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怪太过横行霸道,影响到魔宫形象,被发配到人界去改造。
早上砍柴,中午挑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不到两天,萝卜身躯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之前的圆润,干巴巴地像萝卜干。
再加上没时间化妆,整只萝卜看起来苍白邋遢,一看就是没有对象的那种。
它们很难过,围在一起哭,哭着哭着就因为对方哭声太难听互相撕打起来。
凤逑过来时,察觉魔宫冷清不少,没被那群小家伙纠缠,径直去了夜郤房间。
他从窗口看过去,夜郤在房间里皱着眉,不知道在乱想什么。
凤逑恶作剧心起,准备吓一吓他。于是蹑手蹑脚地打开窗,翻身而入,轻巧地落在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夜郤转身。
……这都能发现?凤逑的动作一僵,索性靠在窗边,懒洋洋环着胳膊,跟他打招呼。
夜郤敛住眼里的光,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凤逑走近,调侃道:“我再不来你还要在屋里晃多少圈?”
夜郤不说话。
凤逑随意一看,余光瞟到桌上没来得及收好的纸张,凑近一看,纸上写着“小凤凰的喜好”几个字。
凤逑被逗笑:“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夜郤一看无处可藏,道:“满不满意你所看到的?”
凤逑:“……”
夜郤又拿出一张纸,递过去,用施舍的语气道:“这是你一直想要本尊写的检讨。”
写检讨有什么可骄傲的?凤逑看过去,看到他的检讨书写满了“美貌是原罪”。
“……”凤逑抖了抖纸张,盯着他的检讨书看了好一会儿。
他想着夜郤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写检讨的画面,忍不住轻笑。
这个笑落在夜郤眼里,夜郤的心就被什么勾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地逼近,手按在桌面上,将凤逑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
凤逑扭头,瞬间跌落进深邃的眸里,心跳慢了半拍,好半天才张了张口,装作淡定道:“……有事?”
夜郤冷峻的脸近在咫尺。
凤逑立刻恶人先告状,指着他:“你紧张什么?”
夜郤被戳中了,冷酷道:“本尊的事,与你无关。”
凤逑推推他胳膊:“太近了,我要呼吸新鲜空气。”
他是在暗示人工呼吸么?夜郤喉结动了动,直接按住凤逑的手。
凤逑:“……”
“好了,”凤逑知道怎么对付他,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道,“快松开我。”
夜郤僵住,心都要化了,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只小凤凰也暗恋自己。
凤逑刚好趴在他胸口,被他那兵荒马乱般的心跳声吓到了:“……你这心跳未免太疯狂了吧?”
夜郤总算松开凤逑的手,扭头不看他:“你的目的达成了,本尊已经成功注意到你。”
凤逑挪过去,又主动凑到他面前,道:“我的目的不是引起你的注意。”
夜郤抿唇:“那你——”
凤逑认真道:“你快闭上眼睛。”
夜郤紧张地动了动手指,犹豫了一下,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连成亲后去哪儿玩都想好了。
凤逑的声音很近:“张嘴。”
夜郤轻轻抚上他的后脑勺,紧张地凑近,微微启唇。然后嘴里被塞了个东西,很快在舌尖化开,凉凉苦苦。
夜郤皱起眉。
凤逑拍拍手,大方道:“护心丹,不谢。”
这种丹药珍稀且昂贵。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他担心夜郤的身体,专程找来的。
我看是助兴药吧。夜郤用看破了一切的眼神道:“是么?”
凤逑懒得理他:“废话。”
夜郤嗤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勾唇道:“心机很深的小家伙。”
凤逑:“……”你他妈又脑补了什么?还叫得这么恶心?你才是小家伙,你们全家都是小家伙。
夜郤强硬地捉着他的手腕,成竹在胸:“本尊知道你在想什么?”
凤逑都懒得翻白眼。
夜郤的指尖在他光洁的手腕上摩挲,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千言万语都在摩挲间,非常肉麻。
……凤逑被他摩挲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夜郤看了眼他,欲言又止,抿着唇,继续搞他手腕。
凤逑头皮发麻,天灵盖简直像进了花椒般酸爽。
……大哥,你是如何做到不说一句话就把气氛搞得这么肉麻的?
半晌,夜郤勾起唇:“很好,还算乖巧。”
凤逑额角一跳,小暴脾气忍不了了:“闭嘴,信不信我打你!”
果然还是不喜欢本尊。夜郤没有亲到凤逑,还被凶了,心情大起大落,冷哼一声。
你但凡好好用词,我也不会这么凶你。凤逑往椅子上一坐,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夜郤浑身低气压,扔下铿锵有力的两个字:“灭世。”
……灭世你个鬼!凤逑无力吐槽,凶道:“信不信我先灭了你?”
夜郤的一颗心坠入冰窟。
果然,之前偶尔流露的温柔都是假象,我只是说要灭世,他就要灭了我。
夜郤你错了,错得太狠,他终究还是不喜欢你。
凤逑去拉他胳膊。
夜郤认真地将自己胳膊上的手扒拉下来,侧头不去看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位大哥,你好难缠,你的心到底是水晶做的还是玻璃做的?
凤逑跳到他面前:“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夜郤皱眉,道:“叫哥哥。”
凤逑:“……”
凤逑软着声音道:“好,哥哥,你给我说说呗,就说说你觉得我如何。”
夜郤很吃这一套,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只是一个恶意接近本尊,想亲本尊脸的人。”
凤逑:“……”我要疯了,哪里有治脑子的药?
街上的铃铛微弱地晃了晃,凤逑察觉到响动,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空闲下来再来看你!”
说完飞快地从窗口跳出去。
夜郤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发呆。他总是若即若离,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正想去关窗,凤逑的脑袋突然又从窗口冒了出来,夸道:“对了,检讨写得非常有意思,再接再厉!”
夜郤:“……”
凤逑在城里步了阵,满大街的上空都连着绳子,普通人看不到。一有恶鬼作祟,绳子上的铃铛便会响起来。
大街上,地府的鬼差在街上卖艺,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凤逑循声过去,发现并不是什么恶鬼作祟,而是阴气太重,惹得铃铛乱晃。
四个黑衣人顶着一张丧尸脸,苍白瘦削,个头很高。眼眶下的淤青很重,黑色的袍子上印着血色的骷髅。
鬼差表演了胸口碎大石、徒手下油锅、互相拽脑袋,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地上的大破铁盆里堆满了银子铜板珍珠绸布红薯死老鼠……
一个鬼差突然打了个冷颤,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抬头。
不远处的凤逑冲他一笑。
鬼差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戳戳同伴。
同伴看到去,丧尸脸出现了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就淡定了下来,拍拍他肩膀,示意道:不要怕,我们现在很受欢迎,很有钱,刚一点。
于是大家有点飘,很膨胀,装作没看到。
凤逑抬手,指尖微动,像是不急不慢地画画一样,空气中浮现淡黄色的轮廓。
那几个鬼差被吓到了,立刻罢演,闷闷抱起地上的大铁盆撒腿就跑。大铁盆是不可能丢下的,毕竟里头是满满的血汗钱。
由于太过帅气,临跑时大铁盆还被塞了很多香香的手帕。
凤逑靠在大树上等他们,调侃道:“不继续了?”
鬼差们垂着脑袋,站成一排,抱着大铁盆,声音闷闷不乐:“神君大人。”
凤逑带他们去乘虚幻境,路上问道:“谢清发不是派你们去勾魂?”
鬼差们流下了委屈的泪水:“不想去勾魂,想卖艺赚钱,想娶媳妇。”
凤逑:“……”
乘虚幻境里,凤逑随手一招,扑棱蛾子飞了过来。
他本想道,谢清发,过来接你的人,想了想,改口道:“谢清发,过来打牌。”
小蛾子受到命令,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凤逑看了眼鬼差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提醒道:“谢清发要来了,你们把东西藏好,别被发现。”
鬼差感谢地点点头,把东西塞在口袋里。
凤逑道:“这个就不要——”
“不行!”鬼差很凶地捂住口袋里的老鼠。
凤逑:“……”
没多久,谢清发果然风尘仆仆地赶来,兴奋道:“小鸟!你终于想通了!”
凤逑指了指身后,平静道:“把你的人接回去。”
谢清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被骗了,生气地挥了挥袖子:“不是过来打牌么?你怎么能骗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凤逑:“……”
谢清发环视四周,好奇道:“夜郤呢?怎么不见人。”
凤逑道:“疯了。”
谢清发:“……”又秀恩爱!
谢清发好不容易和凤逑单独相处,非要和他打牌,最后玩到了天黑,输得只剩下里衣。
虽然输得很惨,但很过瘾。谢清发意犹未尽地跟凤逑道别,带着鬼差开心地回地府。
谢清发走了几步,忽觉自己很堕落,回头看了凤逑一眼,认真道:“小鸟,我要是再找你打牌,你就把我手剁了。”
凤逑:“……”
谢清发回地府的路上,听到了一声冷笑,扭头,对上了浑身煞气的夜郤。
谢清发友好地朝他挥挥手。
夜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沉缓,带着震慑人的气势:“不要试图接近他。”
谢清发:“???”
夜郤的声音如镀了层月色般凉薄:“你知道自己怀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
谢清发一脸懵逼。
夜郤冷冷道:“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别人家不是好的习惯。”
说完谢清发的外袍从天而降,落在他脑袋上。
谢清发眼前一黑,手舞足蹈地扯外袍。
没本尊帅,不足为惧。夜郤淡淡道:“本尊暂时放过你。”
说完就走了。
……谢清发愣在原地一脸惊恐。
难怪他今日匆匆离开。夜郤生气地挥了挥袖子,玻璃心碎了,要回魔宫自闭,祭奠自己还没萌芽便被掐死在摇篮里的爱情。
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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