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袁绍说的,袁隗脸色大变,对袁绍是又气又恨,“你掺什么热闹?”
袁术坐在一边把玩物件,这是下人新送来的玩意,说什么是前朝古物。袁术细细瞧着上头的鸟兽纹,嗤笑道,“叔父您别生气,他这是要为咱们家邀功。要是成了,咱们可是朝上第一家……”
袁术嘴上替袁绍开脱,说的每个字都在火上添油。袁隗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袁绍脸上,“我袁家有恩董卓,翻再大的风浪,他董卓也要给我一分面子。你倒好,和什么阉党之后厮混,还行刺,袁家被你害惨了。”
袁绍跪在袁隗跟前不肯服输,“他董卓才来京师几天,就兴师动众,成日调动兵马,自封司徒,还要废立天子。虎狼之徒,岂能共事。”
袁隗一言断之,“那也不是你同他为敌的理由!”
袁隗又气又恨,和袁绍细细分析,“本初啊本初,都说你聪明伶俐,这点怎么看不破。董卓他能嚣张,那是他手里有兵,我们拿什么和他抗衡。董卓震慑朝野,陛下都要让三分面子,就算不满,也只能徐徐图之。你一上来就行刺……”
袁隗指着袁绍,那是恨铁不成钢,袁术被那句聪明伶俐堵得不舒服,又来一句,“我亲爱的兄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请罪,曹操呢?”
袁术一开口准没好事,袁绍听见那句兄长直接犯恶心,碍于袁隗在场,有问必答,“孟德已在先前离开雒阳。”
袁术冲袁隗无辜摊手,“叔父,您看,袁绍还帮着外人。”
袁绍,“袁术!你什么意思?”
袁术,“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自甘堕落就算了,拉着袁家下水不要脸。”
袁绍,“看我不爽直说,何必拿家族大义做文章。”
袁术,“你也配谈家族大义……”
“够了!”袁隗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打小就不合,袁家因而把两人分派两地,就是避免兄弟相残,要不是前朝事故不断,这两兄弟一辈子都不会碰面。
袁隗徘徊几步,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侄子,最后发话,“袁术,立刻回汝南;袁绍,你随我去司徒府,给董卓谢罪。”
袁术听出袁隗是要避风头,他虽看不起袁绍的行为,但是对袁隗的小心谨慎不解,“叔父,区区一个董卓何必如此。”
袁隗重新坐下,以长者的姿态俯视两人,“狡兔三窟,我袁家四世三公,靠得不是什么一味效忠,宝全压在一个人身上,便是蠢材。”
两人领悟,行礼道,“多谢叔父教诲。”
……
既然是请罪,袁隗下手全没手软,直接让人绑了袁绍领到司徒府,说是登门道歉。
董卓正气曹操逃跑一事,一听袁隗带着袁绍来了,当下发话,“他还有脸来,直接就地处决。”
“主公不可!”
李儒急忙拦下亲兵,劝解董卓,“袁隗乃太傅,位高权重,得罪他不可取。况且此番对方谢罪而来,理亏在先,主公何不就此大做文章,让袁隗为主公效力。”
董卓面上松动,李儒再劝,“袁氏一家皆是臣子,门生故吏遍天下。若是有袁隗相助,废立天子之事轻而易举。此事过后,袁隗要是再想拿捏主公,就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董卓终于改变主意,“让他们进来。”
人还没等,远远就听见袁隗呼喊董卓,“董司徒,董司徒。”
董卓不做搭理,只管吩咐美姬倒酒,等人到了内堂,拉上一个双手被缚的袁绍。董卓才意思意思,“太傅这是做什么?”
袁隗一脸自责,“隗来是替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请罪,袁绍,还不向董司徒磕头认错。”
袁绍抬头看向董卓,想到来时袁隗种种嘱咐,终是不情愿磕头,“绍有错在先,还望董司徒恕罪。”
袁隗又道,“我听说那曹操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宴上行刺。董司徒有所不知,此人为阉党之后曹腾之孙,顺帝怜曹腾无子,准予他收|养|孩|子,此后才有了曹操。”
袁隗说罢冷笑一声,“赘阉遗丑,家风不正,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本初早年同他有些交情,那日曹操前来,说是长公主设宴,要请他和本初,本初不曾多想,一同跟了去,哪知后来发生这等事。”
李儒频频使眼色,董卓勉强卖袁隗一个面子,“行刺的人是曹操,袁绍的话……”
董卓转头盯着袁绍,突然拔剑,四下无声,袁绍脑袋磕在地上,下意识咽了口水。
“董司徒……”
董卓哈哈大笑,收起佩剑,“太傅紧张什么,行刺的人是曹操,你侄子自然无罪。”
袁隗松了口气,跟着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本初,还不谢过董司徒。”
袁绍再磕头,“谢过董司徒。”
董卓似乎心情不错,走上前亲自扶起袁绍,还帮袁绍解绑,等叔侄俩坐下,董卓开口,“太傅来的也巧,我正有事寻太傅。”
袁隗挺直腰板,“董司徒严重了,有事直说无妨。”
董卓接话,“自然是为宴会一事。”
袁隗心再提,董卓继续说,“曹操何人,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敢在宫宴上行刺,定有人指使,太傅认为,这背后的人是谁啊?”
袁隗捏了把冷汗,和袁绍交换一个眼神,强颜欢笑,“董司徒是要问罪?”
董卓阴阳怪气,“太傅是觉得磕个头认错就可以了?”
袁隗已经明白董卓要抓个替死鬼,还没等他开口,袁绍道,“是长公主。”
几人目光转到袁绍身上,袁绍没谈刘意夜访曹操的事,而是给刘意冠了另一个名头,“早些时候常侍乱宫廷,长公主便是趁陛下不在,窃取宫中大权。陛下年幼,何将军死后朝中无人,她本以为能以此控制朝野上下,不想董司徒护送陛下回宫,又替陛下整顿百官。她失了良机,因而记恨董司徒。”
董卓满意了,笑问袁隗,“太傅觉得,长公主该不该杀?”
袁隗咬牙,“该杀。”
董卓不作声,似乎对袁隗的反应不满意,袁隗只得再开口,“明日我会向陛下禀报此事,还董司徒一个公道。”
有这句话董卓才肯说下文,“陛下乃为天之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给一个无知小子坐,仅女流之辈几句话就要谋杀朝中大臣,荒谬至极。”
袁隗心跳了跳,即使有袁绍的预防针,听到董卓这话他还是脸色大变,艰难开口,“董司徒的意思是……”
董卓不容置疑,“我打算废少帝,另立陈留王为帝,太傅意下如何?”
袁隗闭上眼,狠狠攥紧拳头,咬牙道,“陈留王聪慧过人,合该为帝。”
董卓抚掌大笑,“太傅果然是聪明人,来,你我满饮此杯。”
……
刘辩不知道怎么回未央宫的,身后宫人成群,没一个敢上前劝刘辩一句。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哭了半天,最后擦干眼泪。
“不准跟过来。”
刘辩从大殿经过,这会已经没有官员在了,他把宫人拦在外面,到处游荡。
站岗的侍卫纷纷向刘辩行礼,刘辩别扭快步走过,最后停在宣室,几位宫人正从宣室外走出,见刘辩立于殿前,面露不安。
“见过陛下。”
刘辩心情不佳,他低头扫了眼,认出他们的服饰,领头的是个官员,其余都是宫人,他瞧了对方半天,语气不定,“我,朕是不是见过你?”
对方回道,“臣曾往北宫送过笔墨,有幸见过陛下一面。”
刘辩点头,跨过门槛往殿内走出,问后面跟上来的人,“所以你今天来也是送笔墨的。”
那人垂首,“陛下归来,定要起草文书,避免不了消耗笔墨。”
这话刘辩听着不太高兴,他起草文书,拿着玉玺盖章子还差不多,刘辩跪坐下来,望着下头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守宫令荀彧。”
刘辩自小在宫外长大,对朝政一概不通,自然认不得颍川荀氏,只是知道这人掌管笔墨,于是问,“那就是懂文字了?”
荀彧还来不及回答,刘辩继续说,“你帮我写退位诏书吧。”
荀彧吃惊抬头,刘辩已经挥退其他人,唯独留下荀彧,他翻出一块丝帛,盖了印泥后把它交给荀彧。
他把其余几枚玉玺收起锦囊,拿着它要往外跑。
“陛下!”
刘辩将锦囊塞在袖里,扭头看后面的荀彧,“不会写,就把它送到卢尚书府上去,让他帮忙写。”
荀彧想说的自然不是这个,“陛下刚回宫不久,何故生起退位之意?”
刘辩垂下肩膀,心里话他自然没法和一个外人说,他张了张口,想起远在北宫的刘意,转而问起荀彧,“假如你要离开皇宫,你会去哪里?”
刘辩脸上泪痕未干,荀彧心中摇摆,忍不住轻声问,“陛下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与臣讲讲。”
刘辩早就没了挣扎,随口一问,“董卓要杀我,你救得了我吗?”
殿内寂静无声,微风吹过帷幕,刘辩觉得自己没事找事,他擦去眼里新涌上的泪水,往外头走去。
“臣会去冀州。”荀彧在后面追赶,“冀州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地,粮草充足,上接幽州,下连大河。进可攻雒阳,退可守……陛下,陛下。”
……
“这个阿姐带上,阿姐要走的话,就去冀州吧。”
行进到北邙山时,刘意拆开锦囊,日光照进囊内,照射出几枚玉石。
不多不少,刚好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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