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平：“……”
“操，你在开哪门子的玩笑。”按着抽动的眉心，孙哲平爆了句粗。
他从口袋里摸了烟盒出来，到底是心里不平静，连当着老爷子的面也顾不上了，打火机一扣，就点着了。
难得的，张老爷子没照脸就怼。
老人家非但不生气，还坐回了太师椅，听着收音机里唱来的霸王别姬，自顾自地跟着调子哼了一段咿咿呀呀的戏腔：“口是心非忒荒唐，姻缘对面不相识啊。”
孙哲平：“……”
而后是一段京白：“孙官人！老朽喜你善根甚深，才亲下京市，指点于你。你若执迷不悟，久后必要后悔。”
这是改了白蛇传的词。
乔知雪见了有趣，跟着唱：“官人心事深，多说也无益。”
她的京戏是在三年前拍《霸王别姬》的时候学的。
乔知雪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小疯子”，当然，这称呼是褒多于贬。
之所以叫她小疯子，那完全是因为乔知雪演起戏来就完全深陷在这个时代，这个故事，这个角色中，疯魔的无法自拔，她愿意为了让自己更像角色——或者说活成这个角色去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就比如说《霸王别姬》中的女主林雪生。
林雪生是四大坤旦之一，乔知雪就去学戏，她唱《霸王别姬》，学虞姬的身姿，眼神，一句“劝君王”，疯魔的不止是她自己，更有所有看着她活在戏里的人。
措不及防地被乔知雪叫了声官人，孙哲平一口烟吸进了嗓子眼里，呛得不行，偏偏身旁一老一小两个唱上了瘾的戏迷谁都没理他，自顾自地用着白蛇传的调子一路唱了下去。
孙哲平：“……咳咳咳咳！”
唱完了，张老爷子向他斜了一眼：“被烟呛着了吧，活该。”说完也不管他还在咳嗽，一脸嫌弃地挥着手做出了赶他走的动作，“去去去，到一边去，别沾了我这里的好空气。”
虽然对着孙哲平没什么好脸色，但对着乔知雪，张老爷子的态度却很温和，还让她搬了张马扎坐到自己身边来。
老先生选的位置好，坐的地方正好晒着太阳，乔知雪眯着眼，阳光笼在身上，把她照的昏昏欲睡的。
孙哲平没她那么好的待遇，一个人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掐灭了的烟坐在沙发的一角，他手指夹着烟，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着乔知雪，但当张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过来时，他却又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余光，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张老先生在心里哼了一声，这装的迟早人没了。
对孙哲平，老人家也是恨铁不成钢。
要说喜欢，诚然乔知雪确实更讨喜，但好歹孙哲平这半拉小子也是他看了一年的，哪怕这小王八蛋总是没给他好气受，还就是喜欢和他对着干，但老人家嘛，对这种调皮捣蛋、满是活力的大男孩总要偏心点的。
老人家其实是动过把两人撮合在一起的想法的。
这属爆仗的臭小子还以为没人能看出他的小心思呢，想到这里张老先生就冷嗤一声，别说是他们两个老东西了，就他这点心思，乔丫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那鬼玲珑，心思比京剧的调子还能绕上个九转十八弯的小丫头没点破而已。
要张老先生说呀，孙哲平，乔知雪，张佳乐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乱。
两个男孩子喜欢乔丫头，好呀，那么好的姑娘喜欢上了又怎么样了，不成事啊，哪怕是好兄弟，在喜欢这种事上也不能背着良心作假啊，大大方方地把事儿摊开来掰扯掰扯，说个明白，来个公平竞争，那不就得了，好嘛，非得两个人都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挺象那么回事。
喜欢就喜欢了，叽叽歪歪的一点都不像个爷们儿。
看着两个人磨磨唧唧的样子，张老先生有时候觉得自己都替这两人急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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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老先生家吃过了午饭，中途的时候，林老先生有个电话打了进来，说是遇着了个朋友，暂时走不开，和乔知雪的“约会”只能推到下一次了。
乔知雪倒也不觉得生气。
林老先生向来守时，他说走不开，那就一定是没法走开，而非是遇着了老朋友，想多说上几句话的托词。
就算是托词，她也犯不着因为这个驳了老人家的脸，没必要。
从西单国阙出来了以后，乔知雪回了趟家。
助理已经帮她把她点名的东西理好放在了行李箱里，乔知雪只简单地从衣柜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拉着行李箱去机场了。
知道乔知雪在回家的时候不喜欢在身边带着陌生人，经纪人并没有为她安排保镖和助理陪同，甚至还很贴心地封锁了她这次航班的消息。
对于大多数的明星机拍和粉丝接机而言，其实都是经纪公司商量好的，将明星的航班透露了出去，这是娱乐圈一种心照不宣的炒人气的方式，以乔知雪现在的粉丝数量而言，她早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巩固自己的人气了，她对自己的隐私向来很看重，作为公司最大的摇钱树，对于她这些小小的要求，经纪公司向来是乐意满足的。
现在正好是冬天，把兜帽一扣，围巾一围，口罩一戴，化点妆，同航班的人谁也没认出来身旁的人就是影后乔知雪。
只在她走下飞机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的。
同伴拍了拍他：“诶，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哦——我看前面那个女生呢。你说，她的背影是不是和我家乔乔有点像啊？”
“想啥呢。”同伴一脸无语，“那女生就一个人，身边既没经纪人也没助理，怎么可能是乔乔。再说了，最近《第十一次初恋》还在上映呢，乔乔肯定在和剧组一起做电影宣传啊，怎么可能在这里。”
听了同伴的话，这人点点头：“也是。”
转眼就把刚才的女生忘在了脑后，以至于最后在新闻上看到乔知雪出现在Q市的消息后差点没悔的捶胸顿足的。
在出口的位置，乔知雪一眼就看到了韩文清。
这长得看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腿肚子打颤，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钱包上交的脸除了她哥以外也就没别人了。
这么想着，乔知雪的唇角却是一挑。
她往后退了几步，一段助跑，而后就向着韩文清的身后扑了上去。
早在她距离自己还有段距离的时候，男人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等着女孩子柔软的身体一如往常那样扑在他背上，韩文清甚至还将身体向下顿了顿，让她能扑的更顺利点。
乔知雪当然发现了这一点。
她笑了一声，手臂从后绕上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他的侧脸，她的头发又软又细，磨在脸颊、下颚和肩窝处，又痒又麻的，跟团棉花似的。
“下来。”不为所动地用指尖点着背上这姑娘的额头把她往外推开，韩文清冷冷道，“没规没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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