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xx月xx日 晴
我恍惚地觉得自己似乎逃出来了,但是似乎又没有。
我自由了吗?
并不是的,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真正的自由。
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从一个鸟笼飞进了另一个更大一些的鸟笼所造成的错觉,仅此而已。
之前我发过誓以后不会再写文章,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名著,在这样的环境,若是不写文章的话,我就会像失去了爱的玫瑰一样凋谢吧。
或许这凋谢的美景会别有一番味道。
但是我并不想用我自己的身体来诠释这份美景。
卑劣之人永恒卑劣,明明我已发誓不会写作,但是还是会不停地寻找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但是就算这样,就算我依旧会背负骂名,我也还是想写下去。】
鹤岛树合上日记本。
写作若是成了习惯便是无法控制的,鹤岛树就是这样,刚刚买回书和纸笔的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所思所感全部写下来。
但是鹤岛树不敢。
他盯着买回来的纸笔,明明大脑里有无数的灵感,但是一旦他拿起笔想写下来的时候,那份写着《磷火》抄袭的报纸和网上铺天盖地的咒骂就会强硬的挤走他所有的灵感,死死占据他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鹤岛树永远忘不了在法庭上闻到的血一般的甜味。
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这个梦魇就像荆棘,像铁链,捆住了他的手脚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在挣脱之前什么都写不了。
欲望与阴影的对决,暂时是阴影的胜利,写不了文章的鹤岛树,只能靠写写日记来暂时抒发自己的情绪。
时间会冲刷一切的,说不定不久以后我就不会害怕了。
鹤岛树长叹一口气,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安慰着自己。
今天已经是鹤岛树穿越的第五天了。
他已经大约通过网络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科技略微弱于自己上一世,除此之外世界格局完全相同,再来......就是文坛的作家们全员失踪,是的,全员失踪,日本的西欧的美国的中国的,全都无法从网络上找到,就连鹤岛买到的《心》的作者,夏目漱石老师,在网络上也查不到他的名字。
难道这是一个文学衰落世界?
阅读过硬性科幻小说的鹤岛树怀疑着。
但是也不像啊......这个世界的人对文学也并不仇视,或者说正相反,因为文章都没有深度,他们似乎对好的书更加推崇的样子。
就好像......就好像所有的文豪们根本没出生在这个世界一样。
鹤岛树并不是个逻辑严谨的推理小说作者,也不是智商极高一看就透的侦探,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有怀疑,但是他也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当然现在暂时不行了。
就在鹤岛树写完日记思索的这段时间,之前那个红棕发男人应约带着三个小孩子来到了老板的店。
小孩子是一种很闹腾的物种,那三个孩子在楼下说话的声音鹤岛树在楼上都能清楚的听到,还有孩子们跑来跑去碰到桌椅的乒乓声,这些杂乱的声音对于习惯安静的鹤岛树而言就是对耳朵的折磨。 但是这份小小的折磨没持续太久,因为老板带着红棕发男人和孩子们上楼了。
鹤岛树抱着自己的日记本和《心》缩在房间的一角,那是他仅有的一点家产,不想被熊孩子们破坏掉。
红棕发男人带来的是三个男孩子,真的很有活力,上楼以后就好像三只刚刚来到新领地的猫咪一样到处跑来跑去,巡视着自己的新家,还一副认真样子的摸鹤岛树的书架,坐在他的床上颠来颠去。
“幸介、真嗣、克巳,在别人家不要没有礼貌。”红棕发男人摁住其中年龄最大的男孩的脑袋狠狠揉了几下。
或许是大家长的管教比较容易听进去,男孩们撇了撇嘴,其中年龄最大的甚至还偷偷向着红棕发男人吐了吐舌头,但是他们依旧停下来在男人身边站好。
“我这里地方不大,孩子们住过来的话就要和小树挤一挤了。”老板说到。
“没关系的,幸介他们不是娇气的孩子。”红棕发男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老板,应该是孩子的生活费。
将钱交给老板以后,红棕发男人便转头看向鹤岛树。
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看我?是我在这里会让孩子们住的不舒服吗?
一瞬间无数思绪涌上鹤岛树的大脑。
红棕发男人向鹤岛树走去。
一定是要赶我走了。鹤岛树苍白着脸看着红棕发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
“鹤岛树?对吗?我是织田作之助,这几个孩子的收养人,以后要请你多多照顾他们了”
......
谁?
织田作之助?
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那个写了《青春的悖论》和《夫妇善哉》的织田作之助?
那个和太宰治坂口安吾同为无赖派的织田作之助?
怎么是这个样子?
“你......你是之前认识我吗?”或许是鹤岛树眼神里的迷惑太明显,已经到了肯定会被注意的地步,织田作挠了挠脸颊,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本来织田作已经做好不会被搭理的准备了,毕竟老板说过鹤岛树自闭有多严重,他也亲眼见到过。
“你......是......做什么的......”
那个搂着笔记本和书的孩子居然含含糊糊的说话了!
织田作一愣,随即立刻转头看向老板。
老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一副看到将死病猫突然好转,还能吃东西的样子。
浓浓的甜味从老板身上涌出来,像一只猛虎一样扑向鹤岛树。这甜腻腻的味道让鹤岛树再次想到了那场审判,恐惧和与之相伴的自我厌弃让鹤岛树开始发抖,腿也开始隐隐的抽搐。
我不要想起来,那个时候......为什么我还是没办法摆脱这种恐惧,我这样脆弱的家伙为什么还要活着......
鹤岛树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起来。
织田作不愧于他治愈系的称号,在注意到鹤岛树状况不对以后迅速将老板拉走回到楼下,只将鹤岛树和三个孩子留在楼上。
“大哥哥你怎么了?”年纪最大的男孩幸介率先走上前察看。
“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躺一会?”头上缠着蓝色运动头带的克己也探头看看。
“大哥哥是不是怕人啊?刚才人太多了吓到他了?”带着黄色鸭舌帽的真嗣对幸介说。
“那咱们是不是要安慰大哥哥一下?”
“肯定的吧,这样子太可怜了。”
“那怎么安慰呢?”
“不知道欸......”
“要不抱一抱?不是说拥抱会让人高兴起来嘛。”
“那就抱一抱吧!”
孩子们这样商量着,将鹤岛树围起来抱住。
幸介从背后抱住鹤岛的腰,克己和真嗣一左一右虚抱着鹤岛,让鹤岛的头埋在他们的怀里。
小孩子暖呼呼的身体意外的让鹤岛冷静了下来,从孩子们身上传来的是很好闻的淡淡的香油的味道,鹤岛知道那是关心的味道,他上一世就经常会从朋友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这是安全的味道,不掺杂任何一点点危险的,绝对纯洁的安全味道。
鹤岛树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孩子们。
如果是这样的孩子的话,就算住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
他这样想着。
“欸,大哥哥好了吗?”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把头埋起来啊?”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抱着书和本子呢?”
“对啊对啊讲的什么啊?”
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向鹤岛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为......为什么这群孩子这么愿意说话......我要是不回答是不是不太好......
鹤岛的表情僵住了。
察觉到孩子们善意的他对于孩子们的吵闹反应并不激烈,但是或许是社恐恐出习惯了,鹤岛的小腿肚子随着孩子们越说越多的话而越来越疼,因为疼痛,鹤岛的脸色又苍白起来。
孩子们不像织田作那样能轻易看出一个人的状态,他们没注意到鹤岛被小腿肚子的抽疼快要搞疯了,而且因为对着别人他甚至不敢自己揉一揉,孩子们还是自顾自地说着,甚至还能拌嘴吵两句。
就在鹤岛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孩子们停下了拌嘴,开始向着鹤岛自我介绍。
“我叫幸介,以后想和织田作那样当一个黑手党。”
“我是真嗣,我超喜欢玩游戏,要是想玩游戏的话可以找我,我很厉害的哦。”
“我是克己,喜欢打棒球,不仅仅是棒球,其他运动也可以。”
三个孩子看着鹤岛,异口同声地说:
“大哥哥以后请多指教!”
这个中午阳光很好,就算拉着窗帘屋子里也亮堂堂的,就好像那三个孩子一样,那是善良而伟大的生命,是光明的未来......当然要是能让我揉揉腿就好了......
鹤岛树这样想着,终于彻底疼昏了过去。
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隐约听见孩子高喊“织田作”的声音。
对哦,我似乎还不知道那位和文豪同名的织田作之助先生是干什么的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