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难嫁第九十六天

    “小狐狸”当真暧昧, 听着也很羞耻,但燕挽莫名很喜欢,眨着眼很是无辜。

    蓝佩又抵着他的额头, 缱绻万分的叫他“阿挽。”

    燕挽呼吸都被撩乱,他极想问他, 他究竟更喜欢自己还是燕怀枳, 但想到蓝佩同他说过的,过些天就告诉他, 他决定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蓝佩已经修建好了宅子, 添置了家具,院墙瓦片依儿时记忆中燕家的所砌。

    他亲手种下了大片海棠, 还做了一只成人可坐的摇摇木马放在屋里, 小时候燕挽喜欢骑, 却还舍得让给他骑,这份情谊如今想来仍觉甜蜜。

    脱离蓝家,他的家财不多了,但依然写了满满一册子的聘礼,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蓝佩让人算了吉日, 最快在后日,便又往宅子里添置了一些东西。

    适时靖成世子裴澈前来拜访,带着燕母的口风过来试探蓝佩最近同燕挽走得那么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但话没问出口, 先看了满地贴着“囍”字的箱子, 他目瞪口呆, 良久回神“蓝佩哥哥, 你可以啊,闷头干大事。”

    蓝佩轻轻一笑,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同阿挽情路坎坷,多有不顺,我想将他牢牢抓在手里,不想再错过了。”

    裴澈放心了,也替燕母舒了口气“甚好,介时我来喝表兄和蓝佩哥哥的喜酒。”

    蓝佩笑了笑“暂且不要告诉阿挽,我怕他高兴得睡不着觉,他最近忙于功课本来就瘦了。”

    裴澈岂能坏人好事,自是满口答应,连回去给燕母通信去了。

    裴澈前脚刚走,后脚蓝家来了人。

    “公子,家主请您回去一趟。”

    蓝佩面无表情“没空。”

    蓝家跑腿“家主说,若您不回,便将燕小公子日日男扮女装夜半三更同人幽会之事传扬出去。”

    蓝佩早知他这一手,冷笑道“那便传吧,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的好儿子实则是个断袖,让世人皆知名门蓝家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蓝家跑腿“家主说,若您当真如此决绝,燕家声名必定止于今日,届时公子且看燕公子是否还会心系于你。”

    蓝佩面容极致冷沉,凉薄看了他半晌,终是挪开了步子。

    高门深深,利益人心,此间凶恶,哪怕父子。

    当他踏入书房内,闻到催情的香气,当他看到身后的大门合上,那苏家小姐身披薄纱的走出

    知子莫若父。

    他赢了。

    他愿意永远身陷这团淤泥中不得解脱,亦不愿让那个人同这污秽的诞生物有半点联系,他要让这烂到根里的腐朽家族尝到世上最狠绝的报复,不死不休。

    裴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蓝佩打算求亲的事告诉燕挽,让他高兴高兴,燕家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蓝佩上门提亲了,还商量着男子不能外嫁,介时蓝佩提多少礼上来,他们还以等份的,并出资给小两口置办几份产业,让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和美宽裕。

    但过去了半个多月,蓝佩仍旧没有动静,燕母急不过,怕事情又出变故,还是托裴澈去问。

    裴澈去了一遭回来,垂头丧气道“不办了。”

    燕母脸色惨白“不办了是什么意思”

    燕挽也正在厅中,心里已经涌起了无数不好的预感,怪不得这几日他在小波亭没有等来蓝佩的人,他原以为他忙

    “婚事不办了。”裴澈也想不通蓝佩为什么朝令夕改,变化如此之大,他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燕挽,咬了咬牙将话说完,“蓝佩那狗东西说,让表兄以后也不要再去找他了。”

    燕母手中的杯子“嘭”地摔落在地,仓皇看向燕挽“挽儿”

    燕挽看上去还算冷静,摇了摇头“我没事,不办就不办了吧。”

    又不是没被甩过,这算得了什么,至于蓝佩为何会突然变心,燕挽也懒得追究了。

    人心本就是易变的,一时喜欢一时不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享受个中欢愉就好,何必强求结果。

    于是,不露一丝风声,没有半点动静地,一场爱恋无疾而终。

    燕挽仍是那个燕挽,是专心听学认真写文章的好学生,他变得坚强了许多,太书院的那些王孙贵胄见流言蜚语中伤不了他,慢慢的也就不说了。

    有时为了借他的文章注解看,还会为以前欺辱他的事同他道个歉,燕挽也极其大方的给了。

    燕挽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日子,直到七皇子的死讯从封地传来,后宫皇子人人自危,某人已经隐约有了称霸的念头,储君之位亦如其掌中之物,没人哪个再敢升起念头跟他争,就连燕挽也觉得自己伴的这位皇子锋芒太露了些。

    他却被宣到了长春殿,与其对酌。

    三皇子宁沉身着青衣,乌发披散,妖冶容颜仿佛精怪,勾魂夺魄。

    若他是蓝佩眼中的小狐狸,他合该是一只千年狐妖,燕挽面对着他,方知自己已有许久好好正视过他了。

    宁沉替他斟了酒,唇角含笑“许久不曾同挽弟小聚,今日实属难得,挽弟可要多喝两杯。”

    燕挽不喜饮酒,他总会想到自己饮错了酒,险些在宋意跟前失了身,以及小波亭中那夜夜情浓的相会,于是恭敬道“臣不胜酒力,殿下能否允臣以茶代酒”

    宁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的好挽弟,你若是千杯不倒,我倒是难办了。”

    燕挽不解迷惑的看着他。

    宁沉不徐不疾的解释“父皇也不许我喝太多。”

    燕挽方才卸下防备,思忖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宁沉亲手给他满上,两人边喝边聊,又有小菜相佐,很快就入夜了。

    因着难得这般酣畅,喝到后头燕挽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当他支着酒案从坐垫上爬起来,囔囔着要回去时,脚步一歪,却栽在了某个人怀中。

    他靠在温热硬实的胸膛上,语无伦次的说“抱抱歉殿下”

    磁性的嗓音从颅顶上传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挽弟你醉了,今日就宿在宫中,可好”

    “马车马车”

    燕家的马车还等在外头。

    “马车已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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