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谢夫人看向谢奕，目光透着几分认真，“那对你来说, 有什么外物不是软肋或者累赘的吗？”
谢奕听着，思索片刻, 最终无奈道：“似乎没有。”
“即便是妻妾子女？”谢夫人问道, “这就是你一直不曾成亲的原因？”
谢奕沉默片刻, 还是摇了摇头, “并未, 那时候没想过这么多，只是不喜麻烦罢了。”
“谢奕。”谢夫人喊他的名字。
谢奕看向她。
谢夫人看着他, 眸光深深，“你明白你的想法即将带来的后果吗？”
“这个世上，将无人与你亲近，无人知你懂你宽慰你，更无人……爱你，未来几十年，你都将一个人度过，你就不觉得害怕吗？”谢夫人认真道。
“这……很可怕吗？”谢奕愣了愣道。
谢夫人：“……”
“实不相瞒，我很喜欢一个人，每个人最亲密的对象，难道不是自己吗？我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其他人和事身上？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谢奕认真解释道。
这回换谢夫人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这样一番言论。
可如果楚毓在这里，他绝对会明白, 并且暗骂谢奕是个自恋狂。
总得来说，谢奕的意思就是他觉得自己比谁都好，比谁都优秀，把时间花费在别人身上，那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所以你连后嗣也不顾了？”谢夫人道。
谢奕唇抿了抿，“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对后院那些人赶尽杀绝吗？”
“为什么？”
“因为，谢家的子嗣，总要有人传承啊。”
“虽然……我并不觉得谢家血脉有何好传承的。”
***
从永乐公主提出比武招亲后，楚毓便将这件事交给了王文茵办。
王相给王文茵的那些东西确实很有用，没用多久，她便已经将后宫一半势力抓在了手里，只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势力背后的主人其实是楚毓。
说实话，虽然后妃在宫中地位高，但真不会有太多人觉得后宫有多重要。
毕竟，宫人没了可以再选，后妃没了还能再纳。
因而几乎没什么人会觉得楚毓会将后宫看在眼里。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后宫不过是附属品罢了。
何况如今楚毓在朝堂的威望和势力越来越高，即便是废了四妃，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把后宫放在眼里？
可事实偏偏就是，楚毓把后宫看得和前朝一样重要，从未放松过警惕。
有时，就连王文茵，也不得不佩服楚毓的谨慎。
“除了永乐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协助处理。”楚毓对王文茵说。
“还请陛下吩咐。”王文茵道。
“朕需要一些人。”楚毓不喜欢这里的茶复杂怪异的味道，因此基本只喝水。
“三个乳娘，五个细心会照顾孩子的宫女，五个性情坚毅不媚俗的小太监，绣娘、厨师……等等。每个人的身份背景都要清楚明白，不能有任何势力的沾染。”
从听到楚毓的第一句话，王文茵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臣妾定当尽力。”
“找到之后，将人带下去培训，培训内容朕过两日再交给你。”楚毓接着说。
“是。”王文茵应道。
“等朝阳宫准备完毕，就让两位公主先住进去。”楚毓想了想道。
“是。”
“最近，琪嫔还在托人从宫外带东西吗？”楚毓犹豫了一下问。
闻言，王文茵看了他一眼，却不能看出楚毓是什么想法，因而只能实话实说，“比往日要少许多，不过……”
楚毓：“什么？”
“前两日琪嫔来求见臣妾，希望能出宫一趟，去灵雀山参拜礼佛。”
闻言，楚毓挑了挑眉。
“你答应了？”
“未曾，还请陛下示下。”王文茵看着他道。
这位琪嫔在楚毓眼里可是和她们不一样的，无论她如何处置，说不定都会惹楚毓不喜，那倒不如由他自己做决定。
楚毓眸光深深，唇边的笑容并不算友好，“她既想去，那就让她去，记得提前将珍儿接过来。”
“是，臣妾遵旨。”
***
所谓“比武招亲”，实际上并非江湖上那种。
这场招亲能参加的人，可是只有收到了请帖的人才可以。
其他人，任凭你武功再好，也没办法上台。
而能被永乐公主选中的人，即便有的身份并不高，但也绝对是世家勋贵子弟，自小生活便不差，而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青年们，又如何能比得过自小拜名师习武，长成后又在边关打磨过两年的永乐公主？
所以，毫不意外的，他们全部落选了。
并且从上台到失败的时间很短。
唯一一个打得久一点的，是李将军家的次子，但最终也败于永乐公主手中。
看完全程的王则虞悄悄松了口气。
而同样看完了全程的楚毓，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个便宜妹妹……似乎要嫁不出去了？
不过他其实也不着急，借着永乐公主的事将盛京官场的浑水看一遍，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看着那些人面色不怎么好看地离开，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让永乐公主打击一下这些贵族子弟，免得他们还真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的佼佼者了。
但是永乐公主，完了后有些闷闷不乐，人没选到也就罢了，她本以为这次还能好好切磋一下，谁知道这些人全都是花拳绣腿，比十岁时的她都不如，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
“这些人真是太没用了，要是在外公手下，肯定被虐得爬都爬不起来。”她撇撇嘴道。
“要是你真选个能打的，那岂不是以后闹了矛盾就直接动手了？”楚毓忍不住道。
永乐公主：“……”
“皇兄，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靠谱吗？”
楚毓用眼神示意，不然呢。
永乐公主：“……”
“不理你了，我出去玩儿了！”说完她就哼哼跑了。
在她走后，荆管彤才出来，将几张纸张交给楚毓，“陛下，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盛京大小官员往来记录，是指挥使交给臣的。”
楚毓接过，“知道了，朕有任务交代给你。”
荆管彤抬头：“请陛下指示。”
“过些日子，琪嫔会出宫一趟，你帮朕盯着她，注意她与谁接触，最后能听到都说些什么。”楚毓低声道。
“遵旨！”
***
准备出宫那日早晨，王文茵便来了思琪宫，魏琪华见了，微微一愣，随即行礼，“臣妾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王文茵道，“陛下知晓你今日外出，不宜带上二公主，便让本宫暂时照看一日。”
魏琪华顿了顿，她本是想带上楚如珍的，可如今，明显是楚毓不想让她带上楚如珍，若是她执意要带，只怕出宫之事都得泡汤。
思虑片刻，到底还是妥协了，“那便麻烦娘娘了。”
王文茵：“无妨。”她顿了顿又犹豫道，“不过，本宫从未照顾过二公主，若是有什么忌讳本宫却不知道，那也不好，所以，本宫想在你宫中借一个人。”
她的视线巡视过一圈，最终落在了一个样貌略显平凡的宫女身上，伸手一指，“就她吧。”
魏琪华看了看，那是她入宫后分来的宫女，平时也不显眼，但时间还不算太短，于是点头应下了。
王文茵让人接过楚如珍，楚如珍跑上前抱住魏琪华的腿，奶奶地道：“母妃母妃，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珍儿会想你的！”
魏琪华笑了笑，“好，母妃答应你。”
等到看不见王文茵和楚如珍的身影，魏琪华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如今的她，竟然连笑一笑，都变得很累。
“走吧。”
***
楚如珍跟着这个不太熟的娘娘走了，本以为会一直待到母妃回来，谁知道她一到这位娘娘宫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令她惊喜地扑上前，大声喊道：“爹爹！”
楚毓笑着将她抱起来，让楚如珍背对着后面，眼神示意王文茵动手。
当即便有两个手脚利落的人上前，在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制住了那个宫女，堵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唔！”宫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楚毓捂住楚如珍的耳朵，“把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臣妾遵旨！”
言毕，王文茵便带着人去慎刑司了。
直到中午楚如珍午睡的时候，楚毓才有时间看看什么情况了。
“怎么样？说了吗？”楚毓问。
王文茵摇头，“让陛下失望了，那宫女刚受刑不久便自尽了，是臣妾失策。”
楚毓冷笑道：“罢了，起来吧，要是有人真想寻死，是拦不住的，朕倒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对朕的改变感兴趣，想必朕背后有神秘人指点这种传言应当不少吧？”
王文茵：“……”
实不相瞒，她也听说了很多，也曾一度以为这可能是真的，直到真正认识了楚毓……
她更宁愿相信那个最不可能、也是别人最想做文章的选项——楚毓换了人。
只是看着楚毓这样镇定又笃定的模样，又觉得不会是了。
哪有人假装别人假装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不该是夹起尾巴蛰伏吗？
“那琪嫔那里……”她犹豫问道。
楚毓眸光深深，“暂时不用管，她也不过是被蒙骗了，等到她回来，禁足一段时间便可。”
“是。”
晚上，楚毓就收到了夜影送来的关于朝堂上私底下究竟谁在流传楚毓有高人指点，或者楚毓是假冒的这种消息的人的资料。
楚毓翻了翻，却发现尽是些小虾米，显然不过是幕后之人抛出来的砖，真正的玉还没出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又宠溺地道：“看来朕的爱卿们是真的很闲。”
“好像迫不及待想找点事情做。”
“既然如此，朕这么个关爱臣子的好皇帝，怎么能不满足他们这点小小的愿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官员A：“告诉你个秘密，陛下有高人指点。”
官员B：“对，肯定是这样！”
官员A：“来，让我们把它变成‘陛下是个假货’。”
官员B：“没问题，你太有才了！”
楚毓（摊手）：“你们也真的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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