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艺从小到大都有一个很想不通的问题, 明明她也是爸妈亲生的, 可爸妈却总是偏爱哥哥。
小时候她考试拿第一得到的文具盒,被妈妈拿去给哥哥用,奶奶给的压岁钱, 转头就被妈妈抢走给哥哥, 翻来覆去妈妈嘴里只有一句话。
“你是女孩子, 长大是要嫁人的,得多让着点你哥哥。”
徐艺曾一度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可她又不想让人笑话,便作出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她性格火热又大胆, 不像是个会自卑的人。
可遇上孟钰之后,徐艺才敢袒露心扉告诉别人, 她也是自卑的。
就像歌里的唱的一样, 我承认我自卑,我真的很怕黑,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啊我都很狼狈。
她无数次狼狈的时刻, 都是自己咽下,后来认识了孟钰, 终于有了发泄口。
孟钰是个很坚强的人, 长得漂亮,瞧着柔弱无骨,但实际上非常坚定。
她认定的事情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但却也不敢轻易打开心扉,轻易不敢相信旁人的好。
她们两个是相似的,却又是不同的,孟钰外柔内刚,徐艺外刚内柔,结合到一起倒是正好。
徐艺父母偏心经济十分困难,遇到孟钰之后,被孟钰接济过不少次,毕业之后生活才慢慢好起来,两人又一起开了画室,虽然说初时还跟父母同住,但好歹滋润了不少。
再后来,徐艺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辆车,顶着父母的谩骂开着车在江城的大街小巷来回地跑,徐艺觉得又舒服又过瘾。
她早就想肆意地主宰自己的人生了,她想像掌控这辆车一样掌控自己的方向。
可惜,越来越好的日子里出现了意外,她去医院看头疼的时候认识了程清远。
普普通通的医院办公室,清俊儒雅的男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仔细认真地给病人解答问题。
“头疼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不开心的事情,放轻松,另外配合着吃药,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这样普通的话,程医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可徐艺觉得,他对自己说的一定不一样。
因为他眼神柔和,语气温柔,态度非常友善。
虽然后来徐艺发现他似乎对谁都这样,可还是认定他对自己不一样。
心口乱撞,徐艺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似乎不太疼了。
她的头疼是从初三开始就有了,大学的是很舍不得花钱治疗的,认识孟钰之后孟钰强迫她一起去医院,倒是吃了些药缓解了些,但有时候还是疼。
CT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吃药去治疗。
可徐艺发现她在程清远这里似乎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他给开的药跟其他医生似乎也没有区别,可每次只要去找他,头疼的症状就会轻了许多。
孟钰说她只怕是因为暗恋程医生,所以才会有这种效果,愉快的心情减轻了症状。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徐艺都觉得很不错。
她借着头疼的毛病,时不时地就朝医院跑,有时候一大早就去了,苦哈哈地说:“程医生,我头疼。”
腰细胸大的女人,身材火辣辣,穿着紧身的冰丝玫红色小T恤,红唇娇滴滴,眸色流转,那伪装出来的不适都带着羞涩。
程清远按照惯例问了下情况,声音依旧温和:“多休息上次开的药记得按时吃,另外,如果一个月内还是头疼,就不用挂号了,直接来复查。”
徐艺脸上微微发烫:“啊?这样不好吧,来医院怎么可以不挂号?”
挂号的钱,她花得起,她就是想多看看他。
程清远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里似乎别有意味,却又像是千篇一律的公事公办。
“治不好你,是我的失职,我该负责。”
从那开始,徐艺去医院的频率更加发狂,心情不好去一趟,心情太好去一趟,每次都是往那一坐:“程医生,我头疼。”
她也怕耽误其他病人,每次都是寥寥几句便走了。
有时候人都走了半天了,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栀子花香。
每次徐艺一走,程清远都要喝上许多水来克制自己的焦躁。
他有个准则,那就是不跟女病人有任何牵连,凡事公正,该治病就治病,绝对不能治出来其他事情来,这也是当初程清远读书时发表过的观点。
那时候有促狭的男同学说:“将来程医生这样的往办公室一坐,不知道得多少女病人往上扑,一天睡一个都睡不完。”
程清远不喜欢这个人,直接冷冷回道:“我绝对不会跟任何女病人有任何龌龊的关联,少把你的龌龊思想栽赃到我身上。”
他一看见徐艺,就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
有时候程清远都怀疑,也许徐艺这个女人是真的头疼吧。
其实来找他的漂亮女人还真不少,像这样往那儿一坐说着拙劣的“我头痛”这谎言的倒是不多。
其他女人,要么直接送礼,要么开口就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找个女朋友。
那样直接的,程清远都是直接拒绝了。
像徐艺这样的,他竟然发现自己没法拒绝。
到后来还生出了恶趣味,暗暗猜测她下次什么时候头疼,偶尔她来了,还没进办公室呢,他就闻到了那股子栀子花的味道,有时候等了一天她也没来,又有些失落。
有一次程清远就借故加了她微信,告诉她有时候晚上的时候头疼也可以发消息问他。
可惜,徐艺没问过,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徐艺并不喜欢自己。
这种复杂而又凌乱的心情让程清远无暇顾及不能跟女病人纠缠的原则,不断地去分辨,她是不是在意他。
徐艺在朋友圈分享过一首“孤单心事”的歌,他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想问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最终却也没有问出口。
他想,她看起来那么火辣的女人,说不定只是在逗他玩。
如果真的喜欢,她怎么会不开口。
他是她的医生,他不可以动歪心思。
可是,偶尔他还是忍不住。
那次一个女病人来送饼干,他正在礼貌性地拒绝,就闻到了那股子栀子花香,心里一喜,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人进来,赶紧借口接电话出了办公室,四下里去看,都是等待候诊的陌生人,哪里有徐艺的影子?
程清远犹豫很久,过了两个小时还是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没进来。
徐艺问他怎么知道她去过,他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有同事看见了。
两人就那么聊了几句微信,程清远临时要去做个手术,也就不了了之。
这样不咸不淡的距离,让人偶尔欣喜偶尔失落,程清远工作很忙,加上看到林如流跟孟钰之间的纠葛,不由得又想跟感情保持距离。
爱情,实在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他想,他是个逍遥又自在的人,绝对不像林如流那样,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还要沉溺其中。
可是后来,林如流跟孟钰和好了,这厮再也不跟他见面了,偶尔打个电话那边语气里都带笑,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蜜。
再后来,他就看到了徐艺发的朋友圈,她在赞叹林如流给孟钰买的新车。
照片里,漂亮妩媚小女人坐在旁人的车里,笑得恣意开朗,看不出半分羡慕与嫉妒,即使那文字是□□的酸。
程清远脑子里忽然有一种冲动,他给她评论:“这车跟你不搭。”
徐艺回得也很快,她回了个问号,程清远则是回:“有机会试试我的座驾。”
发完这些,他有些后悔,但却没有删除。
很快,他没想到徐艺说:“择日不如撞日。”
脑中砰的一声,程清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医院领导请了假,回到家就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儒雅斯文的程医生,骨子里疯狂且执着,他酷爱摩托车,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骑着摩托车沿着江边兜风。
也曾有女人问他愿不愿意一起,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女人,凭什么坐他心爱的摩托车?
摩托车就是他的最爱。
可他这回把摩托车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在徐艺上车的时候还问:“会不会坐着不舒服?”
他怕这车让徐艺不舒服,怕她不喜欢,所以,下意识地就这样问了。
徐艺坐在后面,一开始抓着他的衣角,声音故作淡定:“还行啊,没问题。”
其实,她的脸在后视镜里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她在笑,脸上的笑容明媚张扬,迷人至极。
程清远一踩油门,摩托车疾驰而去,他大声问她:“快吗?”
徐艺抓着他衣角,故意大声说:“不快!”
他加速,再次问她:“够快了吗?”
“还是不够快!”
他开始疯狂加速,徐艺瞬间搂住了他的腰,程清远猛地吸气,死死地握住把手,风把两人的头发非得疯狂后仰,她抱他抱得太近,胸前的饱满让程清远心跳紊乱。
也就那么短暂地一瞬间,程清远发现,他好喜欢这个女人。
是那种比喜欢摩托车要多了一万倍的喜欢。
两人疯狂飙车半个小时后,他把摩托车停在了桥上,刚一回头,就发现徐艺在看着自己。
她额头白净饱满,眼睛亮晶晶的。
“程医生,你的嘴唇真好看。”
女孩子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桥上风很大,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淡了许多,但却丝丝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
她真香,嘴唇娇嫩柔软,一下一下地,每一下都是致命的。
程清远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你完了,程清远你完了。”
你真的完了,你彻底完了。
你喜欢她上了,你陷下去了。
等她松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徐艺却捂嘴笑起来:“亲起来味道也就一般了!走啦!回家啦!”
她强行把他的脑袋推得面朝前,不再看他,程清远努力平息了心情,开车送她回去。
他这人很淡定,面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心里却百转千回。
当晚就很久都没有睡着,他想知道,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他的初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
她那样熟练,应该不是初吻,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大胆了!
难道她就这样玩玩而已地吻了就算了?
程清远想找她谴责一番,却又怕她笑话自己玩不起。
忍了一夜,第二天本身打算去找她谈谈,却被主任通知临时要去外地学习。
他想着,那就回来再谈好了,这种事情,必须正式。
一周的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联系谁,程清远无数次打开对话框,却不知道该发什么。
有时候眼睛一闭,就又是她搂着他脖子亲上来的样子。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坏了,擅长下毒,却不肯解毒。
去外地回来那天,他还没去找她,就发现她在朋友圈发了招租信息,程清远立即给林如流打电话才知道孟钰要搬走了。
他立即去问,可徐艺态度却不好。
“我当然是玩玩而已,不然呢?你以为我在追你?”
他失落至极,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的,他甚至心甘情愿被她玩,便说:“那……你能继续玩我吗?”
这话让程清远自己都觉得羞愧,可他竟然说出来了,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的。
徐艺看着那句话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近视了,后来却笑了一整天。
程清远搬进来的时候她表面严肃地很,跟他说房租以及合租的规定。
他拎着包坐在沙发上,没有白大褂却依旧眉眼清俊,沉稳潇洒。
“记住了,不许带女人回来,晚上跟女人打电话就关上门,别被我听到!我洗澡的时候,你不能出门,不能养宠物,水电费我们平分,生活垃圾记得倒……”
她穿着家具的裙子,一张脸素净得很,但依旧是好看的。
睫毛长长的,嘴唇一动一动,虽然说着似乎并不讨喜的话,却让程清远一点都反感不起来。
她的裙子到大腿,两条腿白嫩圆润,身上香喷喷的,屋子里也香喷喷的。
程清远定定地看着她:“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但是,你确定要我住进来吗?”
徐艺咬咬唇:“我有什么可怕的?”
程清远笑了笑:“你没什么可怕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玩我。”
徐艺一愣,耳根子都红透了:“谁他妈要玩你!你是金牌鸭?”
他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我觉得,我现在或许可以是。”
徐艺头皮发麻:“你滚开!”
程清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比较好,她毕竟是个女人。
他喜欢她,这是既定的事实,如果真的住在了一起,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算了,我还是走吧。”程清远站起来就要走。
徐艺睁大眼睛:“你他妈玩我呢!你说好了住这,又要走?”
她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委屈。
程清远回头,瞧着她右边肩膀的领口掉落下来,露出圆润的肩头,香艳无比。
“徐艺,你我玩我可以,但是,你不要后悔。”他走过去,对着她的肩头就亲了一下。
徐艺浑身一颤,接着就被人打横抱起来,压在了沙发上。
可谁知道,两人都是第一次,急得满头大汗,徐艺疼的直哭。
程清远有些郁闷:“你之前没有过?”
徐艺带着哭腔:“你有过?”
两人谁都没有经验,折腾半天,竟然失败了!
徐艺羞得想捶沙发,但依旧故作镇定:“你还是个医学生!你怎么研究的人体结构!”
程清远呵呵一笑:“你不是要玩我么?你不会,还怪上我了?”
两人谁也不服谁,最后竟然就跑到床上再次试了起来,辛辛苦苦总算是成功了,打那开始,一天一练习,互相比试功力,活生生把彼此练成了老司机。
徐艺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程清远的女朋友。
莫名其妙的成了男女朋友也就算了,她想着就先谈谈恋爱,可谁知道,她怀孕了。
徐艺哭了好几次,程清远坚持要这个孩子。
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很浅,不适合要孩子,但心底深处却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也许有了这个孩子,两人就再也不会分开。
结婚跟恋爱可不一样,他好不容易劝得徐艺同意了结婚,结果程家父母不同意。
程清远回去说服他爸妈,被一只茶杯直接砸中了脑袋,他怕徐艺知道了心情不好,伤口都没有怎么处理,就用头发掩饰住了。
还好,他爸妈表面上对徐艺是礼貌的,虽然不热情,但也凑合了。
徐艺妈妈要彩礼二十万,程清远一口答应了。
他以前最看不懂那些所谓要彩礼的父母,觉得这样的父母就是卖女儿的,可到了徐艺这里,他心甘情愿付出这二十万。
就是五十万,他都愿意。
倒是徐艺很生气,哭着说她爸妈一直这样不心疼她,没有一毛钱嫁妆,倒是要了那么多彩礼。
程清远私下又去给徐艺妈妈塞了十万块钱,要她偷偷给徐艺,当做徐艺的私房钱。
徐艺妈妈见女婿这样,知道女婿往后靠得住,也没有贪墨这十万,私下给了徐艺,徐艺果然开心多了。
程清远是个医生,工资并不算低,但跟林如流比起来差远了。
原本他是有跟人合伙做些生意的,但跟徐艺的婚姻,让他爸妈对他很失望,连带着那些生意也得不到支持了,日子跟从前比紧张了很多。
尤其徐艺怀孕生孩子,处处都要花钱。
程清远思索一番,把摩托车卖了一辆。
他那摩托车很烧钱,但在心里地位很高,徐艺结婚后也都明白,她拦住了他。
“有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没有必要卖。何况,我还想坐你摩托车一起兜风呢。”
她坚持不能卖,也不让他请阿姨照顾她,程清远工作又忙,整个孕期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坚持。
有一次他临时回家,才知道她孕反严重,对着垃圾桶吐得都直不起腰。
程清远有一点后悔结婚:“如果你跟别人结婚,或许不会这么辛苦。”
徐艺吐完躺在沙发上气若游丝:“可我还是想跟你结婚啊。”
程清远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他在她手机备忘录里看见了许许多多她记录的曾经暗恋的心思。
后来,徐艺去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他的书里偶然写错了几个字。
原本要写的医学相关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写着写着,写成了“徐艺”两个字,看得她噗嗤笑了出来。
因为怀的是双胞胎格外地辛苦,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十分艰难,还好,孩子很平安,徐艺也没有什么问题,尤其是生完之后公婆彻底地接纳了她。
程清远看着爸妈给了徐艺一张卡,心里才松了下来。
他本身是想一直走医学这条道路的,婚姻的事情就听父母的,可后来出了意外,婚姻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最终事业上只能让步,他答应了父母三十五岁就继承自己家的生意,逐渐放弃医生的工作。
否则,他爸妈永远不会接纳徐艺,程清远知道他们的性子,说到做到,绝无转机。
程清远想了很久,答应了。
尤其是看到徐艺血淋漓的样子,看到那两个长得跟他和徐艺都有些像的娃娃,他答应了。
答应了这世上所有的阻碍,答应他们,只要不伤害徐艺,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哪怕是生命,是健康,是快乐和追求。
他想,他永远都会记得,年轻的时候,她推开门走进来坐在他面前,眼神楚楚地看着他。
“程医生,我头疼。”
他想,他一定是最开始就有了答案:“那我就用一辈子来治好你。”
徐艺时常会觉得奇怪,她的头疼持续了十多年,吃了无数的药,到最后,不药而愈。
再或者,他便是那一味对症的药,他亲自治好了她的所有疼痛。
这一生,你曾被亏欠和辜负的,终会有人补偿你。
你曾淋过的雨,吹过的冷风,都会消散在暖阳春日里,会有一个人,心心念念,只为爱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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