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在新年之前赶回来了, 不过赵云没有同他一起回来。按照荀谌的说辞, 赵云留在幽州更好, 因为……
“刘太尉答应会出兵, 领兵的人将是公孙将军。”
如此一来赵云留下也无可厚非, 只是刘意看着在堂下自酌自饮的荀谌, “荀从事似乎还有话要讲。”
荀谌放下手中漆器,在其位谋其职,既然做了刘意的使臣,荀谌自然不会隐瞒, “谌自幽州而来, 自然听闻了一些幽州事迹。”
他笑着对上刘意的目光, “刘虞与公孙瓒不合。”
这也是为什么刘虞会派公孙瓒出兵的原因,他若是自己出兵,老家交给公孙瓒,帮完刘意他自己就没窝了,把公孙瓒留在后方极为不安全,不如卖公孙瓒一个人情,送他一个救长公主的彩头。
大家你好我也好。
刘意了然, “荀从事的意思是让我拉拢公孙瓒?”
拉拢?荀谌笑出声,“长公主, 巴蛇吞象,三年才能吐其骨,一支久经沙场,胡人闻风丧胆的义从, 您又需要花多少时间呢?”
“我去幽州一观,公孙瓒虽骁勇善战,但骄横跋扈,时常掠夺百姓,放纵军队,民有怨言,刘虞爱民如子,仁政德行,两人如水火,早晚有一天会相争。”
这样的公孙瓒虽然是一把利剑,但极为容易割伤手,他有可能来冀州解救刘意,也有可能直接把刘意给灭了,自占冀州。
荀谌说完满怀得意之色,似乎在等刘意服软,“长公主,您的名声虽然好,但没有人效忠您,假使您回心转意,写信给袁太守,让他帮忙对付公孙瓒,他日拿下冀州,您依然是座上之宾。”
刘意看向荀谌,“荀从事一直不看好我,我想问荀从事,如果我拿下了冀州,将有什么后果?”
给刘意泼冷水荀谌可来劲了,“长公主借兵逼迫韩馥交出冀州之位,且不谈麹义首战能否胜,拿下冀州后,黑山军便是其一,兵将数万,张燕有坐大之心,冀州军队难挡;其二,公孙瓒忠君之心难明,有可能反客为主;其三,待袁绍回渤海,见冀州已失,定要争夺。群狼环伺,长公主焉能安寝?”
这席话讲完,座下的沮授已经一身冷汗,好似后悔不已。刘意从果盘中拿来一个橘子,“这是公孙瓒,名震河北,实力远超袁绍。兵力最强,但无地形之利。”
“张燕,黑山军首领,兵将数万,熟悉冀州地形。”
最后一个,“袁绍,身怀除宦官之功,名门之后。不闻军功,初到冀州。”刘意放下手里的小橘子,对荀谌笑道,“我怎么感觉,袁太守不堪一击啊。”
荀谌没出声。
刘意说完坐那慢慢剥橘子,她对沮授说,“我心中有一计,不知是好坏,想请公与帮我分析。”
“公与觉得,我请袁绍回来如何?”
刘意原本是要抢在袁绍之前回来做完的,但是荀谌带回来的消息太不妙了,公孙瓒这个不安定因素迫使她改变主意。
她没请公孙瓒,倒是刘虞送了个公孙瓒过来。
沮授沉默半响,只能给个不确定的回答,“剑走偏锋。”
“倘若公孙瓒和袁绍联手,输局已定。”
“那便赌吧,赌公孙瓒性傲,难与他人共享;赌袁绍不满,冀州能者居之;赌张燕求名,不愿再做流寇。只要战局能拖下去,就是我赢了。”刘意起身向荀谌行礼,“荀从事,请归袁氏。”
荀谌目光一变再变,最后叹道,“长公主有勇有谋,我等佩服。”
待荀谌走后,沮授方道,“我观荀从事,游走两方,并非一心为袁氏。”
刘意把剩下两个橘子吃完,“这样不挺好,他要寻明主,我欲求良才,各取所需。他替袁绍办事,一心拉拢刘惠,为我办事,告知幽州险情。”
不能说荀谌不好,只是各有所求,犯不着非要人家按头表明忠心。
不过,她刘意脾气好,袁绍的话,他荀谌哪天被袁绍发现了,她一定不会去救人。
除非,他荀谌来求……
刘意美滋滋想了会,见沮授坐着不动,问道,“公与还有事?”
沮授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长公主命荀谌折返袁绍麾下,只怕引狼入室。”
他真的怕刘意功亏一篑,这次输了,刘意绝没有机会再起。
一个女郎在乱世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刘意道,“公与不必担心,若是失败,我必将重推公与,不使良才埋没,而我,不过此后深居内宅,相夫教子,衣食无忧。”
她起身向外走去,声音平静,“动手吧。”
……
不知是谁向韩馥告密,说刘意和荀谌交往过密。
孤男寡女的,荀谌长相又不赖,刘意还是个未婚,听上去像风流韵事,但韩馥的第一反应是,刘意在和袁绍的人马接触。
这不太可能。韩馥兀自思量,打从刘意回来后,这位长公主对袁绍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失望,没道理还会和袁绍的人勾三搭四。
韩馥还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又来一个告密者,说荀谌和刘惠曾同出长公主府邸,私交甚秘。
韩馥的脸色当即就拉下来了,刘惠谁啊,被他当场罢官的谋士,原因是他认为刘惠和袁绍勾结。当时一堆人给刘惠求情,搞得韩馥脸上没面子,最后只能饶了刘惠的性命。
这事两方都闹得很不愉快,韩馥觉得刘惠这厮没安好心,手下的谋士觉得他不是人,冤枉好人。他堂堂冀州牧,底下的人还给他脸色看。
他把人都叫过来,有意替自己正名,将刘意和荀谌的事讲开,末了带上一个刘惠,得意洋洋的,仿佛在说是你们眼睛瞎,他韩馥没错。
沮授坐在下方不出声,想到前几日刘意让他写小作文,沮授还不赞同,说荀谌人都跑了,弄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韩馥怎么可能相信。
事实证明,韩馥他真的信。
这也和韩馥失去威严有一部分关系,刘惠是冀州谋士的代表之一,他的声望远超沮授,这样一位名士被韩馥弄得扫地出门,剩下的下意识抱团,并开始隐约排斥韩馥。
毕竟流水的冀州牧,铁打的冀州官员,韩馥完蛋了他们还能找下家,自个完蛋了,就是和刘惠一个下场。
这对韩馥来说无疑是个不祥的信号,眼下冀州文官分两大派,冀州本土的,和颍川的,在失去冀州本土士族支持后,韩馥妄图和老乡结盟。
只是这批颍川的,大部分在袁绍那里,剩下的不成气候。
今日抓到把柄,韩馥急切表达自己,想要重新设立威望。
标准的挖个坑就往下跳。
“诸君,袁绍居河内,久久不发兵,如今又派手下谋士在邺城生乱,我请诸位来,就是寻求解决之法。”
韩馥看袁绍不爽大家老早就知道了,以袁绍的名义他们已经听烦了,邺城作乱才是重点。座下田丰问,“敢问使君,是何人作乱?”
韩馥沉声道,“是长公主合谋。”
几人面面相觑,韩馥已拿出书信,让大家传阅,里头的内容很简单,刘意告知荀谌,说刘惠被贬,可以去渤海为官,还提到刘意下一个目标是沮授,问荀谌要怎么下手。
信传到沮授手里时,他脑海里又想起当天刘意和小毕的对话。
“色|诱,公与的年纪都够当我爹了?”
“可长公主您没几个钱啊?”
他觉得长公主有些不正经,和灵帝一样的胡来。
但愿是他想多了。
沮授这份古怪的表情在他们看来就是尴尬,田丰抽走沮授手里的信纸,看了后第一时间给韩馥敲警钟,“使君,长公主和袁绍不合,此事有诈。”
沮授把手放在桌下,这种当内奸的戏份他还是头一回,他怕演技不佳,索性置身事外,当起木头人。
堂下诸位有反对也有赞同者,田丰再道,“属下以为,需按兵不动,静观几日再做打算。”
众人说是啊,毕竟刘意身份不同,误会就麻烦了,还是观望观望。
韩馥有些急,可田丰的话也说到点子上,动了刘意他唯一的名望就没了。正想着要不要就算了,沮授推波助澜,“何不请长公主来问问?”
田丰看向沮授,沮授避而不见,只是对韩馥道,“使君,袁绍停留河内已久,算算时日快要回来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韩馥当即坐不住,吩咐来人,“去请长公主来。”
作者有话要说:调了下次序,没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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