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裴瑾瑜也是幸运,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靠在山上采集草药,回家将草药制作成药材,再拿到镇上去卖而过活的, 大家都是从小起就要学着辨认草药,以至于到如今, 即便他们没学过医, 却也已经能简单治疗常见的病症, 这才没让裴瑾瑜因为来不及救治而身亡。
裴瑾瑜心中警惕归警惕, 可这恩情却是实打实的, 他赖不掉,也没想赖。
然而时至今日, 村里的人都还不怎么信他,平时他若是想和他们一起上山采药都不被允许,也只有明珠不忍见他失落,时不时教他一点辨认草药的知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来的。
裴瑾瑜从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因为母亲,他对对他好的女性天然便抱有好感。
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明珠与他的母亲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样一来,从戒备到欣赏,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为何你们如此防备楚国?据我所知,北陵虽未曾与大楚签订和平协议,可在几十年前,北陵还有公主被送到楚国和亲, 虽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双方仍然有这么一层亲缘关系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边境也相对安稳。”
这是裴瑾瑜想不通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了解的比较少,可在他印象中,楚国与北陵的边境情况确实如此。
“还能因为什么,不都是粮食闹的。”明珠见他问,便顺口说了起来,毕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却是说这两年灾害不断,边境收成都不好,而他们又不像是驻守边境的军队,有朝廷派粮,当然只能把粮食的事打到别人头上,邻国之境便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然而对方也是和他们同样的想法,双方你来我往,抢来抢去,便宜没占到多少,倒是把矛盾给闹出来了,甚至闹到了军营上。
这样一来,原本放在暗地里的矛盾,就被摊到了明面上。
可这件事上夜分不清谁更错,毕竟都是同样的想法和行为,因此双方都不理亏,硬是有些和对方杠上了的架势。
人家做官的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当然也得跟着这些人走。
可想而知,若是他们将裴瑾瑜交出去,能得到多少好处。
可他们没有。
一时之间,裴瑾瑜竟然还有些感激?
不过一想到他们的想法,浓浓的无奈便涌上心头,他该如何才能安抚住这村子里的人,离开这儿呢?
难不成……
他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珍珠。
不行不行,不能会这样做。
***
春日回暖,各家书院也纷纷开门,继续招收学生开学。
若是先前在读的不打算读了,也要来报备一下原因,至于新学生的话,则会同样参加考试。
不过与去年的学生们这次要参加的入学分班考试内容不一样罢了。
犹豫事务繁多,谢奕这个书院院长也前去搭把手,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出现在那儿,所有学生们便会乖乖站好,减少了其他人的许多麻烦,更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谢院长似乎一点儿也没变啊,还是那样年轻英俊,也不知哪家的好女儿才能得到他的青睐。”
“院长才不是庸俗的世人,人家志不在此,有那时间和精力,必定更愿意花费在咱们大楚的建设上。”
“听兄台你的意思是院长他就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生活了?非得每时每刻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别曲解我的话……”
一些人甚至因为谢奕而争论了起来。
而谢奕却完全没心思管其他的。
他收到了助教告诉他的一个消息:“院长,今年咱们盛京的几个书院打算联合开启一场比试,寓教于乐,既提高书院知名度,还促进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更是考校学生们的学习成果的好机会。”
闻言,谢奕想了想,便道:“可有定下各项章程?”
“还需要几个书院的院长和老师一起商议。”
闻言,谢奕便点头道:“可以,你们安排时间就好。”
按理说,他身份贵重,不应当出现在这种不正式的场合,历史上死于意外的官员也不少,何况他本就招人恨。
可今年毕竟是第一次,就算要隐于幕后,那也得让一切进入正轨再说。
聚会很快召开,就在茶馆的雅间,除了谢奕的惊鹭书院外,盛京还开了四五家书院,其中沈家占了一个名额。
来的都是院长副院长这样的领导,至于老师们,只有个别人能来,毕竟地方不算太大,容纳不下那几十人。
虽说书院有这么多,可其中招收的学生受众其实有一些区别。
有的是为了科举,有的是为了启蒙扫盲,因此若是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他们,根本不现实。
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将原本定下的考试该为切磋和展示。
相当于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平台,当然,也是一个校方挖人的平台。
等他们商议好后,几个书院将联合开办一次集体交流展会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不只是学校的学生们开始兴奋,整个盛京不少人家闻言都有了兴趣,打算前去一观,毕竟这书院开设也有这么段时间了,他们得看看这些书院办得如何,好再放心地将孩子们放在里面学习。
得知了此事,太学里面生了一些骚动,比起那些多姿多彩的民间私人书院,他们太学虽然什么也教,各方面都有涉猎,可气氛却没有那些地方活跃,如今听说了这件事,便有人开口要不他们也办一个。
然而也有人说他们都是要朝着做官发展的,不应与民间书院为伍。
这两种观念争论不休,闹了好一出热闹。
不过楚毓并没有插手,这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有争论,才有思考与进步,这样下去,这些人总会明白自己的路。
这时,楚毓托人去西北找的东西终于被找到了,看着眼前还没长开的团状植物,楚毓心中有些激动。
他亲自去皇庄找上了祝文清,将这东西递到他面前。
祝文清一愣,出声问道:“陛下如今是想要种花了?”
楚毓将棉花的作用一说,祝文清听得双眼发亮,完全无法想象这小小的植株会有那样大的作用。
由此,祝文清便明白了楚毓的意思,恭敬答道:“臣必定全力以赴。”
“有爱卿们相助,乃大楚之幸!应当是明渊替天下百姓谢过才是。”
他这话说得诚心诚意,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少,更多其实是下面的人费尽心力所做,而他不过是个捡现成的,自觉心中有愧。
若没有这些人的实践,他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实现不了。
可祝文清却觉得陛下真是太谦虚了,既谦虚却又谦虚得十分真诚,弄得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等到楚毓走了,才终于缓过来。
接着便赶忙拿着楚毓让人从西北那里带来的棉花生长养殖的资料开始研究,势必在今年年前种出第一批量产棉花来。
这样,即便有年初那般的雪灾,人们也能挺得过来。
回到宫中,楚毓有些兴奋地写了好几张大字。
他如今已经想着有了棉花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丝绸虽贵重,且穿着顺滑,却到底不如棉花舒适柔软,更没它暖和,有了它,日后秋冬时节,寝宫里也不用整夜都摆放着碳火了,天知道,每每这时候,楚毓都有多担心里面的人会一氧化碳中毒。
孩子们的房间里更是晚上不许放碳火,就怕伺候的人粗心,没来得及通风。
每到这时候,楚毓都干脆自个儿搬到两个儿子的房间陪他们一起睡,既是暖床,也是照看他们,两个女儿则是搬到一张床上一起睡。
等有了棉花,这些问题就基本都能解决。
而他,也再也不用担心每天早上醒来迎接他的都是两个儿子在床上画的地图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楚毓这个皇帝真的不怎么像。
他的许多行为简直刷新了宫里的人对于“宠”这个字的认识。
对于以前的他们来说,帝王宠爱,大约就是更多的赏赐,更多的探望,加之若是与别人对上,他言行举止间都向着你。
这便是他们印象中的无上宠爱了。
若是提现到皇嗣身上,也与之差不多。
可楚毓却恰恰相反。
他对孩子的宠不仅体现在表面的各种大事上,更体现在许多很少人注意到的细节。
或许这就是父亲,而非父皇吧。
许多人如是想。
而楚毓这样的表现,也更让许多无子女的宫妃心中难免生出想要生育子嗣的想法。
只是令她们失望的是,陛下明显不热衷于去后宫,如此,即使没有特殊宠爱之人,每人分到的次数也很少。
且她们不知道的是,楚毓还根据她们生理期而专门挑每个人不易受孕的时间去。
这样若是还能有孕,那就真的天选之子了,活该出生。
为了少生优生,楚毓觉得自己也真是艰难,毕竟在这个多子多福的古代,何况还是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皇室,在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不能做皇帝的情况下,他要是敢透露出不想生孩子想避孕的想法,百官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即便是向着他的人,在这件事上也不会赞同他。
这种情况下,楚毓简直觉得自己在跟未来有可能出生的孩子打游击战。
然而由于在楚毓眼中的不易受孕期是这时候人们眼中的易孕期,楚毓的行为落在别人眼中就变了味道。
陛下欲求子而不得的消息悄悄在所有人中心照不宣地传开了。
连陈乐心嫂子都问她:“要不要我让娘家人介绍这方面的杏林高手为陛下看诊?保证不外传。”
陈乐心:“……”
作者有话要说:棉花:“弟弟们,姐姐我先走一步了。”
红薯、土豆:“哥哥姐姐等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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