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愉贵人语塞。
“说不定,这药只对孕妇有用呢?”怡嫔大着胆子迎接高宁馨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说。
高宁馨深深地看了怡嫔一眼,眸中放肆的笑意却让她捉摸不透。
“皇后大可传遍太医院来查,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高宁馨转身,狠闭了闭眼,似乎对周遭的人极度失望。
富察容音面色有些难堪。
然而事已至此,早已无法轻轻揭过,她要离开,富察容音便也没出声阻拦。
之后,高宁馨还没走出殿门便当场晕了过去。
“娘娘——”
因着高贵妃在永和宫受辱晕厥,皇上大怒,不止处罚了挑事的怡嫔和愉贵人,还差点跟富察皇后翻脸,后宫中传出流言蜚语,皆称富察皇后嫉妒后妃、懈怠宫务。
更有甚者说,要害愉贵人的不是高贵妃,而是痛失皇子多年的皇后,要是成功陷害贵妃就能一举两得……
流言传到长春宫中时,不止明玉和尔晴,就连富察容音本人都气愤不已。
没多久,弘历下令处置了一批人,总算是平息了这些流言,后宫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事过后,本是怡嫔领盒饭的时机,可她几次三番自杀,都没死成!
这其中的功劳,非高宁馨莫属!
“娘娘,怡嫔昨夜差点又悬梁了。”芝兰一边帮高宁馨研墨,一边啧啧称奇。
“看好了,可别让她轻易死了,一会儿午后你记得替本宫去乾清宫请皇上过来用晚膳。”高宁馨低头,不停地蘸取墨汁和颜料在宣纸上慢慢勾勒出一套珍珠头面。
“奴婢遵命!只是娘娘,她做出那等以下犯上之事污蔑您,依规矩受了掌掴之刑本就无颜再活下去,您何必拦着?”芝兰摇头不解。
“本宫自有安排,你且去吧,一会绣房不是要派人来送衣服吗,把这样子拿给她们,谁要是绣的好了本宫重重有赏。”高宁馨把纸张抽出来晾干,折叠起来放入芝兰手中。
晚膳时分,弘历处理完奏折,在李玉的提醒下摆驾储秀宫。
高宁馨得了消息,便命人摆好膳食。
她瞧了一眼天色,乌云盖顶,该是要下雨了,命芝兰取来伞,亲自去宫门口迎接圣驾。
“贵妃,你的身子才刚恢复,怎么还站在门口吹风?”弘历远远地便看到储秀宫门前站着一位窈窕身段的美人,心中一动,下了辇亲自搀扶佳人。
高宁馨便不客气,直接把手揣进皇帝的大掌之中,冰凉凉的触感让弘历不禁轻皱了皱眉,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臣妾思念皇上,难得皇上肯来陪臣妾,臣妾欢喜,便想来门口迎一迎。”
弘历目光如炬,朗声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高宁馨的额头,宠溺地说:“朕的宁馨儿!”
“……”高宁馨皮笑肉不笑,满脸娇羞地低下头。
二人相携着进了院子,高宁馨替弘历布菜,说起上次永和宫的事,便跪下请旨。
“皇上,臣妾斗胆,请皇上下旨让怡嫔迁宫。”
“噢?怎么说?”
“怡嫔自上次受罚,整日寻死觅活。愉贵人怀有龙胎可受不了她这么折腾,臣妾私心不想再见到怡嫔,可也不想纵容她寻死污了皇上英名,不如就将她挪去冷宫附近自生自灭吧。”
“嗯,你做主便好,此事你受委屈了。皇后身子不好,一向深居简出,被小人谗言诓骗差点冤枉了你,你莫怪她。往后这后宫事务你就帮着皇后一同协理,免得再出类似的乱子。”弘历拍了拍高宁馨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皇上,臣妾记得马上就要到皇后娘娘的寿辰了,臣妾想借此与皇后娘娘言和,挑了许多东西始终觉得不合心意。倒是自己画了一套头面,想命人精心赶制出来献给娘娘,皇上替臣妾看看?”高宁馨借口说到富察皇后的寿辰礼上,弘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逐渐散开,拿起画纸端详。
“皇后崇尚节俭,不爱这些,你若是想打一套来自己赏玩倒行。不过……若是当做寿礼,想来她也不会讨厌。”弘历嘴角一弯,满脸笑容,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是。”高宁馨点头。
几日之后,传出皇帝满宫寻找一位“替灵柏挠痒痒”的宫女,高宁馨一笑置之,带着人往冷宫走去。
冷冷清清的院落中,怡嫔跪在地上,两边脸颊高高肿起,颤颤巍巍地向门口叩头:“恭迎贵妃娘娘圣驾。”
“怡嫔,此处住的可还习惯?”高宁馨的身影从花坛后方出现,她戴着假指甲的手轻轻搭在芝兰手中,正缓步朝殿内走来,身上的明月珰和金步摇跟着轻微摇动,日光下折射出一片刺目的金光。
“托娘娘的福,嫔妾一切都好。”怡嫔抬头,平静地望着高宁馨。
“怎么,今日不寻死了?”高宁馨轻笑一声,仿佛是在问怡嫔“吃饭没”一般随意又自然。
怡嫔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娘娘已经达到目的,何不给嫔妾一个痛快?”
“原来你与愉贵人的情义也不过如此啊。”高宁馨答非所问,自顾绕着怡嫔踱步,“后宫人都说你与愉贵人情同姐妹,平日行事时二人亦是焦不离孟,如今却因为这点小事,便要执意寻死,罔顾情义。后人说起,恐怕会怀疑你陷害朋友,被揭发而羞愤自杀……且不管是不是真的,你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人便要无休止地痛苦自责下去。你们,还真是好姐妹啊!”
“贵妃!”怡嫔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难道本宫说错了?”
“我与阿容感情真挚,苍天可鉴,我没有害阿容,是你颠倒黑白,设计我们!”怡嫔咬牙道。
“既然我如此可恶,你就不想日后找机会洗清冤屈,看着我恶人恶报吗?”高宁馨笑着摇头,叹息道,“我忘了,你平生最大的勇气都拿来去找无用的皇后求救了。”
怡嫔低头沉默,性格中的懦弱与卑怯,早已将她压得抬不起头。
“有时候,死比活着容易。你现在要是真的自寻短见死了,只怕宫中最低等的下人都会看不起你!一身孤傲瞬间变成了脆弱与矫情,还会牵连家族,值吗?”高宁馨强迫怡嫔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艳丽的红唇一字一句,吐出冷酷又带着无尽嘲讽的话。
不等怡嫔反应,高宁馨就如触电般迅速松开了她的下巴。
“芝兰,留下伺候怡嫔的奴才,其他人都撤走吧。路是自己选的,该怎么走,相信怡嫔心中有数。”匆匆放下这句话,高宁馨就跑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怡嫔不曾察觉,只待院中空无一人时,她才直挺挺地朝边上一歪,软弱无力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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