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混乱序曲
——你是穿透水晶的阳光，你是深海中腾起的泡沫
你是超脱教条的箴言，你是命运中美妙的独特
你是我，一生都在等待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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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深海里，细小的气泡一圈一圈的上升，似乎是在回应无尽的黑暗
金色的长发在水中缓缓浮动着，那灿烂的颜色是这片阳光照不到的海域里唯一的光亮
她一动不动，周围偶尔路过几尾小鱼激起细小的水流，拨开了遮住她面颊的长发
痛苦的眉头紧锁，面颊带上了些许苍白，她独自一人漂泊在深海中
一道身影凑近了她，却没有注意到她金色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
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身上，那件白色的衣袍布料清透柔顺，更衬的她的皮肤白皙晶莹
只是那张脸，在金色的发丝间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鱼群早已远去，在这一片静谧中，似乎只剩下金和白两种颜色
不，隐约的，他看见了红
那原本炽热的颜色，却用来描绘了一个令他眼神一顿的图案
女孩的衣角随着水流逐渐展平，露出了在白底布料上格外显眼的那个赤红色的，像是动物蹄掌一样的印记
天翔龙之蹄
那是属于天龙人的纹章，是他们为奴隶们烙印下的，永远无法磨灭的“下等人类”的证明
他划开身前的海水，上前托起了安静的仿佛在沉睡的少女，她苍白的指尖似乎和冰冷的海水同化成一个温度
不再多想，他将她圈在怀里，快速向上浮去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怀里的女孩睁开了双眼
那是和大海一样的，清透漂亮的蔚蓝色
再仔细一看，她还是那样合着眼，就像刚才躺在海底那样安静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开始再次轮回
拉开了混乱的序曲
雷德·佛斯号上，贝克曼抱着臂站在甲板上，神色不明的盯着平静无波的海面
就在刚才，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他们所在的海域，这样在四海算得上是十分极端的天气，对于常年在新世界航行的他们来说本不是什么难题
如果他们那个正巧坐在甲板上的船长没有被浪卷到海底的话
拉奇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海面，忍不住问了一嘴
“老大这么长时间还没上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被询问的贝克曼没有回话，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刚才香克斯掉下去的位置，似乎并不为香克斯感到担心
下一刻，几个气泡浮上了海面，有着一头红发的男人怀抱着昏迷的金发少女，猛的探出了头
贝克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着身后的几名船员下海帮忙把两个人带到船上来
被香克斯救起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是能被称为小姑娘的岁数，她正白着一张脸躺在甲板上，身上披着属于香克斯的黑色外袍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要把人救醒的
看着几名船员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到了医疗室，香克斯随意的撸了一把仍然滴着海水红发
“我可不认为随便一个浪就能把你打下去了”
贝克曼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也没询问这个女孩的来历
香克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转身准备回到船长室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贝克曼在他身后啧了一声，不冷不热的丢过去一句话
“以后禁止随便躺在甲板上”
香克斯猛地回头，调笑着回话
“啊哈哈哈，没问题的，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严肃的气氛被一笔带过，两人之间谁都没再提这件事情里处处透露着的异常
反正等她醒来，或许一切就都能找到答案
床上的女孩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什么，碰巧端了杯水过来的贝克曼没有听清
他走近了铺着白色被单的病床，打量着睫毛微颤，似乎是要苏醒过来的少女
然后，他看见了那双眼睛
是令人心醉的蓝
她没有看向贝克曼，只是楞楞地盯着木质的天花板，一行泪水顺着右眼的眼角滑落
那完好的左眼看不出有什么病症，但双眼不是同时流泪这种事情，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微微向前倾身，出声询问着她
“我们的船长把你从海里救了上来”
他的声音似乎唤醒了自刚才起就一直神情涣散的少女，她指尖动了动，转头看向说话的贝克曼
“我是贝克曼，这艘雷德·佛斯号的副船长”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沉稳，眼神也端是说不出的锐利
自报家门，即是警告也是试探
在当今这片大海上，四皇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他的名字不像香克斯那样人尽皆知，但雷德·佛斯号的名头不会有人不认识
他想看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会是怎样的反应
哪想到，她的反应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我…不记得名字”
她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丝滞涩感，像是良久不曾运作的机器，突然再次使用时难免有些不顺畅
屋内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个回答陡然冷凝，香克斯也在这时推门而入
他打量着终于苏醒了的少女，嘴角牵起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你昏迷了很久，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
香克斯坐在了床位，话语里带着真挚
“我是香克斯”
她犹豫了一下，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我没有名字，不记得了”
“这样啊，那你家住哪里，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家？
提及到这个字眼，一片空白的记忆里突然出现了有着灰色墙壁的巨大城堡，她微微一愣，抿了抿唇，回答道
“也不记得…家……”
醒来以后头脑中只留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香克斯救起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令人心生不安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说，说不定你能想起点什么”
香克斯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在意她的一问三不知到底是真是假，拉着贝克曼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女孩坐起身，看着他们二人即将离开的背影
轻轻的说了一句早就想说的话
“谢谢”
香克斯没有回头，他随意的摆了摆手，为她带上了房门
“听了你我的名字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失去了记忆这种事看起来也有点可疑”
“况且她是怎么碰巧出现在这片海域里的？这一带应该暂时只有咱们在才对”
贝克曼的怀疑不无道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疑虑
确实，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不寻常，又无端凑巧的要命
香克斯想了想，神情倒是比贝克曼轻松许多
“嘛，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姑且留在船上看看吧”
所以你完全没有在听我刚才说的话是么？
“搞不好这是命运的安排啊”
香克斯老神在在的说课这么一句，贝克曼没忍住额头冒出青筋
“什么鬼命运的安排，命运哪来的时间去安排你”
“有什么不好么？安心吧出不了什么乱子，而且那个标志啊……如果她失忆了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贝克曼马上有脱口而出的不赞同，因为香克斯的这一句话而生生咽了回去
他也看见了那件衣服上的标志
天翔龙之蹄……
休整了一天以后，女孩套上了宽松的长衣长裤，走到了甲板上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的打量着她，她却并不在意，目标的走到了香克斯身旁
“有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她歪头想了想，依旧是带着迷茫的摇头，这正合了香克斯的意，他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那，要不要来当我的伙伴”
“伙伴？”
她垂下了眼，有些紧张的捏起了宽大的衣角
“我这样，也可以么”
香克斯放下了扬起的嘴角，话语是希望传达给她的认真
“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也记不起来任何事情了么，那在你回忆起来一切之前，跟着我一起冒险吧”
“来成为我的伙伴吧”
她楞楞地看着这个红头发的男人，他向她伸手，背后是蔚蓝的海和金色的天空
内心仿佛突然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她把手放到香克斯手上，轻轻的握住
“嗯，请多指教，船长桑”
然后温暖又美丽的笑了，那真的是很美的笑容，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被黄昏的夕阳渡上金边，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嫩粉色的唇翘起好看的弧度，哪怕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她整个人也像在发光一样美
贝克曼现在开始怀疑香克斯拉人上船的动机了，见鬼的命运，分明是见色起意
“名字，还是想不起来对么”
她点点头，眼看着香克斯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凑近了她
“那，叫小卷怎么样”
“嗯…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为什么是小卷？”
贝克曼回答了她的疑问
“大概是因为你的眉毛吧，卷卷的”
女孩，现在获得了暂时的名字‘小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那是漩涡状的卷卷眉，眉尾大大的卷起，并不怪异，配上她现在呆呆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就这样，小卷稀里糊涂的上了船，稀里糊涂的
开始了她惊心动魄的寻找记忆之旅
一周后
逐渐适应船上生活的小卷靠在佛斯号的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吹海风
“卷酱，很危险哦”
拉奇是船上的厨师，虽然身形胖胖的，但战斗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绝对不手软
小卷没有回头，舒适地闭上眼
“没事没事，我会注意的”
来到船上已经一周了，大家都很友好，虽然对她很好奇，但没有人再来询问过她的过去
也说不定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失去了记忆
这一周以来她都住在船上空闲的船员室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全是大男人的佛斯号上能够拥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已经算很好了
据贝克曼说马上就能登陆下一座岛屿，到时候大概可以置办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也要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还适应么”
贝克曼出现在她旁边，这一周里贝克曼没有停止对她的观察，小卷也并不在意他的戒备
毕竟作为四皇的副手如果连这点戒心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是的，她已经知道把自己捡起来的人是谁了
君临伟大航路后半段，新世界的四位海上皇帝之一
“今天天气很好啊小卷，拉奇的厨艺很厉害吧，我当初说什么也要拉他上船的”
啊，就是这样一个人
小卷看着香克斯坐在甲板上大老远的冲自己热情地挥手
这个人，是怎么坐上四皇的位置的呢
贝克曼的声音阴测测的传了过去
“不是说过以后禁止躺在甲板上么”
“嗯？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哎别那么严肃嘛没关系的，我还能掉下去不成”
“那一周前掉下去了的人是谁”
“啊哈哈都说了是命运啊命运”
“放过命运吧命运做错了什么！”
啊…其实四皇是贝克曼桑，香克斯只是挂在外面的幌子吧
小卷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背靠着栏杆，看着贝克曼和香克斯拌嘴，海风吹起她的长发，而她温柔的笑，安静又美好
每次看到她周身流露出温柔的气质，香克斯都忍不住想起那件救起她时她所穿的衣服
纯白的绸缎为底，轻柔的白纱点缀的衣裙，看上去十分昂贵，上面却带着那与屈辱无异的印记
“小卷”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香克斯想这样问她，却又停住了在舌尖打转的话
“没什么，你跟我来一下，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贝克曼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出声问出了香克斯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这是时隔一周以后，第一次听人问这个问题，奇妙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怀疑或者不信任，反而感受到了担心的意味
“嗯，记不起来”
自打被香克斯救起以后，她就换下了那身衣服，或者说当时所有随身的东西她至今都没有见过，或许是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吧
“不用担心，贝克曼桑”
贝克曼看着她柔和的笑脸，微微颔首，跟上了香克斯
总感觉，她似乎对他人的情绪意外的敏锐
香克斯拿出了那件衣服，小卷对着白色的布料摇摇头，她依旧没能被唤醒任何记忆
“包括这个印记么？”
香克斯摊开了那件衣裙，指着上面鲜艳无比的红色图案，神情严肃的紧盯着她的反应
被询问的女孩刚想摇摇头，突然觉得左眼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穿一样，又像是有人要强行挖出她的眼睛一般那样痛苦
她从凳子上跌落，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无意识的发着抖，额头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冷汗
香克斯皱紧了眉头，凑过来抱起脱力的少女，但她抖得实在太厉害了，而他只能用独臂用力的搂住她
“怎么回事？哪里痛么”
他抬头和站起身的贝克曼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凝重
片刻后，她逐渐停止了浑身的颤抖，就在香克斯和贝克曼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她奋力挣脱了香克斯的手臂，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
巨大的水花溅起，香克斯暗骂了一句见鬼，随后也是冲向了那片海
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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