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即使这一趟路费与食宿费已经被斯塔克公司宣布给承包了,但是并不会代表你就可以高调的乘坐头等舱享用空中鱼子酱——这完全是没有眼色、目光短浅的做法,而能够担任起一个正式社团的社长,安妮显然并非什么鼠目寸光的人。
于是这个经济舱一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庞,气氛融洽又轻松。
艾梅克坐在机舱中间的位置,左边是男主角兰迪,右边是社长安妮,这两位都并非第一次坐飞机了,因此显得熟门熟路。
女性的细心让安妮掏出了一包口香糖给艾梅克,示意他拿出一块后递给兰迪。
“飞机上升的时候吃一块口香糖会舒服一些,”安妮说,她示意兰迪接着传下去,“你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吧,艾梅克?”
“是的。”艾梅克将目光从前面座椅背部的那块小小屏幕上转向安妮,他眨了眨眼睛。“是很新奇的体验。”
安妮抿着唇笑起来。
她觉得艾梅克有时候过于安静了,像现在这样稍微展现出一点好奇的时候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她忍不住多说了一点:“其实第一次坐飞机应该坐在窗边才是最好的,因为可以亲眼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那些平时看起来很宏伟的高楼大厦很快就会像小小的火柴盒,然后穿越云层,就可以看见一大片的云海。”
“不过很可惜,我订的机票大部分都在中间位置。”
“但是如果是你开口要换,说不定她们会答应的。”安妮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女孩儿们,有几个看起来便很兴奋,想来也是第一次搭乘飞机。
艾梅克转头看了看,笑着拒绝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你说得对,起码我们回来的时候也会坐飞机。”
兰迪凑过头笑嘻嘻的插嘴。
“既能博得女孩儿们好感又能看到窗外,怎么样?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伸出了两个指头,“Double kill!”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兰迪。”安妮薅了一把兰迪的头发,将他推了回去坐好。
“系好安全带吧,我们准备起飞了。”
……
从大都会前往纽约大约需要飞行四个小时的时间。
在最初登上飞机的兴奋劲儿过了以后,平稳飞行在平流层的客运机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特别是这群青少年们在公交车上玩的已经够尽兴了,现在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大型客机在平流层飞行的四平八稳,机舱内的灯光渐渐暗淡,所有乘客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只余下轻柔的背景音乐在空间内回荡。
分布在几个缩在不起眼的角落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仿佛敲定了什么讯号一般。
其中几人先行走出了经济舱,直直前往驾驶舱。
但他们没能进入驾驶室,在头等舱处便被拦下了。
有空警见势不对想要上前拦截询问,却连话都没说出口便被反手擒拿还卸掉了胳膊与配木仓。
在一旁的空乘小姐刚想呼叫,便被那把原本属于空警的配枪抵住了脑袋。
“这是劫机,小姐。”
这些男人们虎背熊腰,头发剃的很短,脱下了外套后露出了工字背心,手臂上满是鼓胀的肌肉与繁复的纹身。
头等舱的乘客们仿佛还没缓过神来的安静了半晌,突然有一位女士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发出了尖锐的尖叫。
“啊——”
……
头等舱里传来了急促的尖叫,但马上就像被掐断了的录音带一样没了后续。
而剩下的几个男人们仿佛是以这身尖叫作为了信号,他们不约而同的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如出一辙的工字背心和手臂上的纹身,还有腰间鼓胀的炸/药包。
他们的纹身并不全部相同,但全都是圆形为底的图案,像是某种用途不明的图腾或者魔法阵。
“现在,是劫机时间。”
凶徒们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塑料刀,以示自己是来真的。
“都给我起来!抱头蹲在走廊上!”
经济舱里的大多是洛菲尔中学的学生们,他们从较为偏僻的小镇里出来,哪里见过这样像是在电影中才会上演的场面?
有的人甚至惊恐地愣在椅子上,还是被同伴拉了一把才颤抖着抱头蹲下。
也有胆大如兰迪一般想要冲上去与匪徒搏斗,却被安妮和艾梅克合力扯着衣袖拖了回来。
“你疯了吗?他们有炸/弹!”
安妮悄声对兰迪说,如果可以,她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不切实际的英雄漫画。
年轻气盛的男孩儿撇了撇嘴,但还是蹲了下来。
匪徒们在机舱内来回踱步,精神紧张,确认乘客们全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他们走过一个座位,突然发现有人竟然试图用手机偷拍。
“嘿,你在干什么?”
发现偷拍的匪徒抢过手机一下子将它摔在了地上,甚至重重地跺了两脚知道屏幕破裂粉碎,金属的零件四处迸溅。
似乎是仍不解气,他一把揪住偷拍者的头发,将她拖出了队伍。
不断升高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凶徒的神经,他喘着粗气,瞳孔散大,心跳仿佛就在耳边鼓动。
他扯着女孩儿的头发,粗鲁的将人跌跌撞撞的扯到了机舱的前端,在所有人或惊恐或苍白的面庞前拿着刀抵住她的脖颈。
艾梅克认识她,那是他们社团中的一员,叫做艾米丽,是个活泼有些的过了头的女孩——她仿佛只能存活在别人的视线中,因此总会做出些大胆的举动。
但是这一次她太过莽撞了。
“拍照,嗯?”
女孩儿颤抖的流着泪摇头,煞白着脸,口中喃喃着抱歉,又因为被扯住了头发而发出吃痛的吸气。
她冷汗津津,第一次恐惧着来自他人的目光。
“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婊/子,就应该被杀死!”
失去了理智的匪徒铁了心要给这些乘客们一个教训瞧瞧,按压在刀柄上的手渐渐用力,虽然那只是一柄塑料刀,但它却也能轻易地划破皮肤,皮层下的小血管也能被轻松切开,鲜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
艾米丽想要扯开自己脖子上的手,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堪比她大腿那样粗壮的手都纹丝不动。
“现在,下地狱去吧!婊/子!”
仿佛是遇见了过于美妙的场景,这位匪徒甚至挥开了同伴们试图阻挡的手。
“你在干什么!这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他的同伴低吼,“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谁都别想阻止我杀了她!”
他目眦欲裂,额上青筋凸起,不自觉地裂开嘴角,欣赏着女孩儿挣扎与恐惧的面容,将同类的生命尽数掌控在手中的诡异愉悦让他看起来像是紧张又兴奋到了极点。
这不是内讧的时候,他的同伴只好自发站在其他地方帮忙巡视,时刻观察这群倒霉乘客的异动。
“哈!可怜的婊/子!你看看谁会来救你!”
艾米丽吓得几乎瘫软。
那是自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距离死亡这样的接近,塑料制作的刀刃竟然能如此锋锐,她毫不怀疑这能一下子割破她的喉管与动脉。
她将目光投向她的同伴们.谁都好,是任何人都可以,救救她,她还这样的青春美丽,未来的画卷堪堪向她展开了多彩的一角——她还在怒放,还远远不到应该承认凋零的年纪。
但是艾丽米同时心中也很清楚,很多人远远比自己嘴上说的要胆小的多。
那是自人类还在蒙昧混乱的远古年代就根植于灵魂的求生本能,这让他们下意识的很难以自己的生命去承受他人的风险——就像被花豹捕食的羚羊,因为自身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就能够安心地在猎食者身旁注视着被撕裂的同伴进食。
但是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便是因为他们中有人率先摒弃了自身的愚昧与兽性,学会了思考与情感,因而使得整个种群都得以脱颖而出成为大千世界的璀璨生灵,创造出连神明都会为之侧目惊叹的文明与奇迹。
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请冷静一点,先生。”
那头白发在黄昏的暗淡机舱中像是带着朦胧的月光。
“如果你还想用艾米丽作为人质的话,那就不要这么粗暴的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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