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林深科信的大楼内。

    许岩恒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作为一家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信息网络公司副总,他对于今天能这么早回家非常满意。

    毕竟楼下办公室里,至少有二分之一的人还留在那,不到十二点回不了家。

    腿刚迈进电梯,又退了出去。

    电梯门的镜面里,隐约照出了折角处总裁办公室内的灯光。

    今天梁靳林走的比往日早,他还跟梁靳林的助理张迟开玩笑说,你们老板今天终于要比咱们早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了。

    这怎么又回来了?

    许岩恒敲了敲门:“靳林,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梁靳林回答,他就自主推门走了进去。

    梁靳林正坐在办公椅上,但笔记本电脑合着,这并不是工作的状态。

    许岩恒目光往上,顿住。

    男人脸色非常差,在灯下透着一种发青的惨白。

    许岩恒脸色变了变:“你没吃饭?”

    梁靳林终于回神,他按了一下腹部:“忘了。”

    “……”许岩恒拿起电话,让张迟送点吃的过来。

    他在梁靳林对面坐了下来,“你现在不是吃东西很准时么?胃还好么?”

    梁靳池翻开笔记本,按了指纹登录后又关上,诚实道:“不大好。”

    说着,抬眼看了许岩恒一下。

    这一眼,让许岩恒敏锐察觉到了里头与往日的不同。

    梁靳林心情很不错。

    或许是非常不错。

    因为那漆黑的眼眸里,似有火光在跳动。

    梁靳林极少显露自己的情绪,只有攻克了极难的技术问题或者完成巨额交易时,才可能表现出那么几分来。

    两人是大学同学,许岩恒很早就辅助梁靳林成立了这个公司。

    梁靳林学生时代就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不吃饭弄一天是家常便饭。创业后更是熬的厉害,尤其是这几年,跟疯了一样的搞科研搞技术发展壮大公司,本就不大好的胃被折腾的越来越差。

    这种对于事业的疯狂带来的成果非常喜人。

    公司从创办到现在不过七八年时光,已经成为国内行业天花板,即便加班频率贼高,但对于加班来说更为夸张的薪水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奔赴过来。

    梁靳林那股子疯狂劲儿也终于在今年上半年消停了些许。

    他那个陈年老胃病也在这段时间里养得好了一些。

    “我结婚了。”梁靳林突然说。

    许岩恒抬起眉毛,并未对这句话反应太多。

    梁靳林虽然不靠家里自己创业,但梁家这个情况,到了一定年纪必然会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就梁靳林这个状态,家里不给他找,搞不好能单身到老。

    许岩恒认识他十多年了,从没见他在感情一事上投入过分毫心思。

    外界都说他是性冷淡。

    许岩恒摸了下下巴,其实他也偷偷怀疑过。

    “恭喜你呀,张迟还说你搬豪庭那边去了。”

    “嘴巴不牢靠。”

    “别说他,”许岩恒说,“我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就问了一句。他对着我,也没办法隐埋什么。”

    梁靳林轻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公司印章。透明的印章上,林深二字缠绕成的小鹿图形熠熠生辉。他手指在那图形上摩挲了几下,翻来一旁的文件来。

    许岩恒:“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搬去那边,嫌离公司远么,怎么突然就决定搬过去了?”

    梁靳林:“那边本来就是我为结婚买的房子。”

    许岩恒眼瞳微微放大:“你三年前就想着结婚的事情了么?”

    “不行么?”梁靳林微微皱了下眉,敲完章,合起文件。

    张迟敲门进来,将打包的食物放到梁靳林桌上,帮他一样一样摆出来。

    “当然可以。”

    许岩恒突然对梁靳林的结婚对象好奇起来。

    他本来是真的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因为那注定就是被梁靳林放在家里的花瓶摆设,必要时候拿出来遛一遛,最后给他搞个继承人,全部价值应该就这些。

    但现在梁靳林的态度,似乎对这桩婚姻挺重视的。

    还为对方搬进了三年前就买好的婚房里。

    只是这家伙闷的很,很多事情越问,越不会说。

    梁靳林拿起筷子,小口吃起东西来,许岩恒咽下心头的好奇,问:“你今天还回去吗?”

    余光中,他看到张迟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手头整理文件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梁靳林问:“我今天下午给你的数据跑完了吗?”

    许岩恒在心里啧了一下,认命说:“还没有。”梁靳林没说立刻要,他就默认这任务可以稍微拖一拖,不然也没办法这个点就回家。

    梁靳林:“你跑到哪里传给我,后面的我来吧。”

    许岩恒:“我能回去了?”

    梁靳林:“嗯。”

    许岩恒:“那你呢?”

    梁靳林垂眼,继续慢里斯条吃着东西:“跑数据。”

    许岩恒不死心:“然后呢?”

    梁靳林抬起眼皮:“这么好奇,准备陪我?”

    许岩恒:“……对不起打扰了。”

    果然,梁靳林还是那个梁靳林。

    估计搬家是家里的意思吧,搞不好之前买房子也是梁夫人的意思。

    那种隐蔽性特别高,极其注重隐私细节的高档小区,本就不是梁靳林的款。他这几年拼工作,住的最多的地方是办公室后面那间小套间。

    至于心情好——

    许岩恒能想出好几种可能来,但里面绝对不会有一条是因为结婚。

    ·

    景涵一整晚都在做梦,深陷浑沌疲惫不堪。

    天色将醒之际,一直被拉扯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沉沉睡去。刚陷入到那种熟悉的舒适中,枕头旁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将他从那种舒适中拉了出来。

    景涵头痛欲裂,拿起手机,勉力睁开眼。

    五点半。

    也就是说,他才睡了一个小时多些。

    难怪头会痛成这样,景涵手肘撑起,强撑着精神接通电话:“阿野,有事么?”

    因为太过难受的关系,尾音嘶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啊,抱歉,我忘了有时差。”

    景涵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没事,怎么了?”

    何野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洋洋:“姜晨说想再多待几天,我那个飞行综艺已经签了合约,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去上了。”

    景涵很干脆:“行。”

    何野懒洋洋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小涵你最好了。”

    景涵温和说:“没事儿,我现在这戏空闲时间挺多。”

    何野接着说:“我这边度假很快就回去了,回去请你吃好吃的。”

    “好呀。”景涵顿了一下,“对了阿野,你这次回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何野问。

    景涵脑袋清醒了一些,想着要不先提一嘴,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欢快的笑声。

    接着,有人在黏黏糊糊地叫着“老公”。

    景涵见过姜晨,知道这是他的声音。

    景涵本就头疼的厉害,也不想打搅何野他们,哑着嗓子说:“回来再说,我先挂了。”

    那头含糊地“嗯”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景涵丢掉手机,翻身又陷入了昏睡中。

    ·

    景涵一觉睡到中午,还是被小言的电话吵醒的。

    “景哥,我在宿舍楼下了。”

    景涵猛一拍头,他没告诉小言昨天搬家了,也忘了说今天不用工作。

    这傻孩子,就傻愣愣地去那边等他了。

    景涵赶紧让小言先去吃饭,然后直接出发去片场。

    “啊,不用我等你吗?”

    他含糊地说:“我今天有点事去了别的地方,不从那边出发了。”

    挂了电话,景涵迅速联系司机,让他到这边来接人。

    下楼的时候见到了过来的阿姨,阿姨应该是提前知道他要住过来的事情,很客气地叫他“景先生”。

    景涵到片场的时候,柳克寒又坐在一贯的位置上煲电话粥。

    景涵走过去,正好听到他在低声哄老婆。

    “乖,那到了那边以后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朋友圈动态也行。”

    景涵不动声色地听了一耳朵,然后搬出自己的小凳子,坐下看剧本。

    这边片场比较简陋,戏份也少,几个主演都没有单人的休息室,等戏时候都这么找个角落待着。

    他今天没戏,本可以不来,但是一想着自己独自在那个房子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公司也不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片场了。

    这边一如既往的热闹,景涵喜欢这种氛围。

    小言比他稍微晚一些到这边,等柳克寒挂了电话,起身拍摄后,景涵将自己搬家的事情和小言说了一下。

    小言:“景哥你怎么突然就决定搬家了?”

    景涵:“那边房子是我和何野双人团时候安排的,我们团马上散了,本就需要搬了。”

    小言不解:“可是咱们公司的艺人不都住那小区么,景哥你另外买房了吗?”

    景涵嘴角一僵:“算是吧。”

    已经结婚了,梁靳林的房子应该也算他的房子吧?

    不管了,反正他单方面这么说了。

    小言看起来还是有些没明白。

    不过他也没继续问下去,大概是觉得不应该问老板太多。

    就是表情没崩住,看起来特别郁闷。

    景涵越发坚信暂时不告诉小言自己结婚的念头,免得他这个小助理明明好奇的不行,还得这么辛苦忍着。

    真挺可怜的。

    很快,柳克寒结束一场戏,坐回了位置上。

    然后,又继续打电话。

    小言声音压地特别低:“哥,要不咱们换个位置吧,我一天到晚吃柳老师的狗粮,齁的不行了。”

    景涵忍不住笑,他也齁。

    但是不能搬。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榜样,柳克寒就是最好的。

    他得偷师两手。

    想起柳克寒刚才哄他媳妇的话,景涵碰了碰小言的胳膊:“帮我拍张照片。”

    “拍照?”小言愣了下,“景哥你终于要在微博发自拍营业了吗?”

    景涵大概属于圈子里比较特别的一款。

    他不算太红,但和动不动就上热搜的何野绑在一起,热度一直很高。

    手握着好几部上星剧,国民度也不差。

    他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多营销多曝光,很容易就能找到机会上位。

    但景涵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他连微博都不怎么发。

    在小言期待的目光里,景涵摇头:“我发朋友圈。”

    “老师”都示范了,他总得学以致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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