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柠看着虚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好言相劝:“你先起来, 我饿了。”
甩不掉又只能先哄着。
她有时间等,世上那么多女人, 她不信他以后遇不到更喜欢的。
秦桉不情不愿从她身上起来, 还不忘帮她捋捋褶皱的裙摆。
池柠和他吃完饭,想起什么借着休息室内的洗手间镜子照了照,左边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多了块红中透点紫的痕迹, 特别扎眼,目测用遮瑕也盖不住。
她有点郁闷, 拆开袋子里的一次性毛巾, 打湿了水对着脖子和锁骨擦拭两圈。
之前跳舞出过汗, 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口。
池柠进洗手间没关门, 秦桉就靠在门口看她,面上不高兴道:“你又嫌弃我?”
池柠自顾自擦着,感觉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有创口贴吗。”她问。
秦桉站在门口不说话。
池柠看着镜子试探叫了声:“弟弟?”
这么多年,池柠没这样称呼过他, 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喊。
秦桉哼一声,转身拿手机打电话,很快就有人把东西送过来。
池柠伸手, 秦桉却不给她, “我帮你。”
印子太大,一个挡不住,还得贴一个。
秦桉心里对自己种的“草莓”很满意,面上却要违心说着讨好她的话:“我下次不弄出印子嘛。”
池柠看镜子的动作一顿:“还有下次?”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他朝她眨眼,少年音低磁,“姐姐要有需求了,随叫随到,包你满意。”
调调都染着不可言喻的暧昧。
池柠沉默不语,脑海中想起一句洗脑的经典台词——你好骚啊。
秦桉发现她就是个外表冷冰冰的纸老虎,耳根软得可以。
每次周围人跟她撒个娇认个错,她就原谅同意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难怪她奶奶总担心她被欺负。
他俯身轻轻替她贴着创口贴,手指触碰到她滑嫩的肌肤,又忍不住蹭了蹭。
池柠被他指尖弄得微微痒,往后退了步,跟他拉开些距离,看着他说:“快录制了,你去弄弄妆发吧,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她就往外走,秦桉站在原地也没拦。
听着休息室关门的声音,他舔了舔指尖,啧声:“谁要当你弟弟。”
镜子里的少年唇畔牵出抹弧度,之前的乖软讨好褪尽,创口贴盒子被他随意抛起又接住。
黄樱见池柠终于回来,目光在她脖子流连片刻,“这是怎么了?”
池柠:“被蚊子咬了。”
黄樱微讶:“什么蚊子这么狠?”
“毒蚊子。”
凌晨两点,最终评选出的三十组舞者晋级后要开始现场抽签组队,为下一场比赛录制做准备。
抽到相同号即为组队成功,双方将于一星期后同台竞技完成同一支舞,既是队友也是对手。
黄樱虽然很想跟池柠合作一次,但更不想跟她成为对手,毕竟下一场只有十五个晋级名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抽签前,她还在祈祷:“别抽到池柠姐,别抽到池柠姐,千万别抽到,老天保佑……”
打开球一看,嗯,池柠是没抽到,直接抽对芭蕾首席。
池柠的对手兼队友是徐沫初,徐沫初看见这个结果后脸色不太好看。
黄樱朝池柠握拳打气:“奥利给!”
节目一直录制到凌晨三点半,台前幕后的人都累得不行。
一些被淘汰选手还在哭,一群人上去安慰送温暖,池柠在一旁冷漠围观。
倒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只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哭。
有工作人员过来她旁边传达说,一些大众评审现在等在外面想要她的签名合照。
大众评审都是网上报名筛选的,节目录制多久,他们就在舞台下面坐了多久,又是鼓掌又是欢呼打气热场,挺不容易的。
池柠跟着胸前挂牌的工作人员去场馆外面。
场馆外墙上挂有今天几个参赛明星选手的海报,都是粉丝集资,池柠甚至还在人群里看见了秦桉的应援手幅。
还没出道就迷妹遍地。
等她的基本都是一群年轻人,见她来了,很热情地叫她。
池柠不爱拍照,就笔直站在他们让出的C位,同他们拍了个大合照,一个个签了名。
听着他们加油祝福表达喜欢还让她注意休息小心别受伤的话,池柠笑着说谢谢,叮嘱他们回去注意安全。
等人都走了她才敛了笑意,手心捂嘴打哈欠。
早上起得早,现在已经困得不行,整个人头重脚轻,感觉脑子都钝了,只想躺着好好睡一觉。
秦桉言出必行,戴好口罩帽子拉她到地下停车库,执意要送她回酒店。
池柠没精力跟他掰扯,上车一沾座就睡着了。
秦桉让开车的助理把车内灯光调暗,见她直直靠在座椅上,仿佛老僧入定。
没多久就因为惯性东倒西歪,歪得狠了又赶紧正身。
靠他一下都不肯,睡着了也不会求人。
秦桉抬手揽了她的头,偏要让她靠自己肩上。
“靠我一下会死啊?”他不高兴地小声念叨。
女人呼吸清浅规律,车内空间有限,他只觉周围全是她的香味。
外面路灯光线透进来,使她身形更显单薄。
她不是火辣的身材,但该有的地方都恰到好处,不会觉得夸张,刚刚好的样子,像件艺术品,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缺。
配上一张清绝的脸,令人不太敢肖想。
可人总有劣根,越是不敢染指就越想得到。
她身边男人太多,拒绝一茬又来一茬,但她谁也不想要,很无情。
这些年他背地让人做的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多包容他,只是刚好解决她的困扰。
秦桉想过很多,如果池柠没有出现,也许他也会跟身边人一样。
该玩玩该放纵放纵。
但他还是遇见她了。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
他目光沉沉盯着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隔着口罩亲吻她侧脸。
软的,香的,令人着迷。
他可不想当什么孬子弟弟。
他只想当她男人。
现在不行,总有天可以。
车到地方,秦桉也不叫她,一点不避嫌地抱着她进电梯,从她包里找出房卡刷开门。
将熟睡的人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守了她一阵,转身找了卸妆巾给她卸妆。
还没卸完,池柠就醒了。
她挥开他的手,迷蒙看了一阵天花板,起身去行李箱找衣服,准备洗头洗澡。
“你该走了。”池柠蹲在地上。
“我不想走。”他赖在她床上。
池柠放下衣服:“你不走我走。”
秦桉眼巴巴望她道:“我就想坐一会,好不好。”
不得不说,男人撒起娇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
这大晚上的,池柠也不可能真走,只能带着衣服进浴室,将门锁死。
她坐在浴缸里,温水包裹一身疲惫困倦,创可贴被她撕开扔掉,她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看了看。
脖子上的印子太深,没个几周消不下去,关键是下一周又得录制,她有点想打人。
想打的人很快送上门,门被敲得“咚咚”响,“柠柠,你别在里面睡着了。”
池柠不想理他,哪知越不理他越来劲,光敲不说还“柠柠柠柠”喊个不停。
“别柠了!”池柠没好气,“你什么时候走。”
“你出来我再走。”他贴着门说。
浴室门是磨砂颗粒材质,一个人影扒拉在门上,怪吓人。
池柠慢吞吞洗完擦干,穿好衣服出去。
“需要吹头发吗?”他拿着吹风殷勤问。
“我自己有手。”池柠夺过吹风,打开,嗡嗡声削弱他的聒噪声。
“我能睡沙发吗?”他小心翼翼征询。
池柠睨他,“你走不走?”
“我不想走。”他死皮赖脸瘫在她床上,左滚右滚,偷偷汲取她的香味。
他就想一直跟她待一块。
如果可以,池柠很想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你之前承诺过什么。”
“什么?”他装失忆。
见池柠不答话,他扬眉道:“身为姐姐,就该疼弟弟。”
池柠不知道他哪来的道德绑架。
“你,下去。”
秦桉感觉差不多到极限,火再点下去就该着了。
他慢吞吞从她床上蹭起来,临走时笑看了眼她冷冰冰的脸,目光在她脖颈处别有深意停留片刻。
“晚安,姐姐,爱你~”
池柠终于把这无赖撵走,半夜外面又是吹风又是打雷下暴雨,她做了一整宿噩梦。
噩梦里全是秦桉的身影。
比赛时间很赶,下一场彩排就在六天后,池柠一起床就拿起手机看微信,在节目组拉的选手微信群里找到徐沫初。
她想跟她沟通一下合作舞曲风格。
申请添加半天没通过。
她点开她朋友圈,发现她刚晒出的自拍和美食,配字:今天也要美美哒~
池柠无语,只能找节目组的人要到徐沫初手机号拨过去。
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接电话的是徐沫初的助理,助理听后将手机转交给徐沫初。
池柠不喜欢跟人废话,直接问:“你下一场有想跳的舞种吗?”
“……”
“不说的话我直接定了。”
徐沫初已经做好要淘汰的准备,没好气道:“随便。”
“那你有空过来排练。”
“再说吧。”她最近到处跑通稿,哪有空。
池柠不欲与她多说,说了句挂了就掐掉电话。
这次她定的敦煌舞《伎乐天》。
舞蹈从敦煌壁画上的伎乐形象动作提取,佛教色彩神秘庄严。
池柠不像其余参赛者有各种商演通稿拍摄计划,她有充足的时间排练准备。
跟着排舞老师把动作完全抠好,顺便还把徐沫初那份也记跳了几遍。
既然要呈现共同的舞台,她不希望到时出什么岔子。
秦桉还没开学,高考过后的暑假一身轻松,赖在节目当嘉宾不走,没事就坐在排练室看她跳舞。
他见过努力的,没见过池柠这么努力的,一遍接一遍,对着镜子旁若无人地练,仿佛永远不会厌倦。
身韵练到极致的人,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她单是站在那里,世界都好像变得清静。
跳起舞来又像换了个人,汗水肆意挥洒,眼神赤诚坚定,情绪饱满动人,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样的池柠,没人会不喜欢。
秦桉不禁看入神。
世上从来不缺好看有气质的人,但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他也曾很认真想过答案。
池柠有他没有的东西,她活得通透,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打击再大,她也不放弃不消沉。
他喜欢但又讨厌她一往无前,不为任何人停留的样子。
她并不完美,却令人向往。
而他自己呢。
的确,一无是处,哪点值得她喜欢……
这是秦桉活到十九年来第一次深刻反思自省,抛开一切外在因素剖析本身。
答案是,不配。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所有的光鲜亮丽不是源于他自身,起点比人高的同时也养成了他很多坏毛病。
池柠不喜欢,很正常。
池柠被秦桉盯得发毛,转背看他时,他却朝她笑得灿烂。
不得不说,他真心笑起来时,正儿八经的阳光少年,一点也不像有毛病的样子。
徐沫初是彩排前一晚才来的排练室。
池柠之前给她发过视频,让她提前记了下动作,但这个舞蹈强度不是一般的大,别说一天了,给她三天她也跳不下来。
徐沫初练着练着就不得劲了,主要是秦桉虎视眈眈坐在那,让她如芒在背,集中不了。
其实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秦桉什么来头,只是直觉能坐在那作威作福的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就对了。
节目第一场录制结束后,经纪人在她耳边念叨了两句秦桉的身份,惹不起的□□,再不服也得憋着。
遇见这种人,要么想办法攀上,要么避而远之,她还没想好对策,一来就看见人大剌剌坐在那看池柠跳舞,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
经过之前种种推论,她敢断定,两人关系并不简单,说不定还有一腿儿。
虽然她后面也有人,但像秦桉这样的,她靠山来了也惹不起,毕竟有钱人还分个三六九等。
她现在只想退赛。
排舞老师出了名的严苛,在业界教过无数大腕流量,平时都是被人捧着敬着的主儿,本来看池柠这几天练舞十分舒心,他很看好这个舞蹈呈现出的最终效果。
结果这下徐沫初一来,就像颗耗子屎要坏一整锅汤。
条件基础不够就算了,人还这么消极怠工。
他这暴脾气噌噌上去。
徐沫初被骂得眼红,排舞老师一点不怜香惜玉,走前说天亮之前来检查成果。
池柠见她蹲在镜子边抹眼泪,拿了包纸巾给她,“五分钟收拾情绪,继续。”
徐沫初没接,手臂胡乱抹着眼泪道:“反正再怎样我也跳不好,没你有天赋,我认输,行了吧……”
她这句话让池柠想起一个人,那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她没有回应她,再之后,那人就再不跳舞了。
“没到成功那一刻,没人能说你不行,包括你自己。”
池柠承认有很多事是需要一些天赋的,可天赋异禀的人又有几个。大多还不都是天赋一般的普通人通过长年累月的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中途坚持不住放弃了,就不要怨天尤人。
想只靠天赋走一辈子,那很难。
徐沫初一时微怔住。
本以为自己认输,对方多少会得意嘲笑之类,却没想到她反而给她灌鸡汤,还灌得一脸认真。
池柠从餐巾纸里抽出张给她,“起来,我陪你练,离天亮还有十个小时,不管你以后还跳不跳舞,既然来了,你就尽全力,对得起你自己。”
徐沫初有些动容。
池柠蹲下来,替她轻轻擦脸,“你们这些当偶像的,难道不为自己粉丝考虑一下吗?”
偶像本身是带来美好,互相汲取力量的。
池柠这么认为。
“站位,脚尖,别太软。”
“反弹琵琶注意手指动作。”
“错了,重来。”
“又错了,重来。”
徐沫初发现,池柠是个可怕的对手。
明明有一张足以当花瓶的脸,却浑不在意,反倒对认定的事情有着非一般的执着。
她看着她脚上磨破的伤,想问她是不是感觉不到痛。
池柠的手打在她背上,“别走神。”
一直陪徐沫初到排练老师来检查完,池柠熬不住回酒店休息,等着节目组通知彩排。
秦桉坐在车上,心里不是滋味:“你安慰别人,比安慰我强多了。”
“你是不是有圣母病。”他轻哼出声。
明明能躺赢还偏要多此一举去帮一把。
“那你是不是舔狗。”池柠瞥他眼。
他点头承认:“是啊,舔你一个怎么了。”
不像她,随便是个什么就心软。
他生气。
车平稳行驶在马路上,池柠过了一阵才道:“她和我以前一个朋友有点像。”
“那你还觉得我像你表妹呢?”秦桉双手抱胸。
“嗯?”池柠抬眼看他。
发觉自己说漏嘴,他淡定补充:“我猜的。”
池柠瞬间冷淡下来:“你看我日记了?”
“没有。”他不认。
“狡辩。”
“那是我不小心看见的。”他试图解释。
“不小心?”池柠不信他鬼话,她根本不会把日记本乱丢。
“我……”他垂头,“我错了。”
池柠不为所动,“你知道你就像喊狼来了的孩子么。”
一而再再而三,已经没有信任。
秦桉抱住她,撒娇般呢喃:“我太喜欢你了嘛。”
然后什么都想知道,想了解,想窥探。
就连她给人擦眼泪,他都嫉妒。
助理小武把方向盘的手狠狠一抖。
妈耶,受不了。
男人的身体似乎永远都火热,池柠把自己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提醒:“你越界了。”
“抱一下又不会怀孕。”他偏头赌气看窗外。
后脑勺一疼,他回头,手捂着头委屈:“你怎么打我?”
“欠打。”
他总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分场合。
“家暴要坐牢的。”
池柠不想理他。
“不过我也舍不得,”他话音一转,“姐姐还可以把我绑起来,对我这样那样……”
“住口。”池柠冷淡。
旁边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继续撩拨:“我不会反抗哦。”
开车的小武:我应该在车底……
池柠发现就不能跟他说话,越说越来劲,脸皮比城墙拐还厚。
伤风败俗。
秦桉占了口头便宜,翘起二郎腿,双手枕着后脑勺,眯眼笑得餍足得意。
7月22日周六,上星综艺《舞》在柠檬卫视晚黄金九点播出第一期,网视平台同步更新。
池柠在第一期出场,剪辑给她排在倒数第三个,彼时的她还在准备半决赛的编舞。
徐沫初上一场被淘汰了,两人勉强合作完成了《伎乐天》,目前剩下的十五组舞者都很强,不同舞种拿来比赛很难分出高下。
下场半决赛她想自编自导一段现代舞,挑战突破一下。
Z市影视基地。
剧组中场休息时,沈俊萧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给他补妆,他低头专心看手机,手指拉动节目时间条,直接停在池柠的舞台上。
弹幕飞扬。
【啊啊啊仙女下凡了】
【姐姐厉害了】
【神仙啊】
【这基本功和呼吸绝了!】
【直接出道吧姐姐!】
【要被老外看见了,又以为我们人人都会功夫了hhhh】
【突然明白为啥古代有人一舞倾城】
【腿去哪里买的求个链接】
【直接位列仙班吧】
【想去现场看仙女啊啊啊啊啊】
【这背,这腰,这手,我死了】
【姐姐,我可以!!!】
【我一个女的都想娶她!!!】
……
她好像更漂亮了,舞蹈也更出彩了。
沈俊萧重复拉动进度条看了两遍,化妆师都忍不住说:“这是谁呀,好漂亮。”
总导演跟女主角讲完戏,路过这边时随意瞥了一眼,镜头刚好定格在女人的空翻上面,他脚步一顿,凑上去。
“俊萧,看什么呢?”
“啊,张导,一个舞蹈竞技节目,今天开播了。”
舞蹈结束,镜头切近导师问她问题的部分。
看清那张脸,张尧广眼睛倏然一亮:“这个人是?”
“池柠,京舞的,您应该没听过。”
名字很陌生,张尧广摸着下巴胡茬琢磨片刻问:“你认识她?”
“嗯,学妹,比我小两届。”
“有联系方式吗?”
“张导你……?”
“我新电影有个角色,感觉特别适合她。”张尧广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芒,像是终于找到了宝藏。
沈俊萧顶着压力说:“她应该不会进演艺圈……”
“为什么?”张尧广疑惑。
“她只想跳舞。”
“诶,你就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跟她聊。”张尧广对于劝说人是很有信心耐心的,他没成名以前,还凭着毅力诚意把国际大腕给说服过,今时怎么着也不同往日,游说人只会更容易。
池柠的手机号很多年没换过,沈俊萧一张口就流利地背给张尧广。
张尧广掏出手机记下,又瞥了眼沈俊萧端着的手机屏幕,坐正中间导师位的年轻人突然投出一票,全场都是不可思议的声音。
上面弹幕滑得很快,先是满屏的问号,接着又是感叹号。
【???????】
【!!!!!!!】
【是我记错规则了吗?】
【太帅了这个男人,我要给他下药!】
【哥哥又又又杀我了!!】
【好有范,帅我一脸!】
【这人谁啊?这么拽?节目他家办的啊?】
【好像是和盛娱合作投资的】
【导师们的表情哈哈绝了!】
【这点评咋说得跟表白似的??】
【毕竟帅哥只为美女心动】
沈俊萧拧眉,表情有些沉。
张尧广奇道:“他怎么也在这。”
按照秦立成给规划的,秦桉应该是走电影明星那条高端路子,综艺节目是能少上就少上。
沈俊萧知道,这人又是奔着着池柠去的。
·
第二场节目录制完后,秦桉被突然叫回盛娱总部开会。
他不太情愿,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提前跟池柠打过招呼,池柠劝了两句他只能乖乖过去。
22日当晚,池柠早已经高挂热搜,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黄樱窜门告诉她的。
黄樱兴奋地将自己手机递给她,点进热搜第一的话题#神仙跳舞#,当下最热门的就是她那段舞台cut,下面评论都是清一色的夸。
“池柠姐,牛逼,”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其实池柠能火,大多人提前预料到了,节目总要力捧几个出彩的选手炒热度,池柠算是其中最好的人选。
颜值,条件,实力兼具,专业过硬,又迎合了大众审美,出圈是必然的事。而且正片有后台和排练以及个人采访剪辑,她性格很能圈粉,还是那种不分性别的圈。
黄樱星星眼地羡慕。
池柠随便看了几眼,去拿自己手机时才发现已经卡死机了。
她用的一部耐摔的国产机,平时也不玩游戏,顶多看看电视,三年没换,除了电量不太行以及屏幕小了点以外,没什么大问题。
本来用的好好的,现在感觉要报废的节奏,等她好不容易重启一次,微博999+,微信999+,彩虹屁铺天盖地,家族群里面各种@她。
池柠觉得是时候买一部新手机了。
微博还没刷两下,突然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手机卡顿得她连着点了好几下才勉强接通:“喂?”
“喂,你好,是池柠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
“我是导演张尧广,我这里有个角色,想……”
“嘟嘟嘟嘟嘟……”
张尧广:“……?”
黄樱问:“谁呀。”
池柠:“骗子。”
国际大导亲自打电话?就离谱。
张尧广听着忙音,此时很想点根烟,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没成名时求着人拍戏的心酸岁月。
一夜成名给池柠带来的除了鲜花掌声外,还有别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网上看见了关于她的过去,所有,互联网上没有秘密。
起因只是有人就着第一期导师问她的几个问题,好奇查下去,最后媒体蹭热度直接给爆出来。
其实大多人还是理智的,鼓励的,祝福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恶意和诋毁。
秦桉大早上还在睡觉,结果被傅明成连环夺命call醒,气得他想骂娘。
“你还有心情睡?我的大少爷,你看看网上现在啥样了,该出手时你睡觉,追不到人别又搁我们这闹。”傅明成也没什么好气。
秦桉醒了瞌睡,越翻手机眼神越冷,气血上涌直冲脑门。
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不让任何人在池柠面前提起的,现在全部被人挖了出来,血淋淋摆在公众面前,宛如公开处刑。
他咬牙跟人打电话:“撤热搜,全部,关于池柠的,赶紧的。”
交代完那边的人,他又忙坐起身给池柠拨电话,对方一直不接。
这个点她应该早就起来了。
秦桉突然有点慌。
他之前都打了招呼那段问话不要剪进去不要剪进去,结果这些人全当耳旁风,瞎JB乱剪。
这么不靠谱,还做个屁节目!
他买了直飞C市的机票去找池柠。
头等舱里,秦桉的气压低得令周围人都缩缩脖子,助理小武坐在后面欲言又止。
秦桉将眼罩戴上,想冷静冷静。
池柠很多以前的事,他都是从池柠奶奶那里打听到的。
池柠的妈妈是位国宝级的舞蹈艺术家,池柠八岁第一次登台,希望父母都到现场去看她跳舞。
池柠妈妈特意改签回国,想赶上女儿的第一次舞台。
结果很不幸,那架飞机出事,上面所有人尸骨无存。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责怪池柠,就算有些人表面不说,甚至安慰劝导她,但背地里多少都跟人谈论起这件事。
就是这么凑巧,就是为了她的任性要求,她的母亲刚好坐上那架出事的飞机。
亲人表面安慰,背地里还是责怪,包括痛失爱妻的池天雄。
他们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池柠早就察觉到了。
那段时间池柠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去,甚至连练功服和舞鞋都扔了,一度想放弃跳舞。
秦桉不知道当时池柠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奶奶只是几句话带过去,也不想多说。
太沉重的往事,时间也没法治愈。
秦桉惴惴不安敲响池柠酒店房间的门时,池柠叼着袋牛奶疑惑看他。
“你……我,那个,你,没事吧?”他一时结巴,不知怎么安慰。
池柠将牛奶袋子拿在手上,莫名:“我能有什么事。”
“网上那些,你看过了?”他问得迟疑,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就在眼皮底下看着也能出事。
“嗯。”
“怎么不接我电话?”
说起这个,池柠就有点苦恼:“卡死机了,现在准备出去买个。”
她不想换手机有个原因还是懒,里面存了很多东西又懒得传过去。
池柠这个样子落在秦桉眼里就是故作坚强,他进门一把抱住她,安慰:“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身体紧密贴合,池柠被他大力弄得退后两步,无奈:“我没那么脆弱好吧。”
从她决定上舞台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
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克服的事,走出第一步时,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尽管曾经和现在有无数人跟她说没事,不是她的错,都是意外。
但她觉得她有错,只是她选择跟自己和解。
人生短短几十年,干嘛要让自己那么难过委屈,又没有后悔药,后悔有什么用。
万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呢。
认真过好每一天才是正经事。
“你真的没事?”秦桉不信,眼神都是怀疑。
“没事,”池柠喝完牛奶将袋子投进垃圾桶,拿橡皮筋给自己随意绑了个马尾,“我去买手机了。”
“我陪你。”
两人戴着口罩帽子进了商场。
池柠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手机好,都是秦桉在挑,最后直接刷卡付钱。
池柠拿到新手机上好手机卡就要给他转账。
“弟弟孝敬姐姐的,转了我也不收。”他把卡揣回裤兜,凑到她旁边笑:“实在过意不去,多请我吃几顿饭呗。”
多吃几顿,制造机会,日久生情,喜大普奔。
池柠没应他,边走边低头在微信上给家里人和朋友一一回消息报平安,如果都像秦桉这样误以为自己承受不住打击个个慌慌张张找上门,那她就真的要自闭了。
眼看她要撞到前面的人,秦桉一把拉她入怀,“姐姐看路啊,往别人怀里撞还不如往我怀里送。”
受不了被她忽视,他又开始动手动脚,右手轻轻摸着她背上咯手的骨节,心酸酸的,怎么能这么瘦,一用力就要断掉一样。
池柠感受背上来回抚摸的手,警告:“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咸猪手?”他微瞪着眼,把自己的手摊开在她面前,“你仔细看看,有多好看,绝品好吗。”
“自恋。”池柠说完才看了眼他伸在自己面前来回翻的两只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好像是挺好看的。
“夸我一句会怎样啊?”他气呼呼地跟在她旁边。
“会让你骄傲。”池柠偏头问他,“想吃什么?”
“吃你。”
他抱住她左边手臂死皮赖脸蹭她肩膀,旁人纷纷投来注目礼。
还有路人笑着人夸:“好可爱。”
池柠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从这个186的大高个还偏要往女人身上蹭来蹭去软骨头一样的人形牛皮糖身上看出可爱的。
“正经点。”她想抖开他,然而他跟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扒住她。
受不了。
两人挑了家隐蔽性好的餐厅,在单间点完菜,摘下帽子口罩。
环境很好,有种约会的感觉。
气氛不错,秦桉坐在她对面,眼珠微动,又开始打主意:“姐姐,听说你爸催婚了?”
池柠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没有的事。”
“哦,我说如果你家催你,我可以把自己借你用用。”他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开始自卖自夸,“应付家长,有钱有颜,未来影帝,多有面子。”
池柠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多自恋的话,他说这些的时候难道都不会觉得有一点点后背发痒吗?
“不用。”
“哦……”他失望过后又重新蛊惑她,“听说你爸还让你跟老男人相亲?眼光太差了,还还不如我们俩凑合凑合,知根知底的。”
这饭好像快吃不下去了。
池柠凉飕飕看他眼,“你单方面知根知底吧。”
“姐姐要想了解我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他对着她笑一脸乖巧,一副等问的架势。
“不想了解。”
谁能把他打包带走啊。
秦桉吃个饭将她瞄了又瞄,最后老神在在地叹口气。
叹得池柠莫名其妙。
吃饱喝足回酒店,池柠刚回房间坐下没多久,秦桉突然把Son牵进来。
酒店还能进狗的吗?
秦桉本来规划好了一整天安慰池柠的流程。
原以为她遭了网络暴力至少会消极两天,他趁虚而入,抱一抱,睡一睡,亲一亲,再把传说中的治愈天使送过来,给她个惊喜。
结果哪知道,池柠根本就不消沉,该怎样过怎样过,他那些流程一个也行不通。
池柠很喜欢狗,但自己不想养,因为以前失去过,就不想再体会那个滋味。
Son是她以前在狗贩子那买下来的,当时它还很小一只,腿也有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被秦桉养得很好了,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
她蹲在地上直摸Son的头,笑着叫它小可爱。
Son被她摸得翻倒在地,露出肚子打滚卖萌撒娇,嘴里“呜噫呜噫”地叫着。
一旁站着的秦桉目光幽幽盯着它肚子下面那块,没忍住抬脚将它蹭开,自己蹲在那里,强行将池柠的手摁在自己头上。
“摸它有什么意思,摸我。”
被踢到一旁的Son站起来不满地朝着秦桉“汪”一声。
秦桉朝它凶狠威胁道:“明天就让你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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