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烟火大会·下

    银月微钩高挂半空,繁星璀璨耀眼夺目。

    润林安灯火通明,繁花盛开。随处可见带着烟火气息的小吃商铺和各种好玩的捞金鱼,射击之类的趣味游戏。

    星野鸩拉着女装打扮的太宰治,慢悠悠地从家里出发,走到最近的商业街。

    星野鸩摸摸自己怀中的钱包,觉得自己带出来的钱财足够今晚的花销。有了经济基础,星野鸩说话也有了底气。

    “太宰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太宰治仰头看着星野鸩消瘦苍白的侧脸,想到这人为了等他连晚饭都没有吃,一种陌生又酸涩的情绪在心底浮现,太宰治忍不住攥紧星野鸩的手。

    冷不丁然地被人用力攥住手,星野鸩自然反射地肌肉绷紧。感受到身旁的少年不自然的反应,太宰治这才回过神放松力度。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我们去吃关东煮吧!”

    距离夏日祭最盛大的烟火大会还有两个时辰。太宰治思考好这段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后,随手指了一家不远的关东煮摊子。

    对于还没有吃过晚饭的太宰治和星野鸩来说,来碗热腾腾的关东煮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老板,有蟹肉吗?”一坐下来太宰治率先发问。

    老板在桌后忙活。那是一个头发霜白的老奶奶,听到太宰治的提问后,老人家停下手上熬汤的动作,经历岁月侵蚀的脸上满是褶皱。但老人家略显浑浊的眼中,却是饱经风霜后特有的通透和慈爱。

    “抱歉客人,蟹肉已经卖完了。你要不点其他的东西,本店的鱼豆腐也很不错!”

    “可是人家想吃蟹肉。”太宰治直接赖在星野鸩怀里,嘟着嘴娇滴滴地撒娇。

    星野鸩已经开始习惯太宰治作精的画风。

    对于太宰治突如其来的装嗲行为,星野鸩面不改色地哄道,“蟹肉明天再买,现在先吃晚饭好吗?正好我也饿了,太宰陪我一起吃。”

    说完,星野鸩歪了歪头望着太宰治。

    太宰治捂着嘴,把脸埋在星野鸩怀中,不满地嘟囔:“小鸩太犯规了。这样子的小鸩,让我压根没办法拒绝。”

    面对太宰治的控诉,星野鸩拦住怀中的“少女”笑出声。感受到胸膛的震动,埋在星野鸩怀中的太宰治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老板,麻烦给我们两份关东煮。东西随便加,我们都不挑食。”星野鸩摸摸太宰治的头,结果只摸到一手发饰,他面不改色地往下,拍拍太宰治的后背。

    看着眼前少男少女嬉戏打闹的样子,老奶奶笑出声,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似乎在说

    年轻真好。

    太宰治过了一把撒娇的瘾,并且不着痕迹试探星野鸩的底线后。发现星野鸩在他面前就是没有底线,这让太宰治开心又不安。

    开心星野鸩对他的宠溺,不安这种感情过于缥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银白的月光照到商铺两边的灯笼上,反射出一圈温暖的橙光。星野鸩吃完不知道算是晚饭还是宵夜的一顿饭后,就被太宰治拉着消食。

    四周冒着热气的各种熟食和诱人的金苹糖映入星野鸩的眼底,偶尔还能见到几个衣裳褴褛的小孩子在乞讨,喧闹的祭典像一个大型的万花筒,照映出人间一切美好和虚幻。

    “小鸩,如果我们没有遇到蓝染的话,也会和他们一样吧!”太宰治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顺着太宰治的目光望去,星野鸩正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孩子被店家蛮横地推搡出去。

    店家脸上尽是不满的情绪,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小乞丐,没钱还敢白吃白喝,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打死你们。每次夏日祭一到,就会这种人有来骗吃骗喝的,真是晦气。”

    太宰治偏过头望着星野鸩,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小鸩要出手帮他吗?小鸩那么心软,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帮忙吧!”

    星野鸩没想到自己在太宰治心中居然是这般善良的人设。

    诚然他当年因为海水泡太久,导致脑子进水救下太宰治。而且在救下太宰治后,脑中的水疑似没有倒干净,所以一直对太宰治抱有一种迷之责任感。

    但是星野鸩对太宰治的包容责任,不代表星野鸩是那种善良无私的性格。他其实很自私,而且带着几分利己主义,只是在太宰治面前,星野鸩总是会显得毫无底线。

    “太宰,我只会对你心软。”星野鸩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然后他很认真地回答,“而且这个孩子并不需要我们帮助。已经有人帮他。”

    星野鸩拉着太宰治的手站在街道另一边,表情无喜无悲,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街道对面的悲欢离合。

    “老板,放这个孩子离开吧,钱我稍后垫上。”一只修长但略显苍白的手制止老板马上要落下的拳头,虚弱却难掩温和的声音随着响起。

    外套花衬衫,穿得像花蝴蝶一般花枝招展的京乐和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的浮竹十四郎不知何时出现在街道对面,并及时制止这一场闹剧。

    作为护庭十三番的两个队长,平日里京乐和浮竹都是很忙的。为了能成功参加这次夏日祭,两个人早在前几周就空出档期并事先处理好队里大部分事情,所以今晚他们才能有时间出现在夏日祭街头。

    京乐和浮竹从小就是熟识,后来又一起拜入总队长门下,成为同门师兄弟。两个人拥有相似的出生和经历,导致他们有着许多共同话题。

    京乐为人轻浮,但他第六感惊人且话术极好,和他聊天只会感到进退得宜的愉快。

    浮竹十四郎——护庭十三番第十三番队队长,实力强悍但性格温和平易近人,擅长聆听。是护庭十三番里面为数不多,真好脾气的老好人。

    蓝染惣右介那个家伙不算。

    蓝染是假好人真大魔王人设,和浮竹这种真正的正人君子完全没得比。

    星野鸩认识蓝染惣右介和平子真子,但是他对于浮竹十四郎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现在真的看到浮竹十四郎,星野鸩必须承认,瀞灵廷的高层也不是都眼瞎。

    哪怕没有深交,星野鸩也知道浮竹十四郎外柔内刚,内心有自己道义,他既然会选择插手,就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再说了,哪怕浮竹十四郎搞不定,他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京乐。

    比起一眼就能看清性格的浮竹十四郎,星野鸩更忌惮他身边轻浮放浪的京乐。

    不知底细的敌人比势均力敌的敌方更危险。

    星野鸩不打算观看这出闹剧到最后,他拉着太宰治的手,安静地离开现场。

    浮竹十四郎身体不好,是尸魂界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再加上他性格温柔为人体贴,作为浮竹十四郎的好友,京乐一直担心浮竹被人欺骗。幸亏浮竹十四郎半生中遇到的还是好人居多,再加上他身体不好,灵力却极其不错。

    浮竹十四郎能以虚弱的身体稳坐护庭十三番队长的位置,好友和恩师的帮助固然重要,他自身的风姿绰约也是难以忽略。

    “十四郎。”京乐瞥了一眼星野鸩离去的地方,突然开口,“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走吧。”

    浮竹十四郎不明白好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是向来体贴,又深知京乐的为人。好友这般说了,他也就不问,只是善解人意地点头,半蹲着和偷窃的孩子说道。

    “这些银两我放在老板这里,你每日早晚可以要些吃食,我也会和老板说。至于偷窃这事,能不做还是不要做。”

    浮竹十四郎这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是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的做法和善后已经够稳妥了,没人能说自己能做得比浮竹十四郎更好。

    浮竹十四郎成为死神也有几百年,他目睹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妻离子散,一颗心早已冷硬。病弱青年现在还能保持对陌生人的关怀,是他与生俱来的温柔体贴作祟。一旦涉及底线,浮竹十四郎能比任何人都狠心。

    君子如龙,龙有逆鳞,触碰者死。

    “这个孩子往后的伙食费,就在里面扣吧!如果不够,我会让队员送过来。”浮竹十四郎咳嗽着说道。瓷白的脸因为憋气,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让人更加担忧。

    小乞丐虽然摸爬滚打多年,但阅历有限,只是知道自己以后的伙食有保障,没听出来浮竹十四郎的更深一层的涵义。老板在润林安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他看浮竹十四郎出手大方,行为举止又带着贵族才有的高贵,便知道浮竹十四郎是他惹不起的角色。

    浮竹十四郎最后一句话,也是点出他在瀞灵廷地位不低,隐隐带着几分警告。

    浮竹十四郎不敢直接把钱财给小乞丐,就是怕他孩抱金砖惨遭不测,又害怕老板拿钱不干事,才会这么煞费苦心。就是为了确保他离开后,这个孩子的日常吃食有所保障。

    浮竹十四郎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却不直接收养这个孩子?

    一是浮竹十四郎成为死神多年,早已见识过太多类似的悲剧,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救济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伸一把手。二是瀞灵廷的规定,灵力薄弱的人压根无法适应瀞灵廷的环境,浮竹十四郎作为队长,长期要留守在瀞灵廷,若是贸然将这个孩子带回去,只会害了他。

    综合考虑,浮竹选择了这么曲折的办法。

    将钱财递给老板,浮竹十四郎带着京乐离开摊子,朝喧哗热闹的街道走去。

    尽人事听天命。浮竹十四郎自认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以后会有什么造化,他不知道也没心力管。

    作为护庭十三番队长,又旧病缠身,浮竹十四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也许很远的未来,也许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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