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和文举不一样。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举的文章需要考官团批阅,争论着排位次,耗费时间长;而比武只需要打赢就行,打赢就是赢了,出名次很快。
所以,每次文举的开始时间,都会比武举的早一些。
王弥典已经快要准备到州里考州试了,而任襄庭想要参加的武举还没开始。
另外,凡是参加科举,都需要三位书院的先生、武官的师父,或者德高望重的秀才公、举人、县令等推荐,写引荐书,证明参加科举的人家世清白、五德俱全。
任襄庭这次抓猪养猪有功,正巧县令来了,便请王县令给他写推荐。
王县令做官久,虽然没升过,但也比较谨慎。
即使任襄庭养猪抓猪有功,他也在村长这儿查过任襄庭的族谱,有村长和村里的老人们共同担保,才答应了下来。
又顺便卖了个人情,说回去以后找县里的师爷、秀才等,集齐三份推荐,让任襄庭过几天来领。
任襄庭也挺高兴,如果王县令没来,他也迷茫怎么弄来秀才举人们的推荐。之前还想着去武馆踢馆,把人都揍趴下了要推荐。现在好了,不用故意去踢馆,可以在家和师尊多相处几天。
王县令又请任襄庭把抓猪之妙法写下来,任襄庭答应了。
纸张在桌面铺开,任襄庭手执毛笔,有力的小臂在阳光之下线条分明,稳稳的定在纸上。
手腕和手指却灵活转动,毫不僵硬,写得潇洒随意。笔下的字却力透纸背,像是重锋劈山,力若千斤。
村民们好奇地张望着,纷纷发出赞叹声:
“虽然看不懂小任写了啥,但是他字好看。”
“小任什么时候学字了?”
“他和城里人打交道,卖猪斩肉,不会字怎么行。但是我也不知道小任写字这么好看,好像刀剑一样。”
有着这么一手凌厉锋芒的字,王县令也惊讶了,本来以为任襄庭只是区区猎户而已,又不文举,竟然自学了如此令人惊叹的字。可是,字是好看了,上面的内容却——
“想要单人降猪,必先壮健体魄。每日挥刀三千遍,杠米十袋急跑九千里,江河逆流马步稳下盘……一力降十会,不过如此。”
王县令:“?”
杠米十袋急跑九千里,这还是人吗?
王县令问:“是否夸张了一些,九千里实际上是多少里?是十年完成的吧?”
任襄庭思考了一下凡人的锻炼方法,道:“没有夸张,我就是这样锻炼的。”
王县令又问:“那和猪的搏斗方法?猪的弱点在哪儿,天下平民可否在野猪群里搏斗抓小猪?”
任襄庭点了点纸张:“都在这里面了,没有训练过的平民,不建议前往野猪群搏斗抓小猪。哦,野猪毛刺深重,最好带可以击打的工具,比如锅铲,把它们敲晕就行。”
王县令已经晕了。
想不到这并没有什么技巧,有的只是多年苦练。
而任襄庭看上去也就精壮,没有长得很夸张,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可以一力降十会的巨力人物。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村民们的肯定,以及几十头小猪摆在眼前,王县令不得不信。
而王县令带过来的衙役都跃跃欲试,想和抓猪的任襄庭比划一下,看看差距在哪里,看看任襄庭有没有夸张欺骗的成分。
王县令也想要看的,他还答应了给任襄庭集齐三份推荐呢!总不能推荐一个武艺差的上去,推了那岂不是砸自己名声!
比划即将开始,村民们各自找好小板凳,就在猪圈旁边围了六圈,抱着孩子们围观,孩子们听说任襄庭要和衙门的捕快比武,纷纷欢呼呐喊、声嘶力竭:
“烧肉叔叔必胜!”
“鸡腿哥哥要赢!”
王县令:“?小任有什么多外号的?”
村长笑道:“早前他婚宴呢,把打猎的野猪山鸡请人来烧了,分了烧肉和鸡腿给小童们吃,小童们可喜欢了。”
王县令点评:“人是不错。”
连肉都能随便分,证明真的很能打猎!
在村民们的围观之下,十个衙役要轮流上了。第一个和任襄庭对战切磋的,是长得大腹便便的壮衙役,一看就很巨力,体型是两倍任襄庭,看得村民们孩子们都纷纷担忧。
衙役摆好姿势,兴致勃勃地说:“是不是只要我打败了你,我也可以去抓野猪了!”
任襄庭垂手站立着,提拔俊秀,好像一棵扎根在高山缝隙里的青松。他连姿势都没摆,态度淡然:“你打败不了我,开始吧。”
抓野猪他倒是没点评,因为他还没检验过壮衙役的武艺。
壮衙役见他淡然,本来有些气任襄庭的高傲。但是几十头小猪关在旁边,充分证明了任襄庭的实力。
壮衙役不敢掉以轻心!
没有使用兵器,他沉降身体,整个人向任襄庭冲了过去。右手拳头却在砸向任襄庭面门时突然收回,变成左手向上冲向他的下巴,右手抓肩、要锁定他逃避的方向!
可是任襄庭连腿都没动一下,就顺着壮衙役冲过来的力度,轻飘飘的出手、握住壮衙役的手腕,顺势一拉,把壮衙役手腕连人摔落在地上。
猪圈里的小猪们:“!!!”
小猪们瑟瑟发抖,不禁想起了公猪母猪大野猪是怎么被砸晕的画面。
王县令也惊呆了。
第一位出场的壮衙役,是他经常命令跟在身边的,壮健的身躯特别能给人安全感,带出去时犯人们也很怕,不战而退,来敢战的也被壮衙役那两倍于任襄庭的身躯给压倒了,想不到,壮衙役在任襄庭面前,竟然如此草包!
跟过来的师爷却说:“王大人,别看小任动作很轻,看起来如同杨柳抚风,只是顺势而为。实际上,他能轻松的摔倒小高,手上的力气一定不小。”
他们正聊着,被摔倒在地的壮衙役都有点迷茫。
他都没看清任襄庭干了什么,脸就贴在地上了!
壮衙役尽管被自己的体重摔得很痛,但,他也战意蓬勃,冲上来与任襄庭摔跤,这次是出腿,想把任襄庭给摔倒。但是!
任襄庭还是那么看起来轻飘飘的随便勾腿,就把他健壮的身躯给摔倒了,在他脸扑地的时候,任襄庭还在原地站着,真的像一棵扎根扎得稳稳的青松。
任尔东南西北风。
壮衙役连试五次,都被摔倒。最后一次,任襄庭向他伸出手来,面容只是平静,没有故意的同情安慰,也没有地看不起手下败将。壮衙役拉着任襄庭的手起来,虽然看不清自己是怎么败的,也败得心服口服:“技不如人,你的确厉害。”
壮衙役走出比武的空圈子,走向人群,剩下九个衙役反而不敢上了。
衙役之间也有经常的互相切磋,以长进武艺。壮衙役在他们这里有体重体型的优势,跟他们打斗都是不分上下。可是,却被任襄庭连摔五次!
剩下的衙役脸色凝重了起来。
但是,作为武者怎么可以未战先输!
嗯,体验一下怎么被打败也是好的。
第二位衙役持刀上来,任襄庭以家门的猎刀对战。刀刃未击,他用刀背一拍,衙役就被逼的扔刀扑地了;第三位衙役持棍而上,任襄庭夺棍打腿……最后一位衙役说要比箭,话一出口,同僚们就提醒他:“你确定要和一个猎户世家出生、从小练箭的人比弓箭吗?”
最后一位衙役:“不敢。”
可是其他兵器和赤手空拳,他的同僚们全比过了啊?!
王县令一挥手,向任襄庭说道:“不用比了,再比我衙门太丢人了。小任啊,你说,像你这样的,县令会有几个。”
任襄庭望了一眼贺昭慕。
师尊是法修,虽然没有教他剑法,但是教了很多修炼的法门。师尊落在凡间,也应该是能碾压凡人的。
贺昭慕此时轻轻的摇了摇头。
任襄庭才结合凡间的事迹,编造出一个为父练功的形象:“应该就我一个。我爹被山上野猪冲撞,摔断了手脚,于是我发愤图强,誓要把野猪群赶走,要圈养小猪。王大人能来到这里,应该也就是我做到了。”
任襄庭可怕的英姿,刚刚已经一次又一次刻画在小猪猪们的心里。
小猪猪们此刻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显然怕极了。
王县令激动的说:“对!那就好,你一定是能上京考武举的人,明儿我就找人给你写推荐给你送过来,把你推荐到州试!”
本来他要让任襄庭来城里取的,现在,在任襄庭打败了九位衙役以后,王县令相信了,相信任襄庭是个能中武举的人才,要把三份推荐信送到村里,不用任襄庭来亲自取。
王县令还引荐道:“距离州试还有一个月,你要不要去武馆练一下?尽管一力降十会,但是多与不同的人锻炼,也是好的。”
重点是,如果县里能出以为武举人,武状元,那他的政绩肯定能锦上添花!
任襄庭想了想,同意了,不过,他也说:“我也得留在这里,照顾父亲。等父亲好了,我再去切磋。”
反正州试上也能切磋。
王县令就说:“小任还是个孝子,好!明儿推荐信和武举须知给你送过来,你在照顾父亲的同时,也不要忘了锻炼武艺,还有养猪的事情——”
任襄庭说:“我父亲任箭是一位老猎户,经验丰富,他能统领好、管教好小猪们,能给村民加练,不让小猪们长大了伤人。”
于是,王县令又去见了任父。
怎么圈养、管教小野猪,任襄庭早就和任父商量过。此时,任父和王县令、师爷他们报告训猪计划,也说得头头是道。
王县令一行人听得十分满意,留下了要写养猪日记的小吏,留下了县里支持养猪计划的银子,满意地离开了。
只有贺母不太满意。
她见亲家,想不到是在这种时刻见,王县令还完全不认识她,只顾着和任襄庭交流武举、和任父交流养猪计划,好像把哥儿嫁到县令家的,是任家似的。
能打败九个衙役的任襄庭,还要去考武举。
贺母都有些担忧了,能跟在县令身旁的衙役,都是往届武举选出来的、是至少能通过州试,判定及格的人。而且他们当衙役多年,作战经验丰富,结果九位都被任襄庭给打败了!
任襄庭怎么不在退婚之前就考,非要退婚后考?如果任襄庭能考过,成了武举人,那朝云丢了武举人的正室不要,去当秀才的通房,不得后悔死。
可千万别过。
贺母这么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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