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长春宫这边,用膳时弘历一直心不在焉。
富察容音心有所感,便主动舀了一碗汤递过去,搭话道:“皇上您尝尝这香菇炖鸡,鲜嫩美味。”
“皇后辛苦。”弘历点头,执着玉箸夹起一块香菇品尝起来,末了不忘夸赞富察容音一句。
“皇上可是有烦心事?”富察容音凑近几分。
“噢,朝中之事令朕烦心罢了,不是故意给你摆脸色,你莫要与朕生气。”
“怎会,皇上日理万机,是天下臣民之福,亦是后宫众人之福。只是皇上也该放松放松才是。”
“让皇后担忧了。”弘历拍了拍富察容音地手,对方轻轻摇头叹息。
“若皇上没有胃口,不如让御膳房重新做些爽口小菜来?”大热天的,富察容音也并未多想。
“不必了,撤了吧。”弘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刚起身准备离开,便见富察容音的婢女尔晴端了凉茶进门。
上次他负了贵妃的约,心内着实不安,今次他本想用完膳便过去,可见皇后明显有话想对他说,再过不久就是皇后生辰,他委实不该拂了皇后的面子,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皇上可是在想纯妃之事?”富察容音吃着茶,想到前日皇上去往钟粹宫吃了闭门羹,不免要替纯妃说上几句。
弘历并未注意富察容音在说什么,敷衍地点点头。
他心中记挂着贵妃最近胸痛之事,方才张院判来报称她的心跳时快时慢,恐会患上心悸,以后只能静养着,弘历为此还小小的恼怒了一番。
“纯妃对本宫一向恭敬有加,多少是存了几分不想争宠的意思,皇上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多多担待,不必与她置气。改日臣妾一定好好劝她,不叫她寒了皇上的心。”
“皇后宽仁大度,如此这般替纯妃说话,倒叫朕以为是朕无理取闹了。”弘历勾唇。
“臣妾不敢。”富察容音知道他在开玩笑,便配合地低了头认错。
之后,富察容音便提出康熙爷时期的后宫之风,对比着现今奢靡浪费的情形,觉得会败坏风气,表示自己想要做六宫的表率,弘历心中藏着贵妃之事,随意附和几句敷衍了事。
明玉暗中提醒富察容音,一定要再添一位嫡子,从而稳固六宫之主的地位。富察容音表面训斥,内心却无比认同。
可到了临睡前,富察容音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靠近弘历,却见他并无此意,内心惶惶,怅然若失。
长春宫如何,面面倒没有关注,乘着轿辇,满宫乱走,心想若是能遇到富察傅恒便省了她许多事。
富察傅恒没有遇到,倒让她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人一袭翠绿色旗装,文文静静地站在宫门口,规矩地向轿辇之上的面面行礼。
待走近些,面面就着芝兰的灯光才看清女子的容貌。
“怡嫔?”面面挑眉,有些惊讶。
“正是嫔妾。”怡嫔不卑不亢地说。
眼前的怡嫔气质已然大变,想是经历了那件事成长了许多,听闻她搬来咸福宫后一直拒绝与愉贵人见面,称病宫中,如今却特意迎接于她,不知所为何意。
“有事?”如此猜想的面面,开门见山地问。
“嫔妾受娘娘教诲,想通了许多事,如今天气炎热,想请娘娘进殿食些冰碗解暑。”怡嫔出乎意料地邀请着,目光诚挚。
“在宫里坐着怪闷的,既然你有心,便跟着本宫走走吧。”面面说完,并未下轿,也不管怡嫔是否跟上,只是吩咐大力太监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走出不远,便见一个小黑影从路旁蹿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撞上一个太监,害的面面坐在轿上摇晃了几下眼看即将摔下去,身侧突然伸来两只绵软的手撑着她的腰侧将她扶正。
面面抬眼看去,正巧见着怡嫔大汗淋漓的脸,一双美眸在月光下泛着莹莹水光。
面面心头突地一跳。
待轿子落地,怡嫔抢在芝兰之前问:“娘娘,您没事吧?”
她这一举动惹得芝兰不满,觉得怡嫔甚是怪异,之前还与娘娘水火不容,如今这般询问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别是有什么目的吧。
面面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未曾深想,定定地看着怡嫔。
怡嫔坦坦荡荡地与之对视,丝毫不见之前的胆怯,似是真的脱胎换骨了一般。
面面见此,欣慰地勾起唇角,将要说些什么,便听见那小黑影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她的脚下。
“贵妃娘娘饶命,奴婢无意冲撞娘娘,求娘娘饶命!”吉祥不住地磕头。
面面看了她一眼,冷厉地说:“何事如此慌张,竟在宫中疾行,你是哪个宫的,竟如此莽撞,置宫规于不顾,你们嬷嬷没有好好教导过你?”
“禀娘娘,奴婢叫吉祥,是绣房宫女,因送衣服延误了时辰被舒贵人罚跪。方才时辰到了,奴婢心中念着绣房之事,便着急赶回去,不想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开恩,饶恕奴婢!”吉祥咬着唇抽泣。
“吉祥?”面面口中来回念着她的名字,半晌才道,“名字倒是吉利。”
“谢娘娘夸赞。”吉祥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先应对此刻的场景,高贵妃出了名的跋扈,想起上次累的半死不活的璎珞,她深觉自己小命休矣。
“如今并非换季,怎的你们绣房也如此忙碌?”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再过一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内务府吩咐各坊献礼,如今正是绣房赶制寿礼的关键时候,却偏偏……”
“却偏偏什么?”面面目光如刀地盯着她。
“没什么,奴婢想说的是,却偏偏奴婢在这时犯错,叫大家烦心。”
吉祥小脑袋轻轻一抬,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临时改口了。
“噢?”面面想到剧中孔雀羽线丢失一事,见吉祥的模样,应当是已经出了事,才如此失魂落魄。
“此时凤袍的主绣者为何人?”
“是……璎珞姐姐。”
“那也就是说,缝制皇后的寿礼实际并没你什么事咯?”
“额……是。”吉祥傻乎乎地应声。
怡嫔见此,拿不准贵妃什么意思,便静静地待在一旁不曾出声。
“你在宫中疾行冲撞了本宫,按宫规是要仗责撵出宫去的。”
“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吉祥吓得猛磕头。
“这样吧,看在你此次犯错情有可原,便免了你的刑罚。从此刻起便去储秀宫伺候,本宫宫里有一套珍珠头面,须得专人看管,你既是绣房宫女应当能够胜任?”
“啊?”吉祥傻愣愣地仰着头。
怡嫔这才插嘴道:“还不多谢娘娘?”
“啊?”
“娘娘开恩让你去储秀宫看管珍宝,亦是免了你的罚,快谢恩吧!”怡嫔不得不再次提醒。
吉祥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一撸袖胡乱抹了抹脸,顿时鼻涕眼泪都糊在她脸上,整张脸更脏了,偏她还傻笑着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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