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人一起吃晚饭席间十分沉默, 王爸爸抓肝挠肺地想问清楚王琳这个大古宅是个什么情况, 可于御一直在场，对于王琳的这个朋友王爸爸有些忌惮，非常强势有主见, 之前就怼过他，完全不顾念他是长辈给留他面子，关键是他还说不过她, 糟心！
为了在女儿面前保留威严，他按捺着打算等吃过饭单独和王琳相处再说，可于御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 吃过饭就拉着王琳走。
诶诶！王爸爸抬起手。
“爸, 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离开这个地方。”王琳忽然回头说。
王爸爸看着她们出门的背影愣了愣。
要说没有感觉到这宅子的古怪，那是骗人，如果是一个月前被酒精赌博麻痹的神经可能真的发现不了，可这一个月修身养性让人的洞察力和分析力都恢复到正常水平，只是他不愿去想而已。
既然已经是一滩烂泥，一滩妻离子嫌人人厌弃的烂泥，那就烂到底吧反正没人在意。
王爸爸放下手, 这张因酒迷醉过为赌狂乱过的脸流露出曾为一位父亲的神情。
这一晚, 他注定难以入眠。
“这鬼地方空气倒是挺好。”两人在月色下发着寒光的青石板小路漫步, 身后自然少不了有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婢女跟着。
于御指着指身后走路几乎没声呼吸几乎没气的小女孩, 对身旁的王琳说：“这是有违人权的，我们得解救这些未成年少女，她们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呢。”
王琳瞥了眼身后, 无声地叹了口气。
于御拍了下她的肩：“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知道。”
“好在这里只是礼教森严，还没有说对她们动辄打骂草菅人命。”
“这就是要门没有，给窗也行的退让心理？”于御笑。
“否则还能怎样？”王琳气。
“对啊，不能怎么，现实让人折腰。”
其实外面的世界在很多见不到的地方也不见得多平等自由，律师这个行业见过的社会黑暗面可不少，于御笑了笑。
两人信马由缰走了会，回去的路当然不记得，但身后两个小妹妹记得，提着灯笼带她们回去，只是还没到，就远远见到于御房间门口等着个眼生小妹妹。
“夫人，夜里路黑怕您有闪失，奴来接您回院里休息。”这妹妹明显比陪两人散步两个段位要高些，说话很会拿捏，虽然王琳和于御也根本就没有刁难这些女孩的心思。
王琳看向于御：“和我一块去吧。”
“怎么？想我加入你们，三人行啊？”于御佯作惊讶。
王琳一愣，抬手打了下她的肩：“说什么呢？这还有小孩子在呢！”
说着看了眼三脸惊讶的小丫头们，小丫头们被王琳一看立刻低头一动不动，王琳回头对于御说：“再说，我一直和她分房睡的。”
“那难怪得离。”于御咂嘴。
赵兮凝喜欢清静，不喜欢住处人来人往，因此就连伺候的人很少，所以现在要往院里带生人还要留宿，来接人的小丫头心中思绪几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带二人回去。
一回来，她便立刻带两个年级小点的丫头去收拾闲置的厢房。
本来准备促膝长谈的两位室友对视一眼，于御耸耸肩说：“那明天再见。”
这一夜王琳睡得异常香甜。
第二日两人吃过早饭像是忘了正屋里的人一起到处走走逛逛，像两个外地来旅游的人一样，不同的是有人跟着。
直到接近午时，一个小丫头迈着小步子急急忙忙跑来，气喘吁吁小脸通红说：“小姐醒了，二小姐命奴来唤夫人去。”
王琳和于御对视一眼，该来的还是来的。
“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在小丫头的带领下回到小院。
一踏进赵兮凝屋里，王琳就看到坐在外室的赵尔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捕捉到赵尔容眼中快速藏起的愠怒。
“听说嫂嫂一大早就带人出去游园，嫂嫂可真雅兴。”赵尔容看向于御：“不知府中的景致是否合这位朋友的意。”
王琳对赵尔容所有的不怀好意向来都是视而不见，她看向内室。
南北对通的两面窗都打开了，阳光落在北窗前的梳妆台上，内室甚至比她们外室还敞亮，正午的风透着股暖意懒洋洋地在两扇窗口溜进溜出，抚摸着隔开内室与外室的一面薄薄的轻纱。
床头靠坐着的只是个看不清面容的清隽身影，却也足够让人想入非非。
“挺好的，如果开发成旅游景区，卖票收钱怕是要收到手软。”
王琳回头看了眼于御，于御冲她一笑，从来都是她于御让人吃瘪，还没人能让她难受，果然在听到于御轻描淡写的回答后，赵尔容脸色立刻难看了好几个度。
于御可懒得管这熊孩子，看了眼隔着白纱坐在床头静默无声的朦胧身影，眼中露出几分讶然，小声对王琳说：“看着还不错，忧郁安静的病美人儿。”
王琳没心情和她贫嘴，“你坐下歇会。”
说着她上前，撩起帘子直接进去，帘子在她进去后又落下。
赵兮凝这屋一般很少让人进，更别说内室，能这样随便进出不用赵兮凝点头的大概只有王琳一人。
床上的人看着她缓缓移开视线。
王琳搬了把雕刻精美的凳子放在床边坐下。
“心虚了？”
赵兮凝不说话。
外室之人大概能听到点里面说话的内容，但是看不到她们的神情，尽管如此赵尔容也能感觉到这个上一刻还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姐姐在这位嫂嫂面前明显弱了一大截。
虽然一直知道这个外来的女人对她来说有些特别，但第一次感受到，赵尔容甚至愣了愣，隔着一张桌翘着腿坐着的于御也微微挑眉。
“你不说话我可说了。”王琳平静地移开眼，看向窗外：“送我爸和于御回去。”
赵兮凝抬眼看向她，轻轻说：“可我还未正式招待过外父与夫人的好友。”
这称呼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让王琳微微皱眉，一股无名之火冒起来，可在看向赵兮凝的脸时又渐渐偃息，虽然知道她城府深不似表面这样脆弱无害，可到底小了她那么多岁还有过一年的夫妻之情。
她缓缓叹了口气：“小兮凝，我和你提的要求还记得吗？我是认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
“姐姐这次是真的气我了？”
王琳笑容苦涩，抬头看到赵兮凝的脸时，怔住，一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你对我没有真情，你哭什么？”王琳发声都变得困难。
其实没哭，只是平静的流泪。
赵兮凝靠坐在那平静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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