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S：我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机事件。
B：。
S：？？？B，你不认为你应该说的更多一点吗？这条信息你居然过了整整一天才回复，这不像你的风格，要不是你的心跳平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B：【文件.doc】
S：……
S：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群劫匪全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S：洛菲尔，你现在待着的小镇？
B：。
S：……好吧，如果有麻烦就叫我，你知道的。
B：。
摁灭了亮着的手机屏幕，马龙靠在机车上抽了支烟。
劣质的烟草随着鼻腔呼出朦胧刺鼻的白烟，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缭绕的轻烟沿着他修长有力的指节盘旋。
布鲁斯·韦恩不会突发奇想穿着破夹克在大半夜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倚着机车吞云吐雾。
他是哥谭的小王子，合当穿着得体的西服，端着一滴便价值几万美金的红酒，游走在金碧辉煌的宴会与名利场，身边是娇软可人的嫩模与明星，脸上是矜贵的笑容。
但火柴·马龙却完全是能够这样做的社会混混。
在那场劫机事件之前，这些劫匪只是一□□涉圈没有任何重叠的普通人，但是就这样恰好的来自同一个地方。
洛菲尔。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每一个人似乎都不会与对方发生交集。
但没有关联的普通人可不会参与一起有组织有计划的劫机后默契的毁去身上某个不起眼的纹身。
即使他们之间的配合有些生涩，但是不得不说他们有一个缜密的计划。
否则他们不会在几乎没有商量的前提下默契的分配好每个人的岗位——
根据马龙从警察局“调取”的部分受害者笔录来看，那群暴徒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交流，却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负责的部分。
他发给克拉克的文件也提到了这点。
那群劫匪中没有“首领”，或者说，他们的“首领”没有亲身参与。
而在入狱之后，他们也没有供出自己的“首领”，只是一口咬定了生活不顺想要报复社会，任是警方如何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也没能从中套出任何信息。
不留下丝毫线索，也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堪比洗脑的忠诚。
不像是个人所为，到更像是某些见不得人的团伙或者组织的作风。
它们就潜藏在洛菲尔的暗面，如同地壳深处的流淌着的暗河，汹涌又安静。
而驱使布鲁斯·韦恩化作火柴·马龙前往洛菲尔调查的，正是最近由洛菲尔开始向周边黑市扩散流行起来的一种神奇“饮品”——艾迪森茶。
这种神奇的饮品据说就像是咖啡那样来源于自然，通过特殊的手法加工后变得极有放松效果，并且没有丝毫副作用，保证所有喝过一次的人都会不自觉想要再来一杯。
但是如果真的有它吹嘘的那样好，那么这种饮品根本不可能只是在黑市中流行。
事实上，根据布鲁斯的观察，这种“功能饮料”确实能够让人放松且舒适，并且有动物实验表明它对于中枢神经以及其他身体系统确实没有任何伤害作用。
同时，它拥有着不比任何市面上的毒//品要差的强烈依赖性，只要一次就会上瘾。
而布鲁斯在自己的实验室中甚至在这种“饮料”中发现了人体组织的成分。
不只是一两瓶，而是他手中所能够收集到的所有关于艾迪森茶的样本中，都含有程度相当的人体组织。
有人将自己的同类当做是所有饮料中都会使用的普通配料，揉碎掺杂加入了自己的产品中，并且妄图将其大肆推广，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即使是蝙蝠侠，在检测完了所有样本的那一刻，也为人类这个种族所能做到的的残忍而感到愤怒与悚然。
他在哥谭找到了销售“艾迪森茶”的据点。
那是在三年前的那场“小丑游戏”中爆炸损毁的教堂旧址，韦恩集团为这片街区重新修建了房屋，这座落魄的小教堂却因为无人接管而被抛售。
那曾经是一个在灰暗的贫民窟尚称得上是干净的地方，如今也已沦为了蛇鼠盘踞的肮脏巢穴。
在那座教堂的地下室中，蝙蝠侠如同领地被侵犯的狮子一般暴躁的“询问”出了这种“功能饮料”的来源地，随之发现这种丧心病狂的“饮料”在洛菲尔周边的黑市中早就流行的到处都是。
而在几年之前，从洛菲尔周边开始，便不断地有孩童失踪的消息与报道，却因死死地把控着数目，才没有被广泛报道。
但是只要稍微合计，便能够发现，洛菲尔的人口失踪率远高于其他地区同类型的小镇，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报道，在背地里，不知道是否有更多的孩子消失的无声无息。
这让蝙蝠侠不得不做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猜测：
那些“艾迪森茶”中的人体组织，到底来自于哪里？
这才有了前往洛菲尔，住进了艾迪森公寓的火柴·马龙。
洛菲尔是个平静的小镇，生活在镇上的普通了根本察觉不到它的阴影中盘踞着多么可怕又血腥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同事、自己的邻居、自己的枕边人在光的背面是多么可怖又丧心病狂的家伙。
布鲁斯几乎是立刻安排好一切，随意找了个不走心的借口便以火柴·马龙的身份出现在洛菲尔的周边。
马龙到达艾迪森公寓没多久，便感受到了一股窥视的视线。
那是一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视线，甚至有时候，它能够直直的站在你的面前注视着你。
而他面前明明空无一人。
这也是布鲁斯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复超人发来的信息的原因，他还不清楚那种视线能否看见电子设备的信息，也不知道这种窥探到底来自于什么，又要将他们看到的信息传达给谁。
当他远离了艾迪森公寓，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或许这就是那位房东与公寓管理员，艾迪森先生所说的“渠道”。
盯着手中明灭的火星，布鲁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他的魔杖施法的时候尖端也会出现明灭的光。
那个孩子，艾梅克。
布鲁斯曾经并非没想过以收养的名义将他拘留在身边观察看守，却在最后难得的心软了一次。
艾梅克得以遵循本身的意志，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安稳度过了三年。
或许是在那个混乱又残酷的夜晚，在某个瞬间，布鲁斯在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彷徨与苦痛，与多年前那条夜色与血腥笼罩的小巷中的那个天真的脆弱的小少爷，罕见的产生了某种共鸣。
蝙蝠侠选择了放任一个不确定因素活动在哥谭的周边，他仅仅是将一枚改装好的窃听器顺手安装在艾梅克的手镯上。
那大概率是银饰的镯子以一条蛇首尾相衔拱卫着一块不起眼的碎裂的石头作为样式，长年累月的佩戴使得这枚手镯严重氧化发黑，倒是很好地将它精致的做工掩盖。
在被教堂收养的艾梅克手中拥有以蛇作为主体的饰品，这本身便是一件不寻常的事，甚至在广泛信仰上帝的美国都显得异类。
在传说中，恰好是蛇引诱夏娃吞下了禁果，使得人类从此离开了伊甸园。蛇在美国的环境背景中并非是什么良善物种的代称，特别是在教堂。艾梅克不太可能是在艾娜修女那儿才获得它的，况且他似乎已经很习惯手上佩戴着这样一枚异物。
在蝙蝠侠的侧写中，艾梅克并非是那种崇尚不同与差异的非主流朋克少年，他甚至称得上有点老派。
总而言之，蝙蝠侠判断出了艾梅克绝对珍惜并且会长久佩戴这枚手镯，因此他放心的将监控器卡在了尖牙与石头的狭缝中。
在三年内，这枚监听器都在勤勤恳恳的工作着，蝙蝠侠会不定期的去听一听它传回来的录音，以此来判断艾梅克的状态。
在他的设想中，即使是少年老成，这个年纪的孩子拥有那样的能力，在没有了哥谭这样的环境压迫下，大概会在平淡的生活中忍不住使用自己的奇异力量，仅仅是为了展现自己，就像雏鸟展现羽毛，以期获得同龄人惊叹的目光与长辈惊喜的神情。
但是少年人总是会将世界想象的简单，布鲁斯甚至为此设想好了艾梅克如果被收养家庭退回曝光自己应该的怎样操作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然后他合理的收养到名下。
艾梅克却是个十分让人省心的孩子，他没能让蝙蝠侠在关注他的生活之后投入更多的精力。
他在洛菲尔的生活十分寡淡日常，和蔼的养父母，可爱的弟弟，喧嚣的校园生活，还有课后为了补贴家用去便利店打工。
没有死亡，没有魔法，没有爆炸，他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孩子，温柔亲和，彬彬有礼，生活平淡，未来可期。
蝙蝠侠在他的蝙蝠洞中听着，蝙蝠洞总是安静且缺乏人气，那些哺乳纲翼手目的生物扑腾着翅膀发出的轻微噪音，阳光长年无法从被藤蔓遮掩的洞口窥视其全貌，冰冷的灯光虽然将这地下照的透亮，却总是少了一丝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他几乎是见证了艾梅克在一个普通却温暖的家庭中如同所有孩子一样的生活与成长，有时候，就像是他自己也参与其中。
他就像是被罩在玻璃罩子里的小男孩，只是看着透过玻璃窗打在地上的阳光便能汲取一丝温暖。
这也是在得知洛菲尔有问题的时候布鲁斯是这样的愤怒的原因。
他以为自己对艾梅克做了最好的安排，洛菲尔是一座平静的小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样想的。
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他甚至没能在艾梅克所有的日常对话中察觉到哪怕一点异常！
那么，这座小镇的真相，艾梅克知道吗？
布鲁斯不敢保证艾梅克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知道那是个足够敏锐的孩子，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暗潮涌动的危险。
那么，他为什么会没有展现出哪怕丝毫异常？
是他漠不关心，还是他早已知晓，甚至参与其中？
布鲁斯并不会随便为人定下罪名，但他也不会武断地宣判他人无辜。
更何况，他深深地又吸了一口烟，吞吐间，味道刺鼻的白雾在空中扭曲成迤逦诡丽的弧度。
三年前被掩埋在爆炸案下的那场血腥谋杀案，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手法干净利落，蝙蝠侠没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提取到任何有效的样本或者信息，而后现场便被惨烈的爆炸完全毁去，他的战衣上或许沾染了受害者的些许血迹，也早已与他自己的血液混合模糊在一起，难以辨认了。
即使是蝙蝠侠，也只能粗略推断出这并非是哥谭曾经出现过的任何一个杀人犯。
这样的手法太具有代表性与宗教色彩了，更像是某个谋划已久的连环杀手精心准备的“出道之作”。
但是这份费尽心思准备的“作品”却被小丑毁了，唯一也是最后看见它的人只有蝙蝠侠。
按照一般的连环杀手的思维，他们都像是迫切想要“作品”获得关注的艺术家一般，想要博得世人的目光，想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资谈，想要引起一场经久不息的恐慌。
即使是不想与混乱无序的小丑有所交集从而惹祸上身，那位凶手应当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再次作案。
蝙蝠侠暗自提高了警惕，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却再也没有听闻或者看见过类似的手法与场面的凶杀案。
仿佛那只是一场他过于紧张而催生出来的幻想。
这也不乏是一种可能，也许存在什么迷惑性的气体或者魔法他没来得及反应，毕竟当时的情况紧急，布鲁斯将它记录在档案的子事项里。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作为受害者之一唯一收留在教堂的孩子，艾梅克并非没有嫌疑。
或者说，他的嫌疑大的出奇。
毕竟艾娜修女对待艾梅克的态度只要是眼明人都能看得出的不妙。
他有力量，有动机。
即使是作案时间，蝙蝠侠也并不能确定他便完全没有。
虽说超人信誓旦旦他一直在监听着艾梅克的心跳，掌控着他的行程，但艾梅克是一个魔法师。
只要这一点，蝙蝠侠便能够将超人所有相关的证词都打上一个问号。
于情于理蝙蝠侠都不应该将他放走。
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就像是鬼使神差，那双眼睛在夜空笼罩的月色下剔透的犹如宝石，澄澈的如同映着枫叶与夕阳的垂露。
洛菲尔……距离哥谭也不太远，只是一个没有特色的普通小镇罢了。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
将只剩下一点尾巴的香烟扔在地上，又煞有介事的辗了辗，而后火柴·马龙便开着机车呼啸而去。
天色暗沉，他的目的地却并非是能够提供一个落脚地的艾迪森公寓。
他宣称自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混混，勉强找了一份给人看场子的工作糊口，因此时不时的晚出早归就有了理由。
但他晚上出门从不是为了给人看场子。
或者说，也没错。
但他不是给别人看场子。
“所以你到底去哪儿了，蝙蝠侠？”
穿着鲜艳罗宾制服的蹲在一旁，他是这沉郁天际下一抹罕见的充满活力的亮色。
“不要分心，罗宾。”
蝙蝠侠站在滴水兽上，俯瞰着自己的城市。
“便士一，将这段时间‘魔法师’的录音传给我。”
“恕我直言，蝙蝠侠，如果你想要放松一下，为什么不听听音乐呢？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听‘魔法师’的监听录音催眠，并且睡眠质量还不错，但你总不可能靠着监听别人的生活睡觉。”
蝙蝠侠的面罩只遮住了半张脸，在一旁的罗宾有幸见到了这位一直以来都有些沉闷的男人罕见地抿了抿线条优美刚毅的嘴唇，压低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我没有，这是为了监听他的动作。”
“行吧，蝙蝠侠。”老管家意味深长的挂断了通讯。
罗宾简直想吹一声口哨了！可惜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心里暗暗可惜。
恰到了瓜却不能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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