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过去时分明是要找他算账的,没想到回来时险些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燕挽心不在焉的下了马车,便见画莺抱着披风站在门口,看样子候了多时。
她一见到他便飞快迎了上来:“公子!”
燕挽惊神,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府了,他问了一声:“兄长呢?”
“在府里。”
画莺实在不明白燕挽天天找纪风玄做什么,而且看燕挽的样子明摆着发生了什么事,她忍不住提议道:
“公子,有事还是应该跟夫人、太夫人商议才好。”
燕挽只是问问,并没有什么事,况且他的事谁都解决不了,商议也商议不出结果。
回到厢房,他给祁云生写了一封信,让他尽快上门提亲。
宁沉再怎么霸道也不可能狎玩人夫,若是他跟祁云生成了亲,就用不着再怕宁沉了……
写完后,他遣人给祁云生送过去。
却不知这封信未去祁府,反倒先进了皇宫。
和之前所有的信一样,呈给那位过目。
华丽殿宇金碧辉煌,殿中红色幔条垂挂,随风吹起翩跹如蝶万分风雅。
一扇屏风立于殿内将布局分割,是双面绣绘的人,一面立于风中,乌发束冠,目光远眺,似见良人,唇畔含笑;一面卧于室内,檀烟袅袅,睡颜极其乖巧。
二人是同一人,正是某燕姓男子。
躺在贵妃榻上的男子懒散支着下颌读了信,笑了一声:“瞧这惊慌失措的语气,说什么再不成婚恐生变,好似天塌下来似的,没想到他这么恨嫁。”
掌扇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宁沉又将信还了回去,道:“我的挽挽当真心思慧敏,知道我要对他下手,可是——”
“他以为成亲就没事了么?”
他若不成亲,他最大的喜好仅是与良家公子私相授受,他若成了亲,他最大的喜好便是苟且臣夫。
这些年因自身羽翼未丰,与他有染唯恐给他带来灾祸,如今他权势滔天,自该将人纳入怀中,教他免受情爱之苦。
他已恨不得将他按在床上令他一声又一声唤自己的名字,如同梦中那样。
轻嗤一笑,他懒懒吩咐:“烧了罢。”
这时,有人闯到殿中,禀告道:“殿下,宋太傅于陛下跟前告了公主一状,陛下命公主禁足一月,如今公主哭着往这边来了。”
话方落,女子的号啕大哭传入耳中,贵妃榻上的男子坐了起来,眼眸阴沉,面色冷极。
祁云生不足为惧,真正棘手的是这一位。
……
燕挽是下午才得到漱颜公主被罚的信儿的,听说漱颜公主当众扯男子腰带,天子龙颜大怒,当场放言七日之内便要将她嫁出去,其母丽妃闻讯赶来,又是哭又是求,才勉强让天子将这句话收了回去,改为罚一个月的禁闭。
关完禁闭后,还要同祁云生道歉。
而祁云生作为受害者,纵然推了公主,却是无心之失,因此三日反省也免了。
燕挽十分高兴,祁云生既免了罚,那看了自己的信,应是很快就能上门来提亲了。
但是左等右等没等到,燕挽心中起疑,亲自往祁府走了一遭,顺利见到了祁云生。
祁云生的状况不是很好,虽是免了处罚,但他仍是像被人折磨过的样子,看着有些憔悴。
直到他来,他才有了精神,叫了一声:“怀枳。”
燕挽问:“你被伯父骂了?”
祁云生幽幽颔首,抿着嘴不说话。
燕挽疑惑:“连陛下都觉得不是你的过错,伯父为何骂你?”
祁云生怎好告诉他,婚事有变,他的父亲不知闻了哪股妖风,极力反对他跟他在一起,昨日若不是他拦着,他就登燕府的门退婚去了,两人吵了一架,他又跪了三天的小黑屋。
并不想让燕挽知晓,祁云生苦笑道:“大约是我给他丢人了吧。”
燕挽便将提亲下聘的事咽回到了肚子里,他不想给祁云生压力,再急也不急这两日,于是安慰道:“云生正直善良,才华横溢,伯父向来以你为荣,不会这么想的。”
祁云生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又展开了颜。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燕挽的。
平淡过了两日,燕挽回了太书院,是同祁云生一道去的。
宁沉已经找上门了,他拖着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干脆主动大方的回去,减少他的猜疑,更重要的是,有他在,随时可以照应祁云生。
漱颜公主虽被禁了一个月的足,学习却不可落下,至多是出了太书院她便再也不能去别处。
扒腰带不成,反被禁了一个月的足,在太书院中看到这对狗男男的时候,漱颜公主目光哀怨又不善,满脸写着“我想找麻烦”。
果真至课下,她找了燕挽出来,特意避开了祁云生,道:“你能不能放过祁云生,换个别的男人?”
燕挽勾唇笑了笑:“只有云生甘愿同我断袖,公主让我换谁呢?”
“谁说的,我皇……”突然住口,气焰消了些许,漱颜公主瞪着他道,“你好好的女子不爱,作何非要祸害男人?难道是我们女子不够好看,还是不够温柔体贴,你把男人都抢走了,我们女人怎么办?”
哪有都。
只不过一个祁云生而已。
燕挽道:“公主殿下,喜欢是很玄妙的事情,大昀优秀男子万千,您不也独独喜欢云生么?”
漱颜公主咬了咬唇:“净是歪理,总之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你愿意将祁云生让给我,我都可以给你。”
燕挽想了想,道:“若是公主能叫云生倾心于您,那我便将云生让给您吧。”
漱颜公主简直要被气死了。
祁云生都倾心她了,她还要他让什么,他这般说简直是在羞辱她。
“你等着,我让皇兄收拾你。”
燕挽:“……???”
却是课上时,宋意叫皇子公主们写文章,时限一个时辰。
题目为民心,看似普通,其实大有文章在内,坐在这风雨不侵的太书院里的,都是从出生便没见过民间疾苦的天之骄子,怎知百姓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书上见到的虽然不懂勉强可照搬一二。
燕挽同他们不一样,他是和父亲出去游历过的,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其职也有出使州郡,考核吏治,有一年是燕父亲自去的,其间发生过不少事。
而最为深刻的一件则是他在一座大山里救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身中蛇毒被他吸出,然后自己的脸肿成了猪头,足足一个月都不得不戴着幕篱见人。
后来,他跟随父亲行走,替父亲办事时,民间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胖脸大使”,简直不忍回顾。
但好在这段经历是好的,所以作这篇文章没有任何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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