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色的夕阳打在绑着马尾,穿着一身高中校服的女孩身上,将她背影拉得越发凄凉。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大部分都会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在她满是伤痕的身躯与脏兮兮的校服上扫视了一眼后又冷漠地挪开。
直到少女疲惫地走上天桥准备走往另一方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奔跑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一推,使得她猝不及防,狠狠摔了一身。
“我们有说你放学可以走了吗?”
几道影子打在她身上将她与周围的行人隔开,她捡起了掉在一旁的书包,像是个没事人那般站起身,抬头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来人:“你们还想做什么?”
她叫艾莉,从有意识起就没了父亲母亲,在孤儿院长大。据说她是院长路上捡回来的,连名字也是院长给她取的。
院长说她眼睛很漂亮很有灵气。她见到她的眼睛时,觉得她就像是来到人世的小天使,所以给她取了这样的名字。
然而也是这双眼睛,让她变得与普通人有所不同,可以看见这个世界大部分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比如鬼灵。
因为这样的特殊让她尚不知事的时候说错了许多话,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很快的大家都知道了她的不正常,也有部分人把她当成怪胎来看待。
初时,在上学期间哪怕她较为不正常的事情在学校传了开来,大家顶多也只是孤立她不敢和她一起玩,倒也没有做出太多不好的事情。
但随着她开始成长,变得越发|漂亮好看,便无意间开始引来了一些有钱人家儿女的嫉妒。
这些原本都只是被放在底下黑暗的角落,直到她参加了社团活动,意外与学校里非常有人气的校草有了接触,便在那些人的煽动下引起了校内许多女生的不满。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人的嫉妒心和舆论可以那么可怕。
发色染得有些粗糙,身材比她更要壮实一些的女生见她那样看着自己,是更加生气了:“怪胎,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敢这样看我们?”
她身旁的短发女怪笑了一声:“哎哟,我们还是别说得那么狠了,谁知道她一个不开心会不会就让她那些‘好兄弟’过来吓唬我们,教训我们一顿啊?”
另一位长得较为可爱娇小的女孩很捧场的抱住自己,娇嗔道:“哇,别说了,我好怕呀!”
艾莉朝她们几人身后打量了一眼,不意外地看见好几道虚影。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能直接从他们身上穿过。
说来,这些鬼灵对她确实比周围人对她要来得好。他们不仅不会像这些人欺负她,甚至还会帮她怒骂他们,像朋友那样关心她。
因此,对于这些鬼灵的存在,她并不排斥也不害怕。
他们还会跟她抱怨,只恨他们自己能量不足无法为她出头。
这些,大概是除了孤儿院的人之外,她还能在这世界上仅感受到的善意了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她们笑了笑:“还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说完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染发的女生一脸凶狠地抢走她拎在手里的书包,在她抢回来之前直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书本文具全部散落一地,短发女生眼明手快地捡起一起掉出来的小零食,怒笑道:“找到了,果然是学长今天买的那包饼干!”
艾莉心里刚升起无奈的情绪,就被人用力揪住了衣领提起,重重压在天桥的栏杆旁:“你这个小贱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竟然好意思接近学长,还勾引他!”
她微微挣扎着,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没有!”
天桥上来往的风冲撞着她后背,微微悬空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尤其桥下还传来车辆飞速穿过的声响。
也许这一次是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周围路过的行人中终于有看不过去,又或是害怕闹出人命的,上前来阻止。
然而揪住她衣领的人被嫉妒的怒火冲昏了头,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宣泄:“还敢否认?要不是你那么下贱去勾搭学长,他怎么会认识你还对你好?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怪胎,整天和鬼灵走在一起的神经病罢了!”
有行人上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试图想将她救下,却误打误撞让抓住她的人往前一推,直接将她从高桥上推了下去——
坠落的瞬间,艾莉的脑袋是空白的,只能听见风在耳边快速划过。
车子飞快行驶着,并没预料到会有人从桥上坠下。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狠狠撞飞,旋即便是灵魂与身躯撕裂分离般的疼痛感。
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了朝她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那些虚影,但他们依然只能无力地穿透她身子,无法触碰到她分毫。
她对这个世界倒也没有什么留恋,只是有些难受为什么会遭遇到这样的事。
·
她死了吗?
没记错的话,是死了吧?
艾莉再度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躺倒在一处阴暗又潮湿,还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的地方。周围还不时传来一些凄厉的叫声,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地狱。
想到这里她又更难受了。
她明明活着什么坏事也没做,也总是与人为善待人和气,死得那么惨就算了,怎么连天堂都不让她去?
她带着满腔怨念爬起,等到肩膀上的长发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落下,她才察觉到一些不对。
人死后还会有痛感和触感吗?
这具身体虽然也是一副受过伤害的样子,却不至于有被车撞伤后的那种痛楚,连血窟窿一样的伤口都没有。
而且,她的头发可不是这种金黄色的。
落在她视线中,属于她‘自己’的头发不晓得为什么变成了很长的金黄。她身上还穿着一件布质非常粗糙的深绿色裙子,裙子的设计风格也十分欧式复古,是她衣柜里绝对没有的那种。
她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顶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往周围探看着。
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吓得失声大喊,最终还是反应极快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将声音压了回去。
离她只有几尺距离的地方,靠着墙坐着一个女人。
正确来说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她双手被上了镣铐,死前似乎经过了残忍的虐待,身上更有多处划伤。
诡异的是,她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没有留下什么血迹,只有一些些结痂的红,整个人也呈一种非常惨白的状态。
她微微张着嘴,双目翻白,死状非常凄惨,像是到死前的那一刻都还在挣扎反抗。
艾莉瞪大眼,一动不动盯着对方好久,最后才被她腰后别着的一个东西引起了注意。她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将那东西取下。
那是一把精致的,还配着刀柄的匕首。
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某处的地牢,周围都是粗糙的石墙和石砖地板。她所处的地方是个被黑色暗沉的栏杆隔离的小牢房,只有牢房外的墙壁上插着火把,与另一个远远隔开,将森冷的地牢长廊照得隐隐约约。
地牢的更深处又传来了一阵男人的惨叫,没多久那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沉重的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逐渐至近朝她方向过来。
她紧紧握着匕首,心里有些惊慌。她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内有个暗袋,便赶紧将匕首藏进去。
打开牢门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精致制服的年轻男人。他脸上五官深邃,与她平日里所接触的人看起来有些不同,就像是……外国人。
对方低头撞见了她的眼神,嘴里吐出了一句她不曾听过的语言,但她却又奇异地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
他说:“小傻子今天竟然不傻笑了啊。”
小傻子,是在说她吗?
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只呆呆地继续保留在原地。
对方来到她身边后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起,对上她眼睛时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边拉着她往外走边喃喃说:“怪了,小傻子怎么看起来不傻了?”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心想这都能给你看出来?
男人带着她走上阶梯,最后来到一个摆着木桌椅子的角落,颇为和颜悦色地对她说:“来,你先在这坐好,我就取你一些东西,很快就好了。等处理好,我给你糖吃。”
那人说着,转身就从旁边拿出一把短刀在那里擦拭,那架势看起来让人不禁想到那些非法拐卖人口,盗走对方身上器官的事。
如果她是真傻子的话,也许会乖乖坐在那里把自己卖了,可惜她不是。
艾莉在他松开自己的手腕时猛地将他一推,转身朝着很像是地牢出口的地方跑去。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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