堵门口干嘛!”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嫌弃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
年轻男人即钟观朝旁边走了一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说刘妙妙,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谁要对你这个花心渣男有好态度!”甜美女生翻白眼,“少跟我装可怜,信不信我每天盯着你,让你那些红颜知己见识见识你的真面目。”
“……女侠饶命。”钟观不敢再嬉皮笑脸,虽然他是喜欢与美女调情,但是美女变泼妇,他就不行了。
刘妙妙冷哼一声。
“谁惹咱队里一枝花生气了?”陆续又进来三人,其中看起来比较憨皮憨皮的人惊奇道。
“还能是谁?”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接话,“准是我们的队长又干了啥。”
最末,却是位面容看起来意外稚嫩,仿佛高中生的酷盖不发一言,明锐的视线瞬间锁定在场的晏青和盛秋。
“钟观小队的人都到齐了吧。”晏青出声,“他是盛秋,你们的新队友。”
“原来被放假的晏哥回局里,就是为了给自己人走后门的啊。”钟观眉梢微扬,轻浮地望向盛秋,“想进入我的小队,必须获得我队友的承认才行呢。”
“我没意见。”专注拆队长台的刘妙妙。
钟观嘴角一抽。
“额,喵喵姐没意见,我也没意见。”憨憨汉子挠了挠头。
斯文男生扶了下眼镜,未语。
酷盖一直沉默。
“一比一,我作为队长有两票,所以是二比一。”钟观露齿微笑,“你……盛秋是吧,你得经过考核才能加入我们。”
盛秋看了眼身旁的晏青:“什么考核?”
“一次个人任务。”晏青突然插话,“他的任务,我已经物色好了。”
“哦?”钟观一副果然是走后门的表情。
盛秋:……心情有些复杂,大概是想打人。
“调查无头尸。”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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