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丝绸般的发丝轻柔地扫过脸颊，脚边一转，少女的双瞳仍然注视着自己的舞伴。她似乎透过那个金属鸟面具，见到加息隐藏起的面容。
“一、二、三、四……”少年慢慢地打着节拍，搂着少女的腰肢引导她该如何动作。
出乎意料的是，四肢不协调的苏梨礼没有踩到他一次。身体变得异常流畅。也许是因为和师父呆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松吧？
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腰间，一只手牵着她、引导她。距离之近，只要苏梨礼踮脚一转，玫瑰长裙便能扫过他的黑袍。
不知不觉中，舞蹈就结束了。
“啪啪啪——”忽然间，背后传来拍掌声。
“跳得真不错。”赤色红发的少年微笑道：“真希望我的舞伴是您，美丽的少女。”他大步走来，幽灵般绿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形态的苏梨礼。
科尔现在的高度与她相差很小，她几乎能平视。刚想吐槽他一句阴魂不散，却发现科尔并没有认出她：“谢谢。”行了哥，别盯着看了啊，本人今年八岁，您得再等十年。
“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呢？”科尔牵起少女的手，淡红色的唇瓣轻轻吻下：“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束玫瑰花。”
被他的举措弄得大脑当机，诡谲的怪异感从心中升起。苏梨礼面无表情地抽走自己的手，躲到了加息的背后。拜托你别过来啊.jpg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不仅仅是对少女，他对加息脸上那个中世纪金属面具也很眼熟，“这位先生，请问她是您的妻子，还是？”
妻子？加息这时才知道科尔并没有认出她来，在面具中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告诉科尔他们曾经在藏书阁有过一面之缘：“我们是师徒。”
“这样啊……”惨白的手指捂住唇瓣，赤色红发的少年吃吃一笑。
其实笑容是无罪的，但要看场合。要是像他这样，笑得突兀又奇怪就不好了。被他的怪异感弄得浑身一个激灵。她没猜错的话，科尔应该是在暗戳戳地计划着什么。
“我叫科尔，你呢？”那双神经质般的绿瞳一下便捕捉到少女探出来偷看的身影。
苏梨礼伸手揪住加息的衣袍，示意他不要出声。“我叫苏梨礼。”温柔清澈的少女音从她口中吐出。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桃花眼半弯，唇线微勾：“只是现在，我得去找我的舞伴了。再见，我有预感我们能再会。”
抬手微笑着和他道别。是啊，可以再会的。只不过得等几年，得等你暗戳戳嘲讽的小女孩长大。
——
跳了一天舞蹈后，只想咸鱼。苏梨礼推开门，扑到床上瘫着装死。啊是真的爽，抱着枕头用力蹭蹭。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
不过她只是累，不像科尔离开的时候，步伐隐约都有些一瘸一拐。短暂地忏愧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看会书，完成加息布置的作业。
“欸？”站起身的时候，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场景。莫林左右手分别堆了几本书，手指点着里面的内容，然后翻开另一本书查看，颇为认真专业的样子。
啊这，自己危机四伏却没有莫林上进。苏梨礼抿唇小跑过去，随手拿了本《所有魔法师修炼前必读指南》看了起来。
深棕色的羊皮卷在手里的感觉很细腻，里面的每一个虽然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尤其难以理解。比如第一句：创世神创造了神与各个种族，将他的魔法洒向大陆。
耐下心去继续阅读，发现全部都是在说那个创世神多么牛皮，怎么创造的世界。这是《所有魔法师修炼前必读指南》吗？她还以为是教人怎么从零开始运用魔法。
又拿了本《低阶魔法入门》。这就更扯淡了，没一个地方是能看的，排版密密麻麻，还是繁体！绝望了，绝望了。
察觉到苏梨礼在不停翻书，莫林从书堆中抬起头，抱着兔子问道：“姐姐，怎么了？”
“这个……没什么，就是困了。”手指一停，苏梨礼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坐在这里却什么都没看懂的。这不丢人吗这不丢人吗？
她决定还是直接向师父讨教好了。起码她尝试过。呆坐在这里半天却什么都没看懂的滋味，在数学书本上尝过就算了，还要在这个异世界继续品尝！
莫林合上书本，圆瞳静静地注视着女孩，手里的兔子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莫林听说，姐姐不久后要生日。”
“嗯。”
“莫林没有什么能送的东西。”兔子说道：“莫林只有兔兔。”
“所以，我把它送给你。”莫林把玩偶塞进了女孩的怀里，尾巴微微摇晃，乖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双浅灰色无机质的双瞳像失明一般，像被灾难光顾过，世界尽数被烧尽的空荡星空。
比起莫林的耳朵，兔子上面的绒毛没有那么柔软。“没事的，莫林可以不用送我。”她知道这个玩偶对莫林来说有多重要。
“为什么不要？”莫林将兔子推了回去，固执地问道。
废话，这是你唯一的东西了，她怎么忍心抢走。苏梨礼又推了回去。
两人来来回回了好一会时，莫林的圆瞳倏地落下一串泪水，没有任何东西的眼瞳无助地看着女孩：“为什么不要？”
哭了？他哭了？“不是……！不是不要！”苏梨礼见他哭了，便着急地辩解道：“因为这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你可以好好保存起来……”
苏梨礼打死都没想到莫林居然会送她这样的贵重礼物。原来她已经被莫林接受到这种程度了吗？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想送礼物！”呜咽的声音转大，悲伤的嚎哭声渐起，泪水滑过他雪白的脸颊，落在细小的手腕上：“所有人都可以不送，只有莫林不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坚持，但她也只能暂且收下。“好好好，我收着！我一定会好好保存。”苏梨礼凑过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小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坚持这点……”
“因为，我是姐姐的玩伴。”
而在莫林的认知中，玩伴是必须要交换礼物的。不然就不是玩伴了。害怕失去这样的关系、害怕被抛弃。然后因为太过害怕和紧张，所以想尽办法去讨她欢心，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但是，没有人把莫林当作贵族之女，苏梨礼的玩伴。他们只认为，他是她的玩具。而玩具，乖乖被摆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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