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节, 刘意是在冀州过的。和后期的烟花爆竹不同, 汉朝的春节颇为安静,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火|药还没发明的缘故, 爆竹是字面上的意义, 把竹子扔进火堆里烧, 比不上后世振聋发聩的大型烟花。
除了这些还有意义重大的祭祖,去年的祭祖刘意是在榻上过的,别说过去祭拜先祖了,刘意爬都爬不起来, 至于今年。刘意不觉得韩馥他们会搞得太庙给自己拜。
干嘛啊, 活得不耐烦了吗?
于是年味又淡了些, 外头的官员忙着串门道喜,唯独刘意冷清,虽然也有官员登门拜访,但多数也留不久,说几句就走了。
小毕他们倒是很开心,毕竟新年新气象,谁都想讨个喜庆。实际上进入十二月开始, 整个冀州都进入一种热闹的气氛,腊月十二祭灶神, 还要着手准备腊祭,腊祭就是打猎物祭祀自家祖先。这个活动被并合驱傩一起举行,刘意被拉过去看过一次,像跳大神, 乍一看还能把人吓到。看着凶,不过寓意美好,希望将疫病赶走。
刘意这个乡巴佬也看的津津有味,指望多看几次。
她就是个俗人,喜欢开眼界。
除了年前这些活动,过年当天还会发压岁钱,当然这时候不叫压岁钱,叫压胜钱,纯属纪念币做个收藏用,主要是辟邪。
当然,刘意这个未成年是没份的,因为在这年代,十五岁的刘意已经算成年了。
刘意:艹,亏了。
长者又不在,官员地位比自己低,刘意这个年过的没什么滋味,她听了半宿的爆竹,第二天爬起来嘱咐小毕一件事。
“去找个方士来,要炼丹技术贼菜的那种,最好是隔三差五就炸炉。”
来了这么久,刘意终于有机会展现穿越者的牛逼之处,傻了吧,老娘知道火|药。
火|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暂时不谈,正月发生一件大事,不得不使整个冀州转移注意力。
曹操发布檄文,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董卓。
其实大伙早对董卓看不顺眼了,主要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上一个霍光还知道做表面功夫,董卓是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坏事做尽。曹操一喊大伙就有了理由,跟着一起喊。
由于过于不得人心,导致原先被董卓收买那一批官员也跟着反了,可见董卓混得有多惨。
消息传到冀州时,大部分官员都已响应,唯独韩馥迟迟犹豫不决,他把人召集来,想要问问大家的建议。
“诸君,今日天下豪杰讨伐董卓,依你们看,是该依附董氏,还是投靠袁氏?”
原本还兴奋的官员齐刷刷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看向韩馥,他们以为韩馥把自己叫来是安排讨伐董卓的人马,结果还在骑墙头。刘惠第一个火了,站起来指着韩馥骂,“事到如今,使君还要想着什么董氏,袁氏吗?他们讨伐董贼是为国家,使君你呢!”
韩馥面露惭愧,还未答应下来,下人来报,说是刘意求见。韩馥不敢阻拦,连忙请刘意进来。
刘意不知道屋内诡异的气氛,她进来以后看重要人士都在,露出一个笑容,对韩馥说,“韩州牧,我有一事相求。”
韩馥哪敢不答应啊,“长公主直言无妨。”
刘意,“我想前往雒阳与众人一同讨伐董卓。我于冀州停留有数日,什么事都没有做却受州牧恩惠,如今听闻曹操集结天下诸侯讨伐董卓,愿为献薄名,做发起人。”
此言一出大伙纷纷看向韩馥,看看人家小姑娘,再看看你,什么玩意。
有刘惠骂话在前,刘意决定再后,韩馥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当下道,“长公主大义,愿供粮草支援英雄。”
韩馥,他……还是不太想打。
刘意才不管韩馥来不来,她这会急缺人才,冀州这边一时半会撬不动,她决心去凑热闹,又名挖墙角。讨伐董卓这么多人,娃娃机总能抓到一个吧,再不济她抱曹操大腿也行。
走之前刘意还不忘挥锄头,一脸天真说,“我深居内宫,少见百官,此去代表汉室,意恐失职,想求州牧指派一人,不使意丢脸。”
这个理由韩馥没法拒绝,他扫了一圈屋内的人,沮授肯定是不可能了,最后指了个没存在感的,对刘意说,“田丰刚直,不惧权势,可护长公主。”
韩馥不太喜欢田丰,这位和刘惠差不多,刘惠是脾气差会骂人,田丰不会发火,但是这厮会一遍又一遍在你耳边碎碎念,理直气壮,时常带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韩馥不喜欢他。但是如果是跟刘意去前线,田丰这种臭脾气意外好用,因为他能替刘意立起长公主的傲骨。
刘意对上这位和沮授排排坐的田丰,被指派重任也没什么表情,和刘意大眼瞪小眼,半响抱拳,“长公主。”
刘意微笑点头,郑浑和她八卦过冀州各官员的情况,除去沮授荀谌等人,这位田丰也被郑浑夸过,自幼聪慧,还重道,即使守丧时间过了,田丰也是笑不露齿。当过官,因为看不惯朝廷黑暗又辞职了,由于脾气太臭,不得重用,目前在做冷板凳。
刘意太感动了,不忘给韩馥发好人卡,“韩州牧人真好。”
她会努力把田丰挖过来的!
散会的时候韩馥还没走远,刘惠就和同僚说,“长公主为国为天子,实在令我等动容。”
刘惠嘴上过瘾,说完就放一边,韩馥听了不是滋味,他没法说刘意不是。一来二去把刘惠记恨上了。
……
讨伐董卓和刘意决意前往前线的消息一块传到了袁绍这,外加一个韩馥愿意提供粮草的情报。袁绍那是双喜临门,乐得不行,先夸发小曹操干得好,再说刘意识大体,最后谈韩馥,一个词,勉勉强强。不过怎么说,袁绍还是很高兴的。
凭心而论,袁绍的名望确实好,袁氏四世三公,他本人又有铲除宦官的功劳,加上刘意承认他在行刺董卓上的勇气,投奔袁绍的人非常多。
一人多就有个麻烦,嘴多要吃饭。可袁绍没那么多粮草,手底下士兵饿到打野味,甚至摘桑葚吃。饿死鬼哪还有力气上战场打仗,韩馥愿意出粮草,对袁绍来说无疑是一计定心剂。
万事俱备,袁绍准备领兵前往河内,鉴于上回刘意的丰功伟绩,出发时荀谌特意告诫袁绍,“主公,小心长公主。”
荀谌非常惋惜郭嘉的离去,他也不傻,刘意动作频频,极为不安定,只是抓不到把柄,他又没有郭嘉直来直去的洒脱,只能劝袁绍小心。
袁绍不以为然,上马后对荀谌说,“冀州多文人,知名节守礼仪,方才尊敬刘意,此番牧守皆有权,尊天子就罢了,她一个长公主,等着王匡找她麻烦吧。”
队伍在魏郡会合,虽然之前有那么一丝丝不愉快,但相见时气氛还是很融洽的,袁绍把刘意奉为上宾,刘意也很老实,乖乖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女。
讨伐董卓的人不少,总需要一个领头羊,大伙都是州牧太守,有刀有剑的,其实心里谁都不服谁,明面上非常谦虚,这个说我没名气,那个说我家世不行,不敢当不敢当,最后推来推去,袁绍这位有名气又有家世,附带长公主的渤海太守捡了好处。众人一致推崇他为盟主,确认那几天袁绍格外开心,请客吃饭都不要钱。
刘意顺水推舟夸了袁绍几句,没太多想法。她就一个有名无实的长公主,当十八路诸侯盟主简直异想天开,还不如期待一下会遇上什么人。不过倒有一事。
“荥阳也在河内,文公先安置家人。我身边有田从事,文公无须担忧。”
郑浑这几天也非常担心自家情况,因而和刘意同行,好在过去慢回来快,袁绍这支队伍走得很快,到达河内后,刘意第一时间给郑浑放了假。
他一边向刘意表示感谢,一边把目光投向田丰,两方对视后,田丰拱手,“请文公放心,我既然奉使君之名,定会照顾好长公主。”
走了一个郑浑,刘意手下就剩个钟林和若干仆从,一看就不中用,很自然的,刘意倒向了田丰。有事没事找田丰聊聊天,谈谈人生,证明自己是个潜力股。
而田丰不愧对他的正直之名,任凭刘意糖衣炮弹,他田丰不动如山。
刘意:我就不信了!
说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实际上大伙就没聚在一块过,袁绍屯兵在河内,他那位专门和他呛声的袁术在鲁阳,曹操稍微近点,在陈留,勉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至于其他的,比如北海的孔融,虽然参加了声讨,但是对不起,没法参加。他先前得罪了董卓,结果被派去北海国,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黄巾余孽多,到任以后成天忙着和黄巾斗智斗勇,根本腾不出手。
因为刘意惦记着曹操,到达河内郡后特意询问曹操的去向。曹大大现在还没混出头,问了半天才知道,曹操现在在刘岱阵营下,虽然有名气,但是比起袁绍他们根本不够看。
而这位兖州刺史刘岱因为姓刘,所以和刘意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鉴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刘意到达河内后,刘岱领着曹操前来拜访,一起见客的还有袁绍,曹操|死党;王匡,被刘意坑过。
气氛不太融洽。
刘意也没能想到自己能和王匡再见一面,这多尴尬啊,刘意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冲王匡微笑点头,而王匡,脸色很难看。
好在有袁绍坐镇,王匡没出声。三人进行友好的会晤后,因为没刘意的事,刘意只能暂且告退,她和田丰走出大帐还没几步,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长公主来河内数日,匡未曾盛宴款待长公主,实在失礼。”
作者有话要说:刘惠名气在沮授等人之上,因为出言不逊,被韩馥记恨,后来刘岱写信骂韩馥,韩馥怀疑刘惠,认为他和别人有勾结,想要处理刘惠,所幸有其他人苦苦哀求刘惠才免于一死。韩馥虽然没杀刘惠,但是当场罢免了刘惠官职,让刘惠穿上囚衣,把他赶了出去。刘惠经历此事后一蹶不振,最终抑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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