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赢了游戏,从面色上看着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小姨这才开口问道,“你觉得孙菲菲那个女孩怎么样?”
“长成那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我哥。”妹妹嘟囔道,很是不屑。“你知道啥?”小姨笑罢,再问道,“我们也就是普通家庭,找个平凡的女孩才好过日子。叔叔阿姨反正对你是挺满意的。你要是觉得孙菲菲这个女孩还不错,你们俩就聊着,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咱的目的性也不强,你就先加上,跟人家好好聊聊上几句。觉得合适了我们两家再深入聊。”
“没必要。”苏水北冷冷地说道。
小姨才不管苏水北的这话,直接把那个女孩的微信给苏水北给推了过去。
叮的一声,苏水北看一下弹出来的消息,再重复一遍,“没有必要。”
“推给你了,你要觉得没有必要就不加,要是哪一天觉得有必要加上人家聊一聊。”说罢,小姨笑嘻嘻地端着茶水,再看去苏水北那边,假装着开玩笑的说道,“我也随便问一句,别往心心里去哈,我们这性取向没问题的吧?”
苏水北一愣,他想着何不趁此机会,直接跟小姨挑明了自己跟李为阳的关系。
如此今后一拍两散也好,继续相处也好,倒也不至于那么累。
谁知这家伙还没开口,他的妹妹先急了,嚷嚷道,“哎呀,您是不是每天除了盯着我俩,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干。喝茶就喝茶,整天问这个问那个!我哥他要谈对象,他有自己喜欢的,谈就谈呗,他才多大您老着急干啥。”
“我先回屋了。”苏水北端着手机说道,然后淡定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妹妹在沙发上蹲着,手快速的划过屏幕,接着游戏发来的任务,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您就老气我哥,您就老气我哥!整天唠叨他,他都不乐意跟您搭话。”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呀。”小姨倒不生气,笑着说道。
“您这哪是为了我们好,纯粹就是为了让我们过你想过的生活。说着为我们好,其实一点都没有替我们考虑!艾!就我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您问过没有?您可就随便找那么一个姑娘到我们家里来,甭说我哥。连我都瞧得出来,这就是被迫相亲。如果是您,就问您尴不尴尬。”
“嘿——”小姨蹙了蹙眉头,脸色稍有不悦,不过她并没有借着气头继续说下去,喝了口茶平复了,才又道,“你这说的也对,也是怪我太冒失。”
“您老就歇着吧,天天操一些不该操的心,我也回屋了。”
妹妹这个家伙,说话的时候竟然忘记关麦了。
跟老妈的这些对话,被手机那边的李为阳听得是清清楚楚。
这又是相亲,又是取向的,听得李为阳一脸懵。
申男男也被吓得一句话也没说,可当妹妹发现没关麦的时候,也没多想,她并不知道跟自己组队的人中就有老妈口中的那个师哥,当然也不知道哥哥和这个李为阳的关系。
四个人沉默了好久,这便听李为阳说道,“我不玩儿了,你们先玩儿吧。”
申男男自是有眼色的人,听了这番有料的话,自也不敢多开玩笑,也急忙跟着附和,“要不就先这样。”
“别介呀,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们可真不够意思!”妹妹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这边不依不饶。
待苏水北也退了游戏,妹妹有些气不过,嘴里愤怒地嘟囔着,“得得得,指望不上你们,我自己来。”说罢妹妹也不再去纠缠他们三个,自顾自的打起了游戏来。
这苏水北刚退了游戏,李为阳的电话就打来了。
不过这李为阳并没有生气或者是发什么脾气,仍就是厚厚的嗓音压得低低的,心平气和地问苏水北在干什么?
苏水北自然是知道李为阳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没事儿。”
就此这李为阳也不敢多问,再撒娇似的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十之后。”
李为阳一听这话急了,“为什么这么晚!能不能早一点回来。”
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太对,李为阳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呵呵笑两声,再转了温和的语气说道,“早点回来多好,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海底捞。我可想喝他那个番茄汤牛肉了,等你一回来我们就去。”
苏水北沉默了片刻,再淡淡的说道,“初三的时候,要回老家那边,要不你来找我吧。”
“可是现在小姨,好像对我们不太支持。”李为阳说得有点委屈。
“他们不去,每年都是我自己。”
李为阳一听这话,顿时兴奋起来了,电话还没挂,这便打开了官网开始买高铁票。
再多说了许多肉麻兮兮的话,这小子才肯和苏水北挂了电话。
虽然事隔多年,但是当苏水北回到那个曾经满是流言蜚语的足疗店的时候,还是有一帮妇人聚集在一块儿,说着“这就是谁家那小子,听说在哪儿在哪儿上了大学。”
完事,又讨论着他旁边那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不过也有比较好的老太太,从小也是真心的心疼苏水北,见他回来了,很是怜惜地招呼道,“水北呀,又回来守家。”
苏水北点点头,并不言语。
旧有的招牌早就被拆了,那些做足疗用的椅子、设备也早就被变卖了,再看不出是开过足疗店的样子了。
大厅的一楼,小姨已经花钱找人重新装修过,二楼上苏水北和母亲的房间各自都没动,仍就是原来的样子。
李为阳一直都不问苏水北的家事,也不问苏水北的从前。
这次来更是没想着要进那一个始终紧锁的房门。不多看不多问,所有的心思都在苏水北自己身上。
两个人光打扫一楼的大厅,就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实在是累的不行,两人衣服都没脱,便躺在苏水北那张小床上睡着了。
在梦里,苏水北又梦到了他的母亲。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帮他整理衣服或是围巾,而是回到了这家足疗店里来,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又是招呼客人,又是收拾卫生,又是给苏水北做饭,仿佛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苏水北想喊一声“妈”,但就是喊不出来,胸口跟钻进了针一样的疼。
他在梦里大喊,大声地叫着妈,喉咙都被自己喊破了。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再也寻找不到母亲的踪迹。
苏水北忽地睁开眼睛,胸口难受得要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子里漏进淡淡的光来。
窗台上的小多肉、小摆件,都像是一个个黑黢黢的小影子。
窗外有车的鸣笛声,也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他还在这个真切的世界中,但是这个真切的世界,仿佛又是离他特别特别的远。
虽然说过去的日子并不美好,虽然说过去总是有闲言碎语和自己厌烦的议论纷纷。
但是所有的不好中有妈妈的存在,就足以令人拼命的想回去。
苏水北摸起旁边桌子上的那杯冷水,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稍微冷静下来,复又躺下,苏水北从后面抱住了李为阳。
还沉浸在睡意中的李为阳,感觉到了苏水北的拥抱,转过身子来,跟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苏水北静静地看着窗外,看见对面楼上一格又一格的光,看着光里面的渺小人影,紧紧地抱着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男人。
是呀,相依为命。
就像是一棵树从母体中分离出来,然后连接的根从此断了。
此后自己在偌大的世界中拼命地生长,莽撞、迷茫、冲动又胆小,直到有一天,在黑暗中与另一棵树的根缠绕在了一起。
两个根纠缠在一起,然后生死相依。
在黑暗中艰难的行走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棵大树,正代替着那个逝去的母亲,一点一点地给自己带来温暖。
李为阳睁开眼睛看一眼这愣神的苏水北,“几点了?”他懒懒地问道。
“不管几点。”苏水北跟李为阳说道,“我带你去吃海底捞。”
李为阳听罢,嘿嘿地笑了起来,慵懒又迷人。红红的嘴唇,洁白的牙齿,看在苏水北的眼里是那样的好看。
晚上九点钟,海底捞的人还好不算很多。也没等排队便有小桌可以安排两位就餐。
一个番茄锅,一个辣锅。两人又点了一桌子的牛羊肉,一个素菜都没有要。
两个人其实也蛮有意思,苏水北涮完了,肉不放在自己的碗里,全都夹给李为阳。
李为阳更是,锅子里的肉熟了,抢着给苏水北夹过去。
店员过来帮他们煮虾滑,李为阳非说他们自己可以,很是客气地谢绝了。
本想着在苏水北面前卖弄一番,结果弄了好一阵,团出来虾滑的样子直接没法看。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做过饭,大部分东西也不知道煮多久,有时候一盘肥牛在锅子里煮了10分钟还没捞出来。
店员看了过来,先是道歉,然后又专门伺候这两个家伙。
两人一吃才晓得原来是之前的都煮老了。
“我之前吃的咬不动,还以为是时间没够,合着是时间煮过了。”李为阳玩笑道。
那店员听了这话又道歉,弄得两人挺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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