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部队回来了, 江培培也把饸饹煮出来了, 煮出来过遍水就不会粘连, 汤是热的, 到时候浇上汤, 一人一大海碗,不够有菜跟馒头。
大家其实就是来帮忙的, 没打算吃饭,可一看江家已经弄好了,还这么实惠, 这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一大婶说:“吃吧, 都吃吧, 吃完了咱们再搭把手, 把麦子打出来,运房上去。”
江文赶紧说:“可别, 大家能帮着我们割已经很感谢了,剩下的我们慢慢弄, 一半天的也就完了。”
支书大叔跟村干部还是没吃,闲聊两句就要走,割麦用人多, 打麦子就两台机器也用不着这么多人。
江培培干脆跟江育育一起给他们几家一人送了碗大骨头炖菜过去, 人家给帮了忙,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江永富三兄弟不用叫,闻着味儿就来了,一人一碗吃得很欢实。
江武被江培培夸做饭好吃, 又说他嘴皮子利索以后可以当司仪,他虽然还不是很理解司仪是什么工作,但听起来就高大上,他这种人缺得就是别人的肯定,一被肯定,干劲十足。
来来回回的给大家端碗添汤,大家一口一个谢谢,他更得意了,有个大叔就说:“都说你小子混儿,我看这不挺懂事的嘛要,还知道帮你哥家招待客人。”
江武被夸的更膨胀了,等吃完了饭,他也没走,居然跟着那些人一起帮着江培培家打起麦子。
屋里的江奶奶简直煎熬死了,江文招呼一堆人,忙着呢,哪儿顾得上她?
这一院子的人,吃的吃喝的喝,她想去个厕所都得憋着。
本来在自己家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她就怕江培培那丫头会当着大家再问她一些让她下不来台的话,她干脆忍着吧,等着大家都吃完了走人了,她再出来。
谁想到人家吃完了,还不走又帮着干起了活儿。
江奶奶实在忍不住了,从屋里出来上厕所。
大家一看就皱眉,这江文妈也不老呢,才五十多岁,来帮忙的人里七十的都有,这江文妈身子骨看着也挺好,怎么一直在屋里躲着呢?不给老大家干活?
就算身子骨不好,活儿干不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她出来招呼啊,这怎么还没培培育育姐妹两个懂事呢?
江奶奶从院子里过,见大家都看她,却没人跟她搭话,那场面说实话有点不合适。
她想跟大家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出来帮忙,可这怎么解释啊,蜜蜂蛰到屁股了?她都有点恨那蜜蜂了,怎么就钻进裤子里了,直接蛰脸上多好?
刘桂花绝对想不到这一刻,她婆婆有点羡慕她曾经满脸被蛰的都是疙瘩了。
刘桂花现在也心里堵得不行,她妯娌李金霞今天是喜事接着喜事,本来以为要辛苦劳作个十来天呢,结果一群人来帮忙,很快就把麦子割完了。
正高兴呢,原来说定了不回来的江文也回来了,李金霞本来还担心自己招待不好来帮忙的人,培培又太小,做事怕没个分寸,江文回来了她可松了口气。
现在又见大家帮着打麦子,她在一边端水,送毛巾,也忙个不停。
刘桂花在地里眼看着人家一上午把五亩田给收拾干净了,那些人甚至还有功夫把麦地趟了一遍。
割麦子一般都会有遗漏,有那会过的,等别人家割完麦再去拾麦穗,也能拾不少。
刘桂花是想着这些人割得不是自家的,肯定是看支书的面子才来帮李金霞家,割起来肯定不会认真,一定有不少落下的,她还说等着他们走了她去拾呢。
谁想到那些人割得十分认真,割完了还来回一趟,把遗漏的都捡了,看得她更是眼气。
可再眼气也没用,她已经跟离她最近的那人打听过了,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帮忙,刘桂花本来还想趁机说江培培的坏话,比如说她根本没那么大方,肯定是支书觉得那么多钱给她一个小孩不合适,分给你们的,然后又往她脸上贴金。
那人斜了她一眼,“怎么回事,我不比你清楚吗,你还是她婶子呢,背地里说人家坏话,不怕烂舌头吗?”
把刘桂花气得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生怕这人再把她说江培培坏话的事告诉其他人,这么多人都是承的江培培的情,万一人家一气来打她一顿,不是干吃亏吗?
没一会儿江文来了,江文跟李金霞感情一直很好,虽然当着这么多人,那眼神也是黏是发甜,被围观群众调侃两句李金霞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刘桂花跟江武那是三天一吵五天一打,看人家这蜜里调油的,老公大老远的赶回来帮着收麦子,她能不气嘛?
等她终于把自家那点弄完了装上车,好不容易推到胡同口,就看见江培培家热火朝天的,还是那帮人在帮着打麦。
不会吧,帮着割了还帮着打麦,这些人怎么这么闲啊?
刘桂花心酸极了,她家的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啊。
正难受呢,一转眼她就愣在那儿了,那个满头是汗往机子里塞麦子的人不是江武吗?
他昨天就说割到手了,不肯干活,现在跑到江培培家干活了?
刘桂花能委屈死,知不知道里外啊,人家割了麦卖了钱,给你一分吗?跑去人家干活?脑子进水了吧!
她正想哭呢,一眨眼又看见给江武递麦子的就是江永富江永强两兄弟,老公靠不住,儿子也靠不住?
让你们干个活儿就推三阻四的,要不就躲到他们奶奶那儿,要不就躲去同学家,结果跑人家干得热火朝天的?
刘桂花彻底崩溃了,把车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太欺负人了啊!把人欺负死了啊,李金霞你个骚货,老公不在家你就勾引小叔子?”
她嗓门那个大哟,满院的人都静了下来,只剩下机器的嗡隆声。
外边刘桂花还没完呢,“勾引小叔子不算,你还教你闺女勾引我儿子,他们可是堂兄妹啊,你个不要脸的骚货!”
此时江奶奶正在厕所里蹲着呢,她恨不得冲出去拿屎堵住刘桂花的嘴,这是个什么玩意?江武不是东西,他这媳妇更不是东西啊,她要不偏着点三个孙子,他们怎么过?
就算真有这事也不能嚷嚷啊,更何况没这事,她一直跟着李金霞她们住,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当着这么多人,嚷嚷小叔子跟嫂子,还嚷嚷堂妹勾引堂哥,丢人现眼的玩意啊,人家要是信了,以后出去多少人都得指指点点!谣言这玩意飞得向来快,只要有一个信了,明天满村人都能知道。
江奶奶气得眼睛都有点充血了,提起裤子就往外走。
江武更气了,这得亏他哥回来了,就在他身边呢,要是他哥不在,就他媳妇这一嗓子,以后他在这村里就没得混了,以前就是懒不干活,爱混,但他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可他要是趁亲哥不在家,跟嫂子搞一块了,那名声可就彻底臭掉了。再说培培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丫头,对他又好,这话传出去人家怎么看她?
还是上小学的孩子呢,看着个子挺高的了,其实懂什么啊,江永富他们天天过来蹭饭还不是刘桂花教唆的,现在说这种话,真是欠打啊!
江文听见刘桂花的话,马上攥住了李金霞的手,表示他相信她,但他能不气吗,他兴冲冲的坐了一夜车回来收麦子。
先是老妈说他闺女不好,现在又是弟妹说他媳妇,还是这种事,怎么回事?都当他老婆孩子好欺负啊?
帮忙的各位有信的有不信的,信了的看看江武,心想也对啊,江文江武家的地是挨着的,刚才在帮着江文家收麦子时,江武媳妇就在不远处自己一个人割麦呢,这江武不是说懒不干活吗,怎么给嫂子家干,不给自家干呢?
看机子的人见大家都僵住了,干脆关了机子,正好刘桂花又嚷嚷开了,“活不下去了,这日子过的比吃了黄连还苦啊……”
江武比江奶奶走得快,早走出来了,就见他一巴掌扇在刘桂花脸上,“傻叉娘们,瞎嚷嚷什么呢?我哥不在家,按说我该帮着我嫂子干点活儿,可就因为你心脏,我怕你多想不敢帮。今天我哥回来了我才敢过来帮着干点活,你又在这儿瞎咧咧!你让街坊邻居的说,我今天是不是头一回进我哥家的门?”
他气坏了,那一巴掌真不轻,今天正是江武最得意,最有成就感的一天,没想到被他这蠢媳妇给搅合个稀碎!
刘桂花耳朵里嗡嗡得还没缓过神来,就听江武又说:“永富他们过来蹭饭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饭难吃,天天盯着我嫂子家,人家一割肉,你一准不做饭把永富他们往人家赶,占了便宜还叫屈说的就是你吧,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糟心媳妇?”
此时大家都出来围观,邻居刘婶子就说:“可不是嘛,江武在胡同里来来回回的从来没进过江文家,那三个小的天天去蹭饭我是知道的,哪天我去霞子家借筐,那三小子正帮着培培烧火呢,还说培培说了,干活就有肉吃。”
支书媳妇也说:“就是啊,桂花,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闲话?江武就是看他哥回来了,才过来帮忙的啊,平时天天在街上闲逛,也没见他招惹谁。你这怎么连自己男人都编排啊?”
刘桂花刚才是彻底崩溃了,现在见这么多人围着,江武跟江奶奶都恨得咬牙切齿得盯着她,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就见她往地上一躺,“江武你今天打死我吧,好几亩地都是我割的,是不是想着累死我你再娶个新媳妇啊?”
江武才不让着她呢,他们俩在家打架的时候见多了她往地上滚,就听他冷哼一声,“打死你我还得坐牢,不值当的,离婚吧。”
“离就离,谁怕谁!”
这时江文站了出来,“江武,你俩离不离的我管不了,但刚才那话我得问明白了。”
说完他拉着李金霞过去,指着刘桂花,“当着这么多人呢,刘桂花,你刚才那话是从哪儿听来的,还是自己编排的,又或者你见着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别想把这事混过去,必须给我媳妇赔礼道歉。”
李金霞刚才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男人不在家的留守妇女怕的就是这个,这刘桂花不只说她,还说她闺女,简直是不能忍,她手哆嗦着,恨不行过去扇刘桂花两嘴巴子。
这时江培培跟江育育送完饭回来了,一见这阵势都有点发愣,江培培过来拉住李金霞的手,轻轻替她按摩着,“妈?怎么了?”
刘婶子在一边小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江培培看刘桂花的眼神就更冷了,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真是欺负到门上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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