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还是把脚放了进去。
入水的那一刻,稍微有些烫但是从脚底往上窜的热度特别的舒服。
“你也一起呀!”她把脚往旁边挪了挪,轻声唤着他一起。
王富贵应了一声,然后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她对面。
他快速的把裤脚挽了上去,轻轻地把脚放到媳妇儿空出来的位子。
脚刚接触到热水里,王富贵就发出了喟叹,可真舒服。
热度从脚底蔓延到整个身体,浑身暖洋洋的,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忽的,瞄到旁边那双缩在一边的脚。
似乎是感觉到了王富贵的视线,云秀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脚,
她的脚不好看,她害怕他嫌弃。
那是一双一看就没有好好爱护的脚,红肿的裂口和刮伤,脚上布满了常年劳作的厚茧子,冻伤和刮伤使整个脚都显得有些肿大难看。
和她的脚相比,王富贵的大脚都显得比较干净秀气了!
他有些心疼了,虽说她们相处的不久还没有很深的感情,但这是他自己的媳妇儿。
俗话说,谁的媳妇谁心疼。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用脚拉着他媳妇的脚放到盆子中央。
“媳妇儿,把脚完全放水里,舒服吧!”
“舒服!”
“舒服,咱们就每天都泡!”
云秀笑着应道:“好,每天都泡。”
她能感受到她男人的心疼,其实这双脚相比之前还没嫁给他事已经好太多了。
在娘家时,上山下河不管天气如何都是一双草鞋过活。夏天还好,天气暖和。一到冬天,脚就冻得红肿。有时候,草鞋穿坏了,只能打着赤脚干活,等回家有空了再补一补,补好了继续穿,所以脚被刮伤流血是家常事。流血的伤口没及时处理好还会化脓,那可是真是又痛又痒难受得很。
当然这并不是她家里人故意这么虐待她,而是大环境下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她们家比其他人家更为艰难,因为他们是“地主家的小崽子”。
分到的永远是最脏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公分。在这种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之下,女儿本就没有儿子受重视,谁又有时间关心在乎一个丫头有没有鞋穿,会不会冻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毕竟连活着都很困难了。
但自从嫁给他之后,在这个家里面情况已经好多了,能吃饱能穿暖,也不会被随意的谩骂。
她婆婆葛大花虽说在外面嘴皮子厉害,但是对家里的人确是很好,不是那种喜欢磋磨儿媳的性子。
公公王大柱也是一个和善的性子。
更别说王富贵了,云秀望了望那低着头给她挪出了一大块位置的男人。
忍不住笑了,他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王富贵把洗脚盆里的水倒掉后,就把它放回了厨房,然后迅速的穿过院子回到东屋。
回到房间,他抖了抖脚。
这天可真冷呀!
云秀见他冷的发抖了,撑起身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让他赶紧躺进来。
一躺进被窝,王富贵就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被子里是暖和的!
应该是刚才他媳妇儿躺过的,所以还保留着暖意。
他现在是明白了古时候为什么会有暖床这个职业了。
云秀并不知道她男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熟练的走到桌上然后从笔筒里拿出小木棍把窗棱上的破洞给堵上,转身锁好房门,轻轻的把油灯扑灭盖上灯盖,灯油可不便宜,不好好盖好,晚上可是会有老鼠偷吃灯油的!
做完这些后,云秀借着月光摸索着到床前准备入睡了。
王富贵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一个暖和的位置。
云秀睡在暖和的被窝里,脸上不露出一抹笑,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她翻了一个身,轻轻的把手搭在了他身上。
熟睡中的王富贵毫无察觉,只是下意识的把这只手的主人给揽到了怀里。
静谧在整个房间里流淌,月光爬过窗棂的缝隙,悄悄地打量着相拥而眠的两人,夜更深了。
冬日的早上,是一场难以割舍的缠绵。
但是王富贵去醒来的很早,他看了看旁边还睡着的媳妇儿。
轻轻的拿开了放在腰间的手,悄声的穿上衣服出了房门。
天光微亮,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早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王富贵在院子里活动了一番筋骨。
活动过后,他神清气爽的伸了个腰,感觉这躺了两天的身板才算是伸展开了。
看了看天色还早,也不打算回去睡了。
他要出去转一转认认路。
下河村是一个典型的抱团状的村落,王富贵他们家位于村子的东南方向背靠着大山中部,他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后,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他们村子后面的那座大山。
他们村子后面的大山叫做大青山,大青山这个名字只是他们当地人自己的叫法,实际上是一座很大很古老的山脉,而他们村子后面的大青山只是这个山脉的一小部分,山林深处偶尔会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村里的老人都说大青山深处有大虫(老虎)。
村里人虽说没亲眼见过大虫,但都还是深信不疑,原因无他,在几年前一个大雪的冬日里,村东头有人夜起方便的时候就听到了大虫的吼叫声,吓得那人赶快堵好大门躲回了屋里。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在靠近大青山入山口的村东头雪地里发现了很大的野兽的脚印,有经验的打猎人看了这个脚印就指出这是大虫的脚印。再联系到半夜听到的野兽的吼叫声,一时间,下河村是人心惶惶,没办法为了安抚村民也为了村子的安全,村长组织了村里的青壮年和有经验的老猎人去山的中围靠内巡查了一番,一连好几天都没发现大虫的踪迹,村里人怀疑大虫已经回到深山里去了。但从那以后村里人都只在大青山的外围活动,不敢轻易深入。哪怕大青山深处有很多物材可用,但很少有人进去了,毕竟跟身外之物相比还是命更重要。
王富贵就是瞄准了大青山,他打算进去外围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之类的。
但是今天的时机不对。
鸡鸣声渐起,村子里渐渐升起了几缕烟火。
王富贵略显遗憾的看向大青山里面,脑海中还闪现过刚才在林子里远远看到的一飞而过的色彩斑斓的大山鸡。
有些心痒痒,想吃肉了!
但是不回去不行,出来的时候也没说一声,现在再不回去,她们该着急了。
王富贵只得打道回府。心里暗暗道:下次再来吧!
到家的时间刚刚好,早饭已经做好摆在桌上了。
照例,摆在王富贵面前的粥是最稠的,用筷子划了划,碗底还藏着一颗圆滚滚的蛋。
王富贵一看就知道这颗蛋只有他才有。
果然,旁边三只碗里就大多是一些红薯零星一些米粒。
王富贵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筷子把这颗个头略大的蛋划成了4份分了出去,无视他们的拒绝,王富贵快速的把碗里的稀饭喝完然后洗净放回了灶台。
饭后,收拾完厨房,葛大花招呼云秀打扫院子,然后自个出去外面的自留地里打理菜地里的一些残留积雪,而王大柱则是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整理一个木箱子。
他爱惜的用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木箱盖,
这个木箱可是他的老伙计了,从出师到现在,用了怕是有十几二十年了。
论年岁富贵还比它小上一些。
由于特别爱惜的缘故,木箱并没有什么破损,反而油亮亮的。
打开盖子,里面放着很多的常用工具。
王大柱把他们拿出来挨个儿的擦拭检查。
平日里,只要出去做工,王大柱就要把这个木箱拿出来见见天日,把钝了的工具拿出来磨一磨擦一擦,整理整理然后才带着出去干活。
以前队里忙着上工,也没时间出去接活木工。
当然,在忙工的那段时间里也是没有木工活可以接到的,毕竟那时间大家都忙着上工,很少有那个功夫要做新家具的。
现在入冬了地里没什么活计干了,进入了农闲时期。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木工活出来,大多都是一些结婚生娃的人家要提前置办一些新家具。
在这个时候王大柱也有时间接一些木匠活了。
比如这次这个单,就是在之前就说好了的,等一忙完就去给人帮忙做。
这次要做家具的是队上王三河他表姑家,家在上河村,距离他们下河村也不太远,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是他们那个村里没有会木匠的人就托了王三河找到了王大柱。
因为那家是来年开春了要娶新媳妇的,所以就打算请王大柱去给他们做一个结实的大木床结婚用。
做木床这可算得上是大件了,再加上是结婚用的,给的报酬也就比较高了。
王大柱也有意趁着农闲的时候挣点外快就同意了,然后就跟他们定了个时间。
也就是今天。
床要用的木材,都是主人家自己准备的,王大柱只需要准备好工具就可以去了。
当然材料这些也可以从木匠这边拿,但是这样的话价格就相应的要高一些。
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干的。
可不就是吗,木材还要向外买,这不是浪费钱吗。
何况哪家哪户没留着几根好的木材呀!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留着几根好的木材打家具用,很少有向木匠买的。
虽说大家都自备木材,少了些钱赚,但是也让他轻松省事了不少。
王大柱吹了吹凿子上的尘粉然后把磨光滑的锯子和刨子放进木箱里锁好。
拿起木箱招呼一声就出门了。
王富贵看着他爸走远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看,他媳妇正忙着清理院子。
他想了想,走到厨房去拿了一把柴刀。
走过院子时,冲着背对着他的云秀说了一声:“媳妇儿,我出去溜达一圈。”
“等一下。”
王富贵疑惑,“咋了?”
云秀转了过来打量了他片刻说道:“阿贵哥,多穿点再出去,外面冷。”
“不用了,我里面还多穿了两件。”王富贵笑着解释。
云秀见他里面确实是多加了两件,放心的点了点头。
走出院子,他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赶紧拿出别在衣服里的柴刀,快速的往大青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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