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绿去紫延宫将景辛的状态禀报给戚慎, 毕竟天子指派她与留青去景妃身边时格外叮嘱过要保护好主子与子嗣, 主子这般伤心静坐,恐有伤龙嗣啊。
戚慎正跨步出殿, 龙袍衣袂翻卷, 左右跟着大臣与虎贲小尹。见她候在殿外, 抬手示意众人先去。
挽绿便如实禀报完,将手中的画卷恭敬呈上。
“这是娘娘这两日所绘之画,原本是挂在寝殿的, 娘娘画时格外爱惜。”
戚慎展开画轴, 画中的人正是自己, 五官画得立体, 跟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笔墨里还彰显出了天子之威。这些年宫里的画师都将他画得太狰狞了,他在她笔下竟这般俊美。而画中的她被他揽在怀里,温柔娇俏,一点也不见刚才被他折腾时的浑身媚骨,笑得那样纯净。他一时心绪复杂, 说不出这滋味。
他刚才没做错啊。
太医知道后宫只有一个后妃,格外叮嘱过他这前三个月不可行房,他不过就小小解决了一下, 她哭什么?
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将画递给身后宫人:“挂在寡人的寝殿。”
未再理会,他登上御辇。
挽绿道:“天子不去看望景妃娘娘么?”
戚慎未置一言,左右臣子与虎贲禁卫已随行着往宫门去。
他在王宫待得腻味, 索性去宫外视察一番工事。
等结束时已经是夜晚。
大梁的夜是并不宵禁的,这是戚慎登基后颁改的法令,此刻长街上人来人往,长灯摇曳在天下脚下最繁华的汴都城,各种各样的店铺仍开着门,商客络绎不绝。如果不是行人瞧见长街当中浩荡的天子卫队倒还能保持愉悦的夜游。
禁卫开路,虎贲持戟,臣子恭送在后,天子銮驾华盖生威。
百姓跪满一地,诧异天子夜巡,而且还走东熙街,不走天子专道,却忽见队伍停了,太监跪到銮驾前当脚蹬,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黑靴落在太监脊背上。
威武高大的男子自銮驾上下来,夜风吹动他暗蓝的龙袍,他扫了眼街铺。
百姓屏息颤抖,几乎将脸贴在了地面上。一妇人身边领着个小童,小童被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哭声在众人屏息间格外洪亮,划破静得诡异的长街,连天子都扭头睨了一眼。
戚慎只是淡淡扫过,径直走进了旁边的一家脂粉铺。
掌柜原本听到天子夜巡路过长街,只是跪在自己扶手椅前的,他惊恐地从大堂中间跪行到门口,战兢喊着恭迎天子。
成福也搞不懂天子要做什么。
戚慎目光扫视过台架上的各种瓶瓶罐罐:“可有妆粉?”
掌柜抖肩:“有,有的!”
戚慎瞧着掌柜取出来的各种小瓷瓶,淡声道:“都包起来。”
她哭得他很不爽,他又没欺负她,哭什么哭。
他从前并不了解她,听宫人说她常爱寻这些东西,玉屏那个小地方的妆粉她都爱,这些总能让她笑一笑了吧。
于是长街当中跪地的百姓都知道了天子夜巡时买了女子用的妆粉,身边的太监还说景妃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天子宠爱景妃竟已到如此地步。
天子卫队终于走远后,百姓都长长舒出口气。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道谈话:“画师,你在王宫当过值,可知道点宫廷秘事?”
被人称一声画师的正是程重楼,他的事迹汴都人尽皆知,但没有人嫌弃他被赶出王宫,反而对他都很钦佩同情。
程重楼长着一张俊朗到阴柔的脸,但眉目间的端然倔骨却中和了他面容这份阴柔,倒显得令他人尊崇起来。他才二十有四,七岁时画技便已有惊世之名,十八岁入图画院担任第一画师,书香世家,满门荣耀。却因那幅《梁烟旧梦》被贬出王宫,一生所学皆葬送在那天子的暴戾中。
他被贬出王宫时也才二十二岁,那时景辛并没有入宫。后来王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这弥国诸侯进献的美人是国之绝色,美中妖妃。直到现在跟他还有来往的一些臣子家眷又传景妃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往贤良淑德的道路发展。
程重楼嗤笑一声,当即取下屏风上那幅最显眼的人兽图,在人身虎面的男子身侧添了一个人身狐面的女子。
他的画十分受人欢迎,翌日整条长街都知道了他影射了天子的妖妃。百姓倒没那么爱落井下石,炎炎夏日坐在他摊位前吃完瓜便各自忙了。
*
戚慎买的这些妆粉在第二日才送到了棠翠宫。
景辛坐在妆台前,雨珠正给她绾发。
挽绿捧着这满满一大奁妆粉道:“这是王上特意从宫外给娘娘带回来的,昨夜怕打扰娘娘睡眠,今日一早成福就送来了。”
景辛面无表情,长欢在旁赶紧捡好听的说。
半晌,菱花镜中的人慵懒抬起眼皮:“怀着孕,不化妆,搁着吧,替我谢过天子好意。”
挽绿微有些诧异,她是天子的心腹,自然把这话原封不动禀报给了戚慎。
戚慎把手上的奏疏重重一放,眸色阴鸷:“下去吧,让景妃好生安胎。”
他们俩便自这次后两日都没有再见。
长欢第一天第二天还想着让景辛自己想通,但见主子日常喝奶茶作画,有些急了。
“娘娘,这两日您气也消了,天子也是不计较的,那些妆粉都是上等的,不如奴婢们再做些雪媚娘给天子……”
长欢还没说完便被主子眉目里的冷色给制回去。
景辛:“……”
还和她提雪媚娘?这甜品以后狗男人都别想再吃了。
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每天逗猫,调制新鲜的奶茶,再作作画,日子不要太逍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景辛发现好像戚慎真的没有再管她了?
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那些发到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嗲全白送啦?
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恰好又听寿全犹犹豫豫说出昨日听到的消息,说宫外都传她是狐狸精。
原因是程重楼把她画成了狐狸。
景辛原本就想去会会这个第一画师,此刻没心思呆在宫里,换了身常服出宫了。
…
东熙街是汴都最繁华的一条街,景辛之前只是在马车上看过,这会儿走在石板路上,四周熙熙攘攘,贩卖声交谈声热闹不绝,她心情变好,连头顶的艳阳都感觉没那么毒了。
她身边只带了长欢和寿全,没带挽绿与留青,反正有暗卫在暗中保护她。
景辛很快找到了程重楼的画摊,一眼瞧见C位那幅兽面图。新加上去的女子身段妖娆,但是脑袋是狐狸的脑袋。而摊位前端坐的程重楼竟比她想象的年轻,长得竟像美院追她的那个校草。
她有些好笑,恰好一辆轿子停在画摊前,下来个胖小姐。胖小姐将手上的画往程重楼案上一扔,叉腰道:“你把我画成这样,媒婆回来道人家说我是骗婚,我名声都被你毁了!呜呜呜你还我清白!”
程重楼略诧异,展开画细看了眼:“我把你画得芙蓉月貌,并未出错啊。”
景辛上前去瞧那画,从程重楼手中接过,又看了看眼前的胖小姐。
很好,古代版美颜相机,还是十级磨皮大眼瘦脸全开。
这要搁在戚慎眼里,就是砍头的欺君大罪啊。
她失笑地抬起头,正撞上程重楼失魂的模样。
“画师,你这画不对啊。”
程重楼仍痴痴瞧着景辛,长欢有些恼,轻咳一声提醒程重楼。
程重楼反应过来,察觉自己失仪,用文人之雅朝景辛作揖赔礼。
才道:“我这画是赵小姐那日满意的,何来不对。”
“人像讲究从真实中展现美感,这画虽是这位赵小姐,但却在五官与体态上失去太多真实了。赵小姐清纯可爱,很好画的。”
程重楼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很好画的?
他当代第一画师都没让人家满意,眼前女子虽说美貌惊人,但也不必在他面前夸如此海口吧。
他失笑:“好画?姑娘也是爱画之人?”
景辛颔首,眨眼:“我要和你pk。”知道对方听不懂,她重复了一遍要和他比试。
摊位瞬间就火了,周围行人和隔壁商铺全来吃瓜,这可是大梁第一画手,挑战的又是一个美貌惊人的娇女子,这种瓜最好吃!
景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戴上了面纱。
程重楼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提笔都很随性。
倒是景辛多次在询问对面的赵巧容问题。
“赵小姐,你有什么爱好吗?”
“你喜欢什么动物呀?”
“你最爱什么颜色?”
半个多时辰过去,两人同时停下笔。
赵巧容望着两幅画,程重楼画里的她多了些真实性,还原她不少,也有女子柔和的气质,她比较满意。但瞧见景辛这幅画她却惊了。
这,这这是在照镜子吗?!
而且比镜子里的自己还耐看,却又让人觉得这就是她自己!
啊啊啊,她竟这么好看!
画中的少女眉目娇憨,最主要是五官立体,简直跟站在眼前一个模样,而且还穿着她自己最爱的石榴红长裙,画中之景是她从小就爱坐的秋千,脚边有只可爱的小白兔,她家黄狗也在画中慵懒地摇尾巴晒太阳。
这样的画拿出去说媒更添了真实性,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活的,有思想,还爱护小动物。
赵巧容无法表达自己的激动,起初还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个狐狸精呢,毕竟人家长得太美了。啊啊,好羞愧。
“大师!你把我画得太逼真了,我好喜欢画中的姑娘呀!”
景辛笑起来:“这就是你啊,你笑起来时很可爱的。”
赵巧容羞红了脸:“你画得比程画师好!”
程重楼不可置信对比起两幅画,震惊世间竟有这般立体逼真的画技。他甘拜下风,激动问:“姑娘,你师从何派?”
景辛眨了眨眼,想起戚慎说的:“抽象派吧。”
程重楼疯狂追问她师傅的地址。
在场吃瓜的众人也都震惊了,一些姑娘抢着请景辛给她们作画。
程重楼知道周围太吵,着小厮将吃瓜的人都请走。回头望着景辛,从震惊到轻视再到崇拜欣赏,他绽起笑来,温润询问:“姑娘,在下如何称呼你?”
“雨珠。”
程重楼面色微红:“你画技精湛,我甘拜下风。”
景辛指着屏风上挂的那幅画:“这个人身虎面的人是谁啊?”
程重楼看了眼四周,展开折扇悄声与她道:“暴君。”
景辛唔了声:“那这个人身狐面的女子呢?”
“呵,暴君后宫那妖妃。”他没对景辛隐瞒,也许是觉得会作画之人都十分可亲,他感觉景辛真的太过美好了。
景辛眨眼:“你见过这妖妃么?把女子画成这样,不太尊重吧。”
“呵,暴君当道,妖妃持宠而娇,还说想当个贤良之人,无知百姓相信,我自王宫出来,怎不知其中诡谲。”
“可是你没有见过景妃,也许她真的……”
“我就是见过也要把她画成这样,我相信我的直觉。”
好吧。
方才离去的赵巧容又返回来了,跑到景辛身前塞给她一袋银子,又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程重楼:“她叫雨珠。”
赵巧容:“雨珠姑娘,谢谢你把我画得这么好看!我想邀请你参加玲珑诗会,你一定要来啊!我会跟大家介绍你的!”
景辛没有马上答应。
程重楼说:“赵小姐是司马之女,玲珑诗会上才子佳人齐聚,有谏大夫之妹撑场,亦有赋春居士难得露面,雨珠姑娘画技了得,若想扬你抽象派之名,可以去聚一聚。”
赵巧容将帖子递给景辛,发现景辛还在犹豫,便递给景辛身后的长欢。
“雨珠姑娘,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景辛想了想,这大概就是穿越人士必经历的那种诗会?她穿来这么久的确一直都围着洗白戚慎转,没有放松过一下,她也有些想去这个诗会看看。
她戴上面纱,戚慎应该不会阻止吧。
“好,那我就去诗会瞧瞧。”
“就在明日,你一定要来啊!”
程重楼见景辛答应了赵巧容的邀请,问道:“雨珠姑娘,你平日里爱去踏青吗?”
景辛:“我会去写生。”
写生一词新鲜,但程重楼也能听懂意思,他笑:“我也常爱驾言出游,若有机会我能不能邀请你去郊外踏青?吸吸青草气有时候说不定会有许多妙思。”
景辛点了下头,倒只是随口的答应,没放在心上。她虽戴了面纱,但身段也是格外出众的,惹得不少行人驻足,pk过瘾了,她想回宫了。
回程的马车上她仔细留意着沿途的商铺,发现很少有画馆和书店,再结合戚慎崇武轻文的政令,不难想象大梁的文化发展已经被偏废了。而寿全了解了一番,说这玲珑诗会是目前汴都名流间唯一保存下来的文化活动。
诗会几乎都是爱才之人最后的乐土,算是一场小众沙龙吧。能得到这样的邀请,算是对她画画的最佳认可了。
夜里景辛便早早睡去,为明天补好精神。
翌日一早,雨珠为她梳妆,长欢却从门口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说戚慎昨晚去了沈清月的宁梧宫。
景辛愣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慢吞吞喝了杯清茶。忽然间好像有些想明白,轻轻抿了下唇角。
长欢莫名其妙,景辛弯起唇角说无事。
长欢:“娘娘?”
“天子去哪我又怎能干涉。”
她好像懂了戚慎的套路。
这后宫就她一个正式的妃子,棠翠宫一点风吹草动前廷都能知道。秦无恒一定是趁着他们冷战让沈清月出动博宠了。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戚慎会假戏真做吗,沈清月会不会受伤?
长欢说戚慎要带着沈清月出宫去猎场游玩,景辛挑挑眉,喊雨珠为她描眉。
正好啊,各玩各的,不干涉谁。
*
昨夜的宁梧宫灯火通明,连庭院中都点起盏盏宫灯。
庭中女子在月下起舞,娉婷婀娜下秋波频频,迈着轻盈舞步将杯中酒送给檐下高台上端坐的戚慎。
沈清月伏在戚慎膝盖上,纤纤玉指大胆呈上美酒。
成福要拿银针试验那酒有没有毒,被戚慎抬手斥退。
他目光只流连在沈清月脸上,薄唇边的笑意蛊惑:“喂寡人。”
沈清月娇羞地将酒喂到他唇边,睫毛下的凤目里闪过不可察觉的一丝紧张,但这酒戚慎竟都悉数喝下去了。
她如释重负,正要一个回旋起身,戚慎却握住了舞裙的垂纱。
男子本就俊美,微微眯起眸子,笑得一脸色相:“寡人还要喂。”
酒过三巡,戚慎终于说要歇息。
他就直接留宿在沈清月的寝殿里,在醉酒之际睨着殿中娉婷婉约的女子:“一起睡啊。”
沈清月等他终于阖眼,拔下腰际的短刀就想杀死他。
狗天子,一脸色相,听说这几日还把景妃那个如花似玉的天仙糟蹋了,她恨不得先让他断子绝孙。
锦翠来到她身后,小声嘱咐:“小姐,不可冲动,杀了狗天子我们也逃不出去的。”
“我知。”
沈清月沉着应对:“宫人呢?”
“刚才天子要人退下,他们都守在宫殿外的甬道上,不敢入内。”
沈清月点点头,交代锦翠下去。
秦无恒给了她两种药,一种十分酣睡,一种带着春.药的性质。
她将两种药都掺杂了一些,但后者很少,所以狗天子才在色眯眯瞧着她后进入了睡眠。
她迅速准备起一切,不想狗天子挨她一分,她准备完一切就在床下的矮凳上靠了一夜。
戚慎在第二天清晨醒过来。
是沈清月叫醒他的,睁眼后他缓了好久,扶额起身,他这才瞧见眼前女子只穿着寝衣,那衣襟在她弯腰搀扶他时微微敞露,肌肤都是抓痕,红得醒目。
沈清月见他瞧见,羞赧地掩帕遮面:“天子不要瞧妾身,妾身昨夜,昨夜……”
戚慎:“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要上早朝,所以妾身才唤醒您。”
戚慎唔了声:“寡人昨夜没抓疼你吧?”
沈清月掩帕低眉:“妾身能得天子的宠爱,是福分。”
戚慎唇角扯出一抹笑,冷戾的,一瞬间就被他敛下。他掀开被子,瞧见了床单上那块落红。
“寡人感觉睡得很清爽,该赏。”
回到紫延宫换龙袍,戚慎屏退了满殿宫人,暗卫自无形中跪在他身后,极轻的声音却是字正腔圆,禀报着昨夜的一切。
唔,雕虫小技啊。
他很愉悦地挑起眉,挥手让暗卫退下,喊了宫人入内:“下完朝寡人要去猎场看老虎,让沈氏陪驾。”
他并不是想看老虎,他在给秦无恒与沈清月制造独处的机会,他对世间一切都没有好奇心,却独独想知道他信任了多年的堂弟到底要做什么。
谋反么?
戚慎来到猎场骑了一圈马,禁卫统领便来报那日视察的工事轰塌,他勃然大怒,弃了马便乘上銮驾准备去问罪。
沈清月原本也同他在骑马,忙来到銮驾下问:“天子,妾身不跟您一同去么?”
“你且在这等寡人,这兽中之王寡人还没看够。”
汴都东城在建一座御塔,目前已有四层高,天子銮驾落停在墙内,戚慎面容冷峻,绷着脸步入一间宫殿。
成福赶紧端来各类点心,察觉天子在等什么,却不知是等人还是等消息。
饮完一盏茶,戚慎忽问:“景妃近日在做什么?”
他已经几日没有与景辛见过了,往日她都会提着点心去紫延宫请罪,巴巴地求宠,如今竟敢把他晾在一旁,胆子越发放肆了些。
成福说棠翠宫一切都好,景妃每日作画逗猫。
戚慎自己喝了一杯闷酒。
逗猫都不逗他?
他在这坐了许久,终于瞧见现身的暗卫。
成福心领神会,知道暗卫出现必定是大事,领着宫人退下了。
暗卫朝戚慎禀报:“少宰的确去了猎场。”
戚慎把玩着手上的鎏金觞盏,眸中狠戾闪过,唇却笑起。
暗卫闪退后,忽然又现身了另一个暗卫。戚慎皱了下眉,这是他派在景辛身边的暗卫之一。
他沉声:“景妃出了何事?”
“王上,景妃娘娘昨日出宫了。属下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今日娘娘又遇见了昨日的男子。”
暗卫说:“娘娘被程重楼邀请要一起去吸青草的香。”
殿中空气骤然直降,仿若寒冬。那只鎏金觞盏脱手扬出,狠狠砸在雕柱上,一声脆响。
“摆驾诗会——”
作者有话要说:派发帝王醋,不酸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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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二更合一,把明天的一起发了,所以明天可能不更,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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