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的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更加助长了恶意的散播,在无人看清楚的过山车上,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杀人计划。
中原中也抿起唇,他把手背到脑后靠在座椅上,赭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垂着眼睑没有说话,脸上却肉眼可见地添上了些许严肃。
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与后面的两个“杀手”无关,如果是在横滨,这种事肯定掀不起什么水花,但是现在是在基本上没什么黑|手|党的和谐社会,肯定会引起轰动。
中原中也有些后悔来游乐场了,他卷入了一场不必要的麻烦,他微微偏过头状似不经意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不出意外地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但是那想要生吞了他的视线如同附骨之疽一样,中原中也心中轻哼一声,冰蓝色的狭长双目溢出如同刀锋一样的锋芒。
黑色的墨镜遮住了琴酒锋利的眼神,他一手按住帽檐,另一只手却已经握住了怀里的手|枪,松绿的眼睛像是阴冷的蛇目一样冷冷地盯着坐在前面的赭发少年。
从一开始,琴酒就从中原中也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是手上粘过血的人所特有的气息,这个面容精致的非常有趣的十几岁少年。
食指在扳机上划过后又缩回了大衣口袋里,琴酒唇角勾起冰冷刻薄的弧度,心里产生一丝好奇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不引起其他人怀疑的情况下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果然,过山车刚刚离开隧道重见光明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叫声,比之刚才的尖叫更为恐怖,他慢慢顺着喊声望了过去。
“啊啊——”毛利兰的瞳孔剧烈抖动着,她惊恐地捂住嘴,另一只抓住工藤新一的胳膊的手越发用力,颤抖不已,眼前鲜血四溅的一幕对于她这个中学生来说过于恐怖了。
和猜想的一样,只是画面有些让人不忍直视。中原中也是见过许多尸体的,其中也不乏有更加四分五裂的,就是他,在暴怒之下又或者是开了“污浊”之后,下手就不知轻重。
刚才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已经知道场面不会太好看。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那块皮肤一定被掐青了,他也不可避免地呆怔了一瞬间,但是良好的侦探素养让他顷刻间又缓了过来,身份也从乘客转换成侦探。
报警顺理成章,出警的速度也很快,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中原中也和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
从最开始,他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几个人很奇怪。
赭发少年的表情相当平静,只是在看到尸体的时候皱了皱眉头露出了点嫌弃,就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种事一样,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学生该有的反应。
而那两个黑衣人,全身被黑色包裹着,这样的穿着打扮外人根本看不出更多的信息,其中高大的那个男人在同伴耳边低语,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个距离下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相比于赭发少年,黑衣人也显得正常了许多,但是工藤新一还是暗暗多留意了他们几眼。
中原中也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也没有忽略少年自以为很小心的审视,殊不知不仅是他就是后面那两个“杀手”也发现了工藤新一的小动作。
对于他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良好的反侦察能力是必备的,而别人的注视更是敏感。
警察到了,相貌帅气的少年被人群包围着,开始抽丝剥茧侃侃而谈,中原中也发觉人群中发出惊叹,这个名叫“工藤新一”的少年似乎是一个有名的少年侦探。
更加有意思的是,中原中也听到身后黑衣人也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开始低声交谈了起来,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做。
他先是勾了勾唇角,然后又觉得麻烦,无论什么时候,和侦探牵上关系的事情总是会变得复杂透顶。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了,反正事情与他无关。
琴酒也发觉了中原中也有了想走的心思,提着黑色公文包的手紧了紧,他对朗姆使了个眼色,一方面觉得中原中也心里肯定也有鬼的同时,一边想赶紧离开完成任务。
工藤新一一直在乘坐这一次过山车的乘客脸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一点一滴的可疑痕迹,他望着不停流着眼泪的死者同伴,心中大概有了判断,“现在不能走!”
三个可疑的人一起离开,尽管工藤新一知道这次案件应该和坐得非常靠后的三个人没有关系,但是他的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发出声拦人。
三道冰冷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人群中央的工藤新一身上。
毛利兰感觉工藤新一的反应有些过了,她离得很近,也成为了三道目光的受害者,感觉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她试探但是又满怀着相信问,“新一?你推理出来了吗?”
“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视线硬生生逼退了已经伸手要拦他的少年,他的声音比外表更具有穿透的攻击力。
中原中也径直在旁边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他个子不高,但是腿型却很修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交叠起双腿,慵懒散漫的模样根本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
已经有警察对他的态度皱眉了,现在被这么多人看着也离开不了,中原中也索性老老实实地待着了,他只是望着心思同样不在谋杀案件上的黑衣男人。
工藤新一觉得赭发少年的表现类似于看好戏的样子,他变了脸色,修长的身影这一刻仿佛焕发出耀眼的光彩,“这是一场谋杀。”
*
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推理很精彩。
以前在港口Mafia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见识到这样的推理,直接打就行了,只是听说过一个有许多异能力者的武装侦探社,他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中原中也看着跪坐在地上认罪的凶手还有面带惋惜的工藤新一,蔚蓝色的眼睛闪过了然,觉得武装侦探社也就和这差不多。
一群文弱的侦探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有异能力,如果真的妨碍到了港口Mafia,他也能一只手打五个。
具体情况他不太清楚,只是依稀知道死青花鱼在跳下去之前好像是和武装侦探社的人接触过。
一定与武装侦探社有关!
几乎在案件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就看到了黑衣男人不带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他无聊地撑起下巴,注视着因为完美解决了一场案件而被钦佩或赞赏目光包围着的工藤新一。
凉风掀起了琴酒的长发和长风衣的衣角,他没有转过脸多看一眼,整张脸隐入黑暗中,只依稀能看到坚硬冰冷的线条,让人心生畏惧,他冷笑一声。
中原中也拿出了手机,他给忍足侑士发了一条自己已经回家去了的短信,不出意料他应该是约会失败了,选择了一个这么失败的地方,中原中也幸灾乐祸地眯起了眼睛。
女孩去了一趟卫生间,眼前的少年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拖长的尾音坠着满满的警告,“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你不知道吗?”
“尤其是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学生。”
少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副优美的画,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放在椅背上,不仅没有使用过刀|枪后的茧子,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白皙,红润的嘴唇一开口就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工藤新一没有把中原中也的警告放在心上,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的好奇心是有些过于重了,但是正是这时时刻刻的好奇心才让他得以洞察到案件隐藏的线索。
他把视线慢慢下移,停留到赭发少年戴着黑色项圈的脖颈上,和贵气十足的校服不太搭,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这可能是一个到了叛逆期的富贵公子,喜欢用一些讽刺的语言来寻求刺激感。
“………”
短信铃声响了一下,中原中也瞥了一眼看到忍足侑士发过来的“知道了”,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工藤新一,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掸了一下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小朋友不要总想着跟着别人!”
中原中也看到工藤新一有些犹犹豫豫,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他嘲笑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只要他们想,无论是他还是那个黑衣人,一只手都能按死这个少年。
“和女朋友好好约会才是正理。”
工藤新一眼睛瞪大了一秒,白皙健康的肤色眨眼间就被一层薄红笼罩,他内心咬牙切齿,一是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而是少年明明年龄比他还小却老气秋成地开口教育他。
中原中也舒坦了,他记得黑衣“杀手”离开的方向,不再和工藤新一玩“过家家”的游戏,只要他不跟着自己,中原中也懒得管他是不是要做些别的。
中原中也以为那两个黑衣人会来寻他的麻烦,难得有机会可以让拳头有用武之地,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跑了,但是想象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有些平静得过头了……中原中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朝向四周望了望,天色暗沉,偏僻路口,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他又往里面走了几步,近乎期待地等待着一场厮杀。
*
伏特加挺了挺健壮的胸膛,他把手|枪举起,对待躺在地上的工藤新一露出残忍的笑容,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大哥,走的时候要做掉刚才那个学生吗?他一直坐在我们前面。”
对于这个蠢笨的搭档琴酒一直都有些头疼,长长的头发泛着流光,墨绿色的眼睛冰冷而凌厉,他拽起工藤新一的头发,把毒药还有水灌进他的嘴里。
他松开了少年的头发,刘海和帽子遮挡住了半张脸,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任务完成后你先离开,我去杀了他。”
“那个学生?是谁……”
工藤新一感觉身体和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火焰灼烧了一样,比起这个,额头上被棍棒敲打的地方也微不足道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工藤新一脑海里蹦出了这句话,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还能够想起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寒气四溢的眼眸。
工藤新一能够感受到头顶传来的阴冷视线,他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趴在地面上痛苦地挣扎。
持续的剧烈疼痛让他意识逐渐模糊,工藤新一眼前划过了类似于走马灯的东西,浓郁的死气仿佛要把他拉进永久的黑暗,迷迷糊糊间一张明丽的脸颊映入了眼帘。
中原中也双手懒懒地揣进兜里,有些不耐烦了,他已经在这附近人少的地方转了一圈了,发生了命案后的游乐场一个鬼影都没有,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这本该是杀人必备之良地的,中原中也不死心地左右看了一下,在草地上上发现了一个不明物体,他脚步顿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眉梢间写满了麻烦。
小孩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嘴巴里还念叨着难受,小小的身板也在不停地打颤,抓在胸口的手指仿佛要把那块的衣服抓出一个洞,额头上还不停地流着鲜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嘴唇肉眼可见地抿起一个冷硬的弧度,中原中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像是被打败了一样,他纠结着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把小孩扶了起来,语气却不怎么客气,“喂,没事吧?”
工藤新一眼神清明了一下,那种让人想死的疼痛在逐渐消散,他想张开嘴大喊让中原中也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喉咙却还受着疼痛支配着,怎么也发不出他想说出的声音。
食指被小孩小了好几个型号的手指紧紧握住了,中原中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食指被小孩手心的汗完全打湿了,他想要抽回来,却看到小孩脸上那双满是雾气的圆溜溜大眼睛注视着他,嘴巴里还哼哼唧唧地在呼痛。
工藤新一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勉勉强强扶住中原中也的手臂跪坐在地上,明明少年是蹲着的但是他看着赭发少年的视线竟然是仰视,他没有多想只是拼命做了个口型,“快跑……”
中原中也眉心的皱纹越来越深,他垂着眼眸静静审视着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孩,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他用胳膊托起小孩的腿,轻轻在他的后背上拍打着。
工藤新一放弃了说话,脸颊涨的通红,他渐渐在中原中也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呼吸逐渐正常,他伸出手想让中原中也报警,但是在看到自己缩水了的手指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变小了???
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模样,现在呆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看起来傻气十足,中原中也撩起小孩的头发看了一眼他头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这种伤对小孩子来说非常严重吧。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见鬼了,他左右翻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体突然腾空了,工藤新一惊叫着对上了中原中也望着他的衣服皱眉的样子,本来已经完全湿透的额发又落下了几滴汗水。
刚才情急之下他才喊着让少年离开,现在他清醒了过来,身体还变小了,在不知道赭发少年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他不想暴露自己。
“你的衣服……偷穿大人的衣服,自作自受,臭小鬼!”中原中也讥讽道,看着工藤新一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和鞋子,一点也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子而留情。
他眯着眼睛,本来还觉得一个小孩子受伤躺在这里很奇怪,但是现在中原中也都明白了,欠揍的小鬼偷穿大人衣服被绊倒摔破了头——自作自受。
吊起的心放了下来,工藤新一看着中原中也脸上毫不掩饰的嘲笑,有些恼羞成怒,悬在空中的小短腿不满地晃了两下。
真是恶劣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小孩子,头破了还被这样说……会哭吧?
中原中也不再犹豫了,他感觉越拖越会麻烦,收起了笑脸,朝向四周望了望,然后稳稳地把小孩背到了背上,“我把你丢在游乐场门口,自己去找爸爸妈妈,找警察也行。”
冰冷的语气配上说出的不负责任的话的意思,活生生能吓哭一个小孩,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略显瘦削了的脊背虽然不太宽广,但是却给人一种别样的踏实。
可惜工藤新一不是一个小孩,尽管他对现在的情况也是满头雾水,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回答,巴掌大的脸颊上写满了坚强,“我知道怎么回家。”
“还不算傻的彻底。”中原中也转过一个拐角,他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嘴巴里说着戏谑的话,脸色却在不知不觉中冷了下来。
琴酒嘴里燃着一根烟,白烟缭绕把整张脸衬得更加高深,他手里握着枪,冰冷黝黑暗的枪|管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他自黑暗中走来,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地狱的催命符,“你很有意思。”
工藤新一身体反射性地开始僵硬,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等多久了,又或者是本来就一直盯着他们没有走,刚才濒死的战栗感又浮上了心头。
工藤新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发觉琴酒的注意力都在赭发少年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松了一口气,但是更大的恐慌袭上心头,工藤新一真正意识到了赭发少年所说的“好奇心害死猫”的意思,也许他们两个现在都会死在这里。
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中原中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背上小孩颤抖的身体,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到了,恐惧从小身板上都溢出来了,心里也是愈发地烦躁。
如果不是这个小孩,他早就一脚踢上去了,胡乱安抚似的轻轻又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后背。
工藤新一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他的帽子,然后盖下,把他的脸挡的严严实实。
他微微一愣,乖巧地抱紧了中原中也的脖子,鼻尖不可避免地嗅到了来自赭发少年身上的淡淡香气,他想起先前中原中也凶狠的表现,没想到他某种情况下还挺温柔的。
中原中也感受到脖颈抵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温热虚弱的呼气声小小地喷洒在耳侧,他以为是小朋友被吓坏了,一边手上不停,一边还嫌弃地想,小孩子就是麻烦。
如果是他一个人,中原中也根本不会后退半步,但是背上有一个拖油瓶,中原中也自己不害怕被盯上,但是小鬼还是非常脆弱的,万一被看到了脸就麻烦了。
琴酒才注意到中原中也背上的小孩,脸颊被帽子遮住,只露出一小撮额发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双手握成小拳头抓着赭发少年的衬衫领口,脚上也没有穿鞋,露出两只白嫩的脚丫。
没有威胁性。
他饶有兴趣地轻笑出声,墨绿色的眼睛露出了如同野兽渴血般的残忍目光,看着中原中也的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的猎物,琴酒看了眼手中的枪,想着该怎么样送这两个人上西天。
中原中也拨了下色泽明亮的赭发,漂亮的蓝色瞳孔近乎缩成了竖眸,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少对危险兵器的害怕,他的声音狂妄而肆意,“你不敢开枪,这附近的警察可还没有离开。”
他不太敢把小孩放下,因为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同伴没有现身。
琴酒眯起了眼睛,脸上没有被点破后窘迫,修长有力的手指收回枪放到了怀里,哪怕是柔软的长发也没有修饰他的棱角,即使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也给人以莫大的威胁。
场面僵持了起来,工藤新一知晓中原中也的顾虑,结合之前与琴酒和伏特加的接触,他有八成的把握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可能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扒拉着赭发少年的肩膀凑到了他的耳边,声音是天真无邪的童声,“哥哥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中原中也保持沉默,然后蹲下身把工藤新一放到了地面上,仿佛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他没有多做解释,挥拳冲向前的同时撂下了一句话,“臭小鬼,躲远点。”
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琴酒举起胳膊抵挡住这一拳,只觉得胳膊被震得有些发麻,墨绿色的冰冷眼睛中染上一丝惊讶,也更加坚定了杀了这个少年的决心。
中原中也没打算一拳就把男人打趴下,他蓄足力气双肘和腿同时发力,一点也没有留手的意思。
虽然他的体术很厉害,但是这具十几岁的身体没有异能力的加成,再对上一个受了无数训练的职业杀手,还要分神注意一旁的小孩,总会有些吃力。
工藤新一的眼神很好,他看到赭发少年以不可思议的凶猛攻势出手,有一两次击打到男人的腹部带来一声闷哼,但是这个时候中原中也会迎来更凶狠的反击。
凌冽的拳风擦到了脸颊出带来丝丝疼痛,中原中也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他摸向腰间,一把开了刃泛着冷光的匕首出现在手中。
赭发少年显然深谙此道,锋利的匕首在手指上打了个花,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琴酒摸了摸青了一块的下巴,他有预感到自己在接近少年的一瞬间就会见血。
“有意思。”他想冒着被警察发现的微笑开|枪了。
越拖下去越不利,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开始酸痛了,拳拳到肉虽然打击到了对方,但是坚硬的肌肉作用了他的手腕,他面对着杀气四溢的琴酒在空中晃了晃匕首。
“我会杀了你!”
在这里拖延了很长时间了,琴酒打算用枪终止这一场闹剧,但是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他深深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在心底。
晚风掀起了他的长发,琴酒不再犹豫,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冰蓝色的眼睛晕染上困惑,中原中也收敛了气势,他把匕首收回到看不见的地方,转身走向在旁边看呆了的工藤新一。
小孩还沉浸在刚才双方都恨不得对方死的打斗中,中原中也伸出手,即便可以压下也不能全部收下自身锋芒,他看到工藤新一不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工藤新一的人生观再一次得到了刷新,赭发少年脸上的伤口有些深,从下巴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他呆呆地望着粘了血后显得有些可怕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居高临下看着工藤新一,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阴晴不定,“带你去找警察!”
*
脸上一如既往地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没有了之前的笑意盈的感觉,平添了几分肃杀,让人感叹不愧是港口Mafia唯一的女性干部。
尾崎红叶很生气,她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鲜红的指甲攥在手心里有些发疼,才勉强唤回一些理智,自从先代首领死后到新首领上位,她几乎没有对首领的命令产生过质疑。
那个银发新人告诉她,首领在办公室打电话,已经很长时间了,她在门口一直等待着太宰治的传唤,为的是太宰治刚刚下达的“停止寻找中原干部”的命令。
接连几天的搜寻没有结果,悬赏令也抬的越来越高,几乎到了能够让人疯狂的地步,但是就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仿佛中原中也这个人只出现在他们的想象中,现实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尾崎红叶知道,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了意义,只会损耗人力物力,还会动摇军心,停止搜索是一个有利于港口Mafia的有利决定。
尾崎红叶猜不透太宰治的心思,但是即便她不懂太宰治这么做的深意,有些事情她是不可能妥协的。
“太宰先生,红叶干部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中岛敦望着挂了电话后就盯着手机出神的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太宰治面无表情,如同一尊雕刻精细的玉白瓷像,俊美的外表是最吸引人的那款,但是在阴郁气质的衬托下只会让人联想到黑暗与堕落,中岛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唉……”年轻的首领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今天脖颈上缠绕得更高的绷带,深沉的鸢眸里是装模作样的苦恼,但是唇角却割裂般得噙着温和的笑容,“你请她进来,然后让别人不要打扰到我们。”
“……太宰先生?”中岛敦迟疑地呼唤了太宰治一声,事实上那天红叶干部杀气腾腾地从办公室出来后,首领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刀痕。
——Mafia内部已经有谣言开始传播了,说红叶干部因为中原干部的死开始与首领拔刀相向了。
太宰治忍不住捂住肚子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体又坐了下来,表情恢复了冷凝,仿佛刚才的笑颜是个错觉一样,他敲着桌子对着银发少年安抚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出事?”
对于中岛敦,他一向不吝啬于多开口解释一句话。
黑发干部有一层完美的面具,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却折射出别人想看到的东西,比如现在,中岛敦只能看到胸有成竹。
他弯下腰真诚地鞠了一躬,走出房门执行首领的命令。
尾崎红叶没有带着她的伞,这让守门的人松了一口气,尾崎红叶没有错过这一幕,内心却是嗤笑了一声。
她是对太宰治抱有不满,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在太宰治的带领下,港口Mafia发展。得越来越好,她不可能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真正与太宰治反目。
这也是太宰治一点也不畏惧盛怒之下的尾崎红叶的原因。
只有他们两个人,尾崎红叶懒得拐弯抹角,她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自己的质疑,“Boss,为什么要下令停止寻找?”
她掀起了眼帘,眼睛中倒映着太宰治一动不动的身影,鸢色的眼睛积累了层层乌云透不过一丝光,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悲哀,“就算是找不到,也应该建立衣冠冢,妾身很愿意为你分忧。”
感情之事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她曾经因此而满心绝望,直到现在想起也是心如刀割,如果可以,她希望中原中也一辈子只会打打杀杀,这样才不会体会到感情的苦涩。
而对于太宰治,她气恼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同情。她很了解心中只有黑暗的人如果照进了一抹光会是什么样的,会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其灼伤的。
“谁说他死了?”
太宰治看到了尾崎红叶软和下来,几缕微卷地头发落到了苍白的脸上,眼睛上缠绕的绷带整整齐齐,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仿佛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尾崎红叶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生理性不适。
“——什么?”
太宰治试验过了,用别的手机根本打不通中原中也的手机,唯一能够联系上的只有他的,这个手机不可思议地联通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他点开手机,拨打了排在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尾崎红叶的眼力很好,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署名为“小蛞蝓”的号码,脑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宰治是疯了吗?
还是她疯了?
尾崎红叶看到电话接通了,黑发首领挑了挑眉毛让她接手机,
“闭嘴,不要说话!”中原中也对身后的工藤新一沉声说道,他把小孩放了下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肘,不出意外肯定是青黑一片,只是刚打过又来了一通,肯定是要紧的事。
他单手接了电话,“太宰,有什么……”
尾崎红叶本来还掺杂着十分怀疑的眼神瞬间变了,她这一天无疑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直拿在手里的红伞掉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中也?”
“大姐,怎么是你……”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他挠了挠头发,有些无措,
太宰治撑起下巴闭上眼睛,仿佛要睡了过去,尾崎红叶很快整理好了备受冲击的心情,她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知晓了中也虽然存活但是却身处于不同的时空,心里猛得一沉。
“嗯……遇到了一个少年,暂时解决了住处……目前还不清楚该怎么回去,我这里挺好的。”中原中也脸色越发窘迫,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红,“我现在在一所中学读书,没有什么危险。”
工藤新一手指摸了摸下巴,身为小孩子外表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直勾勾地盯着赭发少年,这样只会被认为是小孩的好奇心作祟,而不会受到呵斥。
他听到中原中也称呼对面为“大姐”,而且脸上露出了一些在别人身上很正常在赭发少年身上却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中原中也更加感兴趣了。
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正常生活,在干干净净的校园,有关系好的同学,没有Mafia的藏污纳垢,尾崎红叶有一瞬间在想,如果中原中也一开始没有加入港口Mafia,可能就会拥有这样的人生。
“中也,那边还不错的话,你就一直留在那里吧,平静的校园生活也是非常不错的,总好的过在港口Mafia充满危险的日子。”
尾崎红叶以手掩唇,猛然加重了音量,丝毫不避讳坐在旁边的年轻首领,她深知中原中也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根本不会被采纳,但是不妨碍她想要膈应一下太宰治。
鸢眸如同粘稠的黑泥一样,太宰治感受到疼痛皱起眉头,才意识到是刚才不小心咬破了舌头,眼球不是非常灵活地转动了一下,却没有对尾崎红叶说出的“大逆不道”的话作评价。
在尾崎红叶看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就意识到了她要说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话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
太宰治想,如果小蛞蝓选择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大姐?”中原中也的兴奋随着尾崎红叶的这句话被浇灭了,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回港口Mafia的生活,他的嘴唇颤了颤,恍若做了错事的孩子,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论在这里的生活怎么样,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想过留在这里,他满脑子都叫嚣着要回到港口Mafia,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蓝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内里藏着一抹微不可见的无助,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非常委屈,他摸了摸脸上还没有止血的伤口,就像是摔倒了在哭着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子,用着略显微弱的声音,“我在这边过的也不好……我都受伤了。”
经历了一场死斗才建立起来的危险印象顷刻间土崩瓦解,工藤新一望着这个如同被抛弃了的少年,冰蓝色的眼睛没有流泪,但是脸颊上滑落的血滴却如同眼泪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抚上赭发少年的眼尾。
手里开着扬声器,赭发干部的声音没有任何差漏地回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一向明亮不服输的干部很少有示弱的举动,但是这一句却能够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他肯定是眉头绞在一起,可能眼睛里还含着泪光。
但是太宰治也知道不可能,他从来没有见过中原中也哭,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心头瞬间炸开,太宰治在尾崎红叶伸出的手上看了一眼,抿起唇接了过来。
他只能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心烦意乱,单薄的唇肉因为用力更加毫无血色,“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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