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难嫁第九十二天

    燕挽浑身一振, 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纪风玄他居然想离开燕家

    为什么

    难道燕家对他还不够好吗

    忠义侯府已经倒塌了,世上再也没有忠义侯府,还秉承什么家训, 上什么战场,战场那么危险,他若是战死,燕父燕母该有多么难过

    况且, 他这种想法实属大逆不道。

    燕家在他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护他周全给他尊荣,他竟然想一走了之

    呼吸一刹紊乱,纪风玄已经察觉有人,抬眼朝燕挽望来,皱眉喊了声“挽弟”

    燕挽已完全顾不上冰皮酪的事了, 快步向他走去, 冷冷道“兄长想离开燕家”

    纪风玄将剑归入鞘中, 很是平静也很是坦然的回答“是。”

    燕挽恼怒得涨红了脸“你可还记得父亲的栽培,母亲的爱护,以及燕家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未有一日敢忘。”

    “那你怎敢生出如此想法”

    “事情并不是挽弟想的那样。”

    他若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他日忠义侯府的荣耀就是燕家的荣耀,忠义侯府同燕家利益相系共同进退。

    但燕挽抛下一句“兄长, 我对你太失望了”愤懑离去。

    纪风玄薄唇紧抿, 眼神逐渐幽暗。

    至下午时, 纪风玄主动找到燕挽, 跟他道了歉, 并郑重允诺“离开燕家之事我以后不会再提,还请挽弟不要告知父亲母亲。”

    燕挽想了想, 答应了他, 决定原谅他这一回。

    却从这日起, 他同纪风玄无形中离了心,两人即便站在一起,心亦如隔云端。

    燕挽心里发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某一日纪风玄将他单独叫出去“挽弟,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我们两人并不相宜,你可明白”

    燕挽不是很明白,如果他只是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之前为何对他大献殷勤。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怪他不准他离府,可这件事他做错了吗

    燕挽赌气似的冷漠看他“我不明白。”

    他也不是非要跟他成亲,但倘若是因为这个,他不想让他痛快。

    纪风玄看了他很久很久,见他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漆黑的眸底一片深沉。

    再之后,燕挽明显感觉到纪风玄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对他再无之前半点上心,连说话都敷衍,开心了就热一阵,不开心了就冷着。

    燕挽委屈又无处发泄。

    画莺看着他时常独坐沉闷的身影,整个人纠结极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纪风玄同燕母又因为婚事发生了争吵。

    纪风玄自是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咬死了不愿意同燕挽成亲,燕母如何劝说都岿然不动,怎样对他他都领受。

    可他终究敌不过燕母气得头痛还病怏怏的哀求,没事同燕挽走动,这些事两人都吩咐瞒着燕挽,瞒得死死的,怕他知道了又想不开,企图从中找出折中的法子,但毫无疑问失败

    最终,事情终于闹到了台面上。

    纪风玄跪在正厅中央,铿然出声道“即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同燕挽成婚。”

    难得放了早学从太书院回来的燕挽立在正厅外,瞳光浮动,声音颤抖道“那就退婚。”

    纪风玄惊愕回过身,燕母亦是万分惊惶,燕挽转身大步走开。

    最终,纪风玄被逐出了燕家,他这般已然无法继续留在府中,燕挽看到他只会徒增感伤而已,且他早有离开的心思,如此权当作成全。

    纪风玄果然毫无留恋的走了,未带燕家一分一毫,如初初进府时那般一主一仆的来,一主一仆的去。

    燕母极其担忧燕挽,但燕挽并没有同之前那般消沉,他只是脸上少了些笑意,变得有点冷肃,整个人也有点阴沉。

    婚事一再出现意外,燕母也不敢再给他物色夫君了,倘若燕挽能一直这样好好的,燕家养他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总归以燕家的底蕴,坐吃山空几辈子也无妨。

    外界对燕挽的传闻又难听了几分,起初没人爱只是挂在口头上说说而已,如今倒是坐实了,所有人看着他目光都忍不住带上两分同情,你看风光无限又如何,地位超然如何,不还是没人喜欢。

    燕挽已经麻木,独来独往,孑然一身,他只在皇宫和家里来回徘徊,从不轻易去别的地方走动,就连南宁郡王府也去得很少。

    适时,昀国最为出色的状元郎蓝佩不日即将归京的消息传回都城,终于将他被二度拒婚的事情盖了过去。

    燕挽收到了蓝佩的信件,好几封,千里迢迢的从远方寄来,皆是写给燕怀枳,他拆开看了看。

    蓝佩于书信中诉尽衷肠,字里行间爱意满溢而出,一腔炙热深情纸张难掩。

    他想起当初迷恋宋意时,那些寄给他却被他丢在一边看也不看的信件,将它们翻找了出来,一并放在匣子里,然后去了太书院。

    蓝佩回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刚抵京蓝家就挂起了白幡,蓝夫人也正是蓝佩的亲母抱病亡故,他披麻戴孝跪于灵堂。

    燕挽念着往昔情分,同燕母往蓝家走了一遭。

    阔别多年,燕挽已无法凭借往昔容颜认出蓝佩,但却在一堆人头中一眼看到了最出众最鹤立鸡群的一个,俊美如他,再也没了儿时半点活泼开朗,整个人如同被灰尘分布的惨淡光影,阴郁到了极点。

    但他遥遥向他看来,那双冷如锋刃的眸犹如冰棱化开,哀伤中带着温柔,令燕挽止不住心头一颤。

    七日后,丧事办完,蓝佩以裴澈的名义将他约了出来,两人游于碧波湖上,他低声道“挽弟,好久不见。”

    燕挽对这位记挂了自己数年之久的竹马哥哥油然亲切,笑道“蓝佩哥哥,好久不见。”

    蓝佩轻轻笑了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很是欢畅,本以为今日是不醉不归,蓝家的小厮却站在另一叶扁舟的的舟头,朝他喊“公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家主找您有要事相商。”

    蓝佩眉眼一沉,神情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捏着酒杯默了一下,他道“好,我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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