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近日乃多事之秋,族中众人皆安分守己,不敢多生事端。
而今日,陈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相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陈相看着谢相的目光锐利冰冷,即使心中对对方咬牙切齿,可为了面上好看,还要维持彬彬有礼的风度。
凉州一事,若非谢奕,绝不可能爆发,如今闹成这样,也是谢奕的功劳,陈相如何能不恨谢家。
相比之下,谢相态度倒是好不少,“近日以来,刘御史动作越发利落,我想,陈相应该不希望看到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话一出,陈相如何能不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他当即冷笑一声道:“想和陈家联手?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说你凭什么认为谢家有能力扭转局势?”
谢相决定不拐弯抹角,当即开门见山道:“如今陛下如何,想必陈相也见到了,那么陈相认为,陛下能放过陈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零!
楚毓好不容易抓住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能放过谢家,一来是此时要先对付陈家,二来,则是如今这罪名,对谢家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动不了根基。
而陈家,可是他此次对付的主要对象。
陈相不喜欢谢相,可这也不代表他没脑子,若是他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又怎么可能牢牢坐稳陈家家主的位置?
用整个家族的前途来换他的任性,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到底想说什么?”饶是对谢相不喜,陈相如今也不得不认真听他说下去。
谢相意料之中,他喝了一口已经半冷的茶水,眉头微微皱起。
陈相示意下人,“去换一杯。”
“陛下此举不过是为了离间世家,想要我们反目成仇,相互消耗,从而各个击破,他再坐收渔翁之利,而最好的破局之法,便是咱们世家之间联手,不说控制陛下,至少,不能再相互消耗。”
谢相说完,茶水也到了,他喝了一口,等着陈相的回复。
“那按你这样说,我们也可以和王家萧家联手,又凭什么选造成这一切的谢家?!”陈相道。
“王家那个是个老狐狸,且有投靠皇帝的嫌疑,就算没有,他也绝不会答应,至于萧家……萧家进宫的那位至今还掌握着后宫的事务,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和皇帝翻脸。”谢相缓缓道。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谢家却刚与陈家结仇,在其他人眼中,联手的可能性不大,正好方便咱们低调行事。”
陈相面上嘲讽,“再如何低调行事,等到结案后,谁站在后面一目了然,难不成,你还不想为陈家开脱?想空手套白狼?”
谢相早把这一点想到了,意味深长地对陈相道:“陈家有难,谢家自当相助,可也未必要暴露,有一招可是叫祸水东引。”
陈相愣了愣,随即挑眉,沉默着不置可否。
荆管彤到了思琪宫中,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对魏琪华一说,对方至今为止一直沉默,未发一言。
可是不知道为何,荆管彤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娘娘,您仔细想想,陛下如此做,也是为了让小殿下得到更好的教育和照顾,陛下绝无与娘娘抢二公主的意思,日后宫中所有皇嗣都会进朝阳宫进学,也容易培养殿下们的感情。”
荆管彤努力劝道。
可她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琪嫔,即便有老宫女提点,又如何能将琪嫔的心思拿捏得稳?因而这些话,并不怎么有用。
果然,只见琪嫔回过神后竟然冷笑道:“既然真有这般多的好处,他又为何不来见我?”
荆管彤愣住,她先前所说的一切,全都在琪嫔这句话下溃不成军。
确实,既然真那么好,为何他不亲自来。
“陛下知道娘娘与公主母女情深,不愿与娘娘正面冲突伤了情分,更不想被公主看见与娘娘感情不好。”荆管彤想了想道。
琪嫔讽刺一笑,“还真是难为你了,竟给他说了这么多好话。”
她看着荆管彤的目光中有好奇、嫉妒、悲伤,最终渐渐被绝望侵染。
她自认已经一退再退,可为何他却步步紧逼?她都已经不求什么宠爱情分了,可他却口口声声不愿伤了情分?
楚毓,你我之间的情分,到底还剩几何?!
回想起种种甜蜜过往,魏琪华心如刀绞,闭着眼,任由泪水滚滚滑落。
“他好狠的心……你问问他,他自入宫以来的冷落时可还记得情分?珍儿生病去请他却请不来时可还记得情分?最后……收你入宫时,他可还记得情分?!”
“我已经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情分时,他却又转头来抢走我唯一的念想……要抢走,便是直接下旨我又能如何?如今这般装模作样询问一番,究竟是来告知我……还是羞辱我?!”
荆管彤看着眼前这位据说曾备受宠爱的琪嫔,心中无法不动容。
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任务。
“娘娘,即便不说情分,那您就不想让公主过得更好吗?若是住在朝阳宫,陛下必定会时常与她见面,得陛下看中,日后前途无限。”
魏琪华听着,却觉得这话十分可笑,“前途?我的女儿已经是公主了,还要什么前途?锦衣玉食她不缺,可她缺只有我一个娘的疼爱,若是将她送入朝阳宫,日后宫中子嗣一多,他能够分到珍儿身上又有多少?!”
“比起什么教育,她更缺的是她娘的爱!”
荆管彤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当然有无数理由和优点可以说,可魏琪华如今摆明了态度:你说的那些东西再好,我女儿也不需要,她只需要我!
这就让她无计可施了。
可这毕竟是陛下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她若是办不成,给陛下留的印象肯定会降低不少。
魏琪华不知她心中所想,事实上,她如今还把荆管彤当做楚毓的新欢,荆管彤的存在,就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魏琪华。
而人被刺激到极致,总会受不了的。
“我如今便问你,他为何不亲自来见我!”魏琪华盯着荆管彤,不等后者回答,便又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不敢?!”
荆管彤没有否认。
魏琪华眼泪又忍不住了,心上一阵一阵疼,片刻后,她才擦掉眼泪,迈开步子便要往外走,“我要去见他,我要方面问一问,他是否当真要与我了断?!”
“娘娘!”荆管彤连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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