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日头渐落。
桃花居的饺子宴众人吃的满足。
谢云曦和谢年华吃撑了, 两人正瘫坐在榻上, 自无半点形象。
桃花居众人自是习以为常,唯一的外人——王安祈自历经厨房一役后, 内心似强大了几分。
面对形象全无,同初见时有着天壤之别的谢云曦,他甚至还学会了——“云曦兄,本君知你心善, 故意这般损毁仪容,好叫本君心有所慰, 哎!”
一声长叹,依旧傲气不减, “本君虽此刻还不如你,但以后本君必会坚持用这饺子秘法,待有朝一日,定能超越你, 成为这天下第一的美男。”
这自说自话的本事——真够厉害的。
谢云曦心下佩服,不过他这会也是吃饱了撑的,懒得动,更懒得解释——估计他就算解释了,以王安祈这人的性子也只会相信他自己脑补的那些。
“哎——”谢云曦揉着肚子, 无谓叹道:“你开心便好。”
话音刚落,却听“咚——”一声脆响。
谢云曦和谢年华闻声望去,“!”
王安祈:“ZZZ……”
刚还说着话呢, 怎么一转头,人就倒案上睡着了?
谢云曦和谢年华面面相觑。
半响,谢云曦唤来郎中给他小心瞧了瞧,确认王安祈只是难得这般劳累,外加吃饱喝足过于放松,这才如此酣睡。
见人无碍,谢云曦又瘫坐了下去,招呼仆人小心将王安祈扛去客房安置后,忍不住吐槽,“哎,这下还真得叫他留了宿。”
人都睡着了,总不能把人扔山下去,这王安祈虽然性子不讨喜,但处久也能找出那么些可爱之处,也不算太惹人生厌。
“留宿就留宿吧,也就多用了张床。”
不过……
谢云曦瞧着哈气连天的谢年华,心下亦是无奈——得,那个走不了,这个也得留。
套麻袋无望,还得再赔上明天一早餐,“哎,□□烦带个小麻烦,都是甩不掉的麻烦哦!”
翌日清晨。
谢云曦起了个大早,瞧着厨房还有不少麦粉便折腾着做了些热汤面,待王安祈和谢年华吃了面,他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当然他算看明白了——他二姐那是自来的厚颜无耻,说啥不管用,直接上手赶人才是正道。
至于王安祈,千万别同他拐弯抹角,这人有着极强的自说自话的天赋,但凡说的稍微委婉些,他便能自行曲解,回头还能把人气个半死。
对付这俩“天赋型”吃白饭的,谢云曦实在懒得客气。
半送半架着将两人送到桃花居门口,王家的管事自客气接过他们家二郎,且对着谢云曦恭敬、歉意道:“我家二郎君多有叨扰,实感歉意,待忙完祭祖,我家大郎必亲自登门致歉。”
世家往来拜访自有一套规章礼节,像王安祈这般做客的,说失礼也算失礼,说不失礼——那也要交情是否深厚。
王安祈自我感觉良好,并不觉失礼,但王家其他人性子可都正常的很。
谢王两家的交情暂且不提,就他们家小辈同谢家这位三郎——哎,都没怎么来往过,那来什么交情。
至于说什么一见如故,换一个王家子弟他们倒还能信,可就他们家这二郎——自家事自家知,就他们家二郎的性子,不得罪人就不错了,还指望有交情。
痴人说梦也要有看人的!
要不是过两天要祭祖,这会儿实在抽不出身来,王家家主和王家大郎都恨不得从东林连夜赶来,好亲自逮着王安祈这坑爹坑哥的憨货。
——说起王二郎这么多年来坑爹坑哥的诸多罪状,简直是罄竹难书,不忍侧目。
王家管事便是深知如此,才格外惶恐,做足了姿态,不过他瞧着谢云曦脸上并无不悦,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他的忧愁,王安祈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他回味着舌尖还未散去的美妙滋味,心中十二万分的不舍,“云曦兄啊,本君觉得有关驻颜护肤,你我还可再深入交流一番,本君瞧着饺子秘法效果不错,今早的热面——”味道也极美。
等等!
他堂堂王家二郎,天启第二美怎么能只惦记着吃,“云曦兄,竟然有饺子秘法,想来也有热面秘法,不如本君再待些时日,再同你讨教讨教。”
——恩,他绝对不是贪图口腹之欲,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美,对,就是这样的,必须是这样的!
王安祈心中的那点心思谢云曦自然读不出来,但对于他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却还挺佩服——只是这本事用错了地方。
谢云曦颇为无语,“饺子也好,面条也罢,其实大同小异,相信以安祈兄这般聪慧,一定能自行领悟。”面上挂着假笑,语气却格外坚定,“安祈兄,好走,不送。”
王安祈控诉,“云曦兄,本君就知道,你一定在忌惮我的美貌。”
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哎,算了,这小子肯定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谢云曦早提防着王安祈“不走寻常路”,淡定地拿出早已备好的信,故作神秘,且戏精上身,“安祈兄啊,你怎可如此误解我,为了让你能更美,我昨夜一宿未眠,特为你写了这驻颜护肤的三大秘法,没曾想,你竟然……”
未语已凝噎,状似捧心自伤感。
王安祈心下一慌,自以为冤枉了人,伤了好友的一片真心。
“本君,我……”
语无伦次,道行太浅,
谢云曦见好就收,“安祈兄,这信所述三则,乃我绝密,你我一见如故,今日我便将此绝密赠你,望你珍而重之,一如你我交情啊。”
——忽悠的交情那也是交情。
闻言,王安祈感动非常,紧握谢云曦手……上的密信,“云曦兄,千言万语,不足谢,待我争得天下第一美,必为你做一长生碑,一日三香,子孙相承。”
谢云曦眼皮一跳,“咳咳,好友之间不必如此,那啥,你且好好回去,以信中三则所述,好好调息,万不可半途而废。”
——艾玛,赶紧拿了信圆润滚蛋,神特么长生碑,还一日三柱香。
王安祈接过信,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云曦兄且放心,本君必不负你所望!”
而王安祈的心思也早不在这里,他急于知道密信内容,又求美心切,故而一心想着下山,很是归心似箭。
然而,他瞧着一旁的王管事呆呆愣愣,半响未动,“不是来接本君回去的嘛,那还不赶紧走,别堵在门口碍我云曦兄眼。”
明明刚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转眼便是这般,堪称是倒打一耙之典范。
王管事应了声,但心中却是极为迷茫——他们家二郎刚说的是“争天下第一美”吧?
那啥,天下第一美的不是谢家三郎嘛?
所以说,他们二郎这是当着第一美的面说要争第一?
这算当面挑衅吗?
但作为第一美的谢三郎竟然还鼓励他们二郎君,而且不仅语言鼓励,连绝密的变美之法都倾囊相授——天啊,莫不这天还未亮,他人还在梦中?
王管事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
入目却是浮云缓缓,旭日阳刚,不经意间,几缕清风拂面,人亦清醒几分,王管事恍然——原来不是梦啊!
挥手做别王家众人,看着渐渐远去王安祈,谢云曦心情愉悦,随即转向另一侧,“二姐,谢管家都亲自接你回家了,你且快些,别磨磨唧唧。”
临近祭祖他二姐竟还有闲功夫去东林,说是送闺蜜,但什么时候不好送非要这个时间送,而且王幺幺此前来回琅琊和东林,也没见她特意跑去送人。
再则,昨日人都回了琅琊,却摆明了不想回主宅——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且这会竟还劳动谢家的大管家亲自上山“抓人”,这要说没问题那才有鬼吧。
谢年华瞧着他家三郎那别有深意的目光,心下哀叹倒霉,面上却还端着很平静。
她状似轻松,和蔼可亲,“三郎啊,我瞧着你一人在山上寂寞,大哥他们这会儿忙,不如我多待几日,也好陪你。”
这姿态做作的——肯定有问题,而且绝对是倒大霉的问题。
谢云曦嘴角微扬,“天热,还是清净些好,且我这儿藏冰有限,二姐就不要再同我抢了,还是早点下山去吧。”
虽不知具体什么事,但看他二姐“倒霉”,实在叫人莫名愉快。
谢云曦那看戏的表情瞧着实在明显,谢年华暴露真面目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也少得意,这次我不好的话,你也别想好。”
谢云曦挑眉,十分不以为然。
——嘴炮什么的,不就是比谁说的狠嘛。
“本来还想提醒你一下的,如今看见倒是没必须。”
谢年华转身,昂首,“本姑娘这就下山,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时日,你也得回宅祭祖,到时候谁更倒霉还不一定呢,你就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清净日子吧!”
说完,冷哼一声,当即唤了安颜等随从下山而去。
瞧她那姿态,看着还颇为潇洒,但谢云曦愣是瞧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既视感。
“怀远啊~”谢云曦眯眼沉思,实在想不出祭祖还能祭出什么事来——除了事多礼重外,好像也没啥特别的。
不过,为了以防外一,“你再去打听打听,咱们家今年祭祖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人。”
每年祭祖都有一套章程,哪会有什么不同寻常。怀远莫名,但还是乖巧退下,自去打听。
然而,怀远打听了一上午,也没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人来——除了谢二姑娘又被罚去绣花不得外出。
“肯定是二姐惹大伯母不高兴了,根本没什么事,二姐贯会吓唬人。”
谢云曦放下心来,继续瘫坐塌上,享受午间宁静。
寒冰消暑,侍女执扇,凉茶自饮,夏季午时,日正当头,“果然,还是这清净日子最悠闲。”
话落。
“叮铃——”
门下铜铃轻响,庭中竹水潺潺,山间蝉鸣阵阵,田间孩童嬉戏,远处车马渐近,人声隐约——
“经年未见,这琅琊果然更胜从前,不知吾家郎儿又是何种风姿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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