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
邂逅x计划x名字
——你是世间独有，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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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天起，多弗朗明哥突然不再限制塞琉斯汀的活动范围，放任她自由出入王城
他又在想些什么呢？塞琉斯汀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却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德雷斯罗萨的天气也和这里的美人一样，骄纵热烈
塞琉斯汀走在长街上，无视了迎面而来的热浪，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出一朵漂亮的花
自从来到了这里，哪怕天气再热她也没有换过别的装束
披在肩后分外优雅的金色长发，唇边温和的笑意和素色的长裙似乎都变成了她的标志
因此，最近整个王国里到处流传着这样一个逸闻
国王带回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她的长发在阳光下比金子还耀眼，美丽的眼眸胜过世上最珍稀的宝石，令他们的国王大人痴心不已，千般宠爱，万般珍视
塞琉斯汀在街边听到这个传闻时，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珍视么？
多弗朗明哥怕是恨不得打断她的腿，将她锁在这个国家，让她终此一生再没有看见那片海的机会
塞琉斯汀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挥别了身侧卖杂货的小玩偶
没走几步，她的注意力突然被隔壁巷子里的打斗声吸引了
探头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站在巷子中央，似乎正在与对面的两个人对峙
他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的，浑身似乎都被鲜血浸透了一样
塞琉斯汀却总觉得这场面有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她不自觉皱起眉，巷子里的男人状似无意的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以相当迅速的动作在分秒之间解决了那两个举着刀的暴徒
他的攻击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杀人的手法也干净利落，看起来并不像是风餐露宿的流浪者
陡然安静下来的巷子虽然当即多了两具尸体，却并没有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
倒不如说，看起来最凄惨的就是他自己了
那连指尖都滴着血的模样，像极了当时在香波地群岛上的塞琉斯汀
他的样子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走上前，却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塞琉斯汀突然有些心慌，她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个一直凝视着她的男人，迈开了脚步
一个宽大的手掌，从身后拉住了她
温暖，但有些湿濡的粘腻，大概是血的触感
她回过头望着他的眼睛，男人那双十分独特漂亮的苋红色双眸令她微微愣神
“你…有事么？”
卡塔库栗整个人都有些僵，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满手鲜血的去触碰她一样，猛的松开了拉住她的手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天看塞琉斯汀救那只受伤的猫的时候，挺自然的啊
为什么同样的计划放在他身上就行不通了？
没错，从昨天那只猫身上得到了灵感，卡塔库栗想到的，能让塞琉斯汀安心允许他靠近的好办法，就是制造一场传说中的“美救英雄”
只可惜，这个“美”现在很明显有些不按剧本走
卡塔库栗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殷红的血迹，再抬头看了看塞琉斯汀，神情有些无辜
塞琉斯汀还是仰头望着他，没懂他的意思
于是卡塔库栗蹲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塞琉斯汀那双清澈透亮的蓝眼睛，指了指手臂上极长的一道刀伤
虽然下半张脸被遮挡在白色围巾之后，但他的神情…怎么说呢
让人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塞琉斯汀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目光一寸一寸的瞧过那些还在渗着血的伤口，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
随后，认命的叹了口气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拎起裙摆走出小巷，在尽头处回过了身，望着他
卡塔库栗依旧蹲在地上，明明身材高大，却甘愿低下身，仰起头
远远的，凝望着她的身影
他不该是这样的...
心脏突然一疼，塞琉斯汀愣住了，她有些迟疑的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没有跳动
她的心脏并不在她自己的胸膛，何来疼痛一说
可能只是错觉吧
片刻后，塞琉斯汀拎着买来的医疗箱坐到了卡塔库栗身旁
她拿出酒精和棉球，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有些不忍
“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
她丝毫不在意精致昂贵的裙摆蹭上尘埃，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伤口上
先从细小的伤口开始处理，塞琉斯汀用钳子夹着棉球，轻轻的按上了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卡塔库栗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觉得疼痛
他只是一味的看着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专注，让塞琉斯汀有些无措的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谈起
想着想着，她一时忘记了控制手上的力道，下手有些重，他的手臂也跟着一抖
塞琉斯汀瞬间拿开了棉球，一脸的抱歉，想起了姐姐以前每次给自己包扎伤口时的做法，她抿了抿唇，俯下了身
“呼～吹一吹就不疼了”
卡塔库栗有些愣神，他看着塞琉斯汀凑近自己的伤口，轻轻的呼着气，一脸的认真像是这样真的能缓解他的疼痛一样
他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了她的长发
塞琉斯汀抬眼看向他，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那盛满他苋红色眼眸的真挚里
她突然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见过么？”
卡塔库栗没有回话，他垂下眼帘，不再与那双清澈的蔚蓝色眼睛对视
塞琉斯汀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唐突，也不再言语，专心处理着他的伤
良久，在这些伤口即将处理完的时候，卡塔库栗动了动手臂，轻轻执起了塞琉斯汀的手掌
塞琉斯汀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像是要说什么，却半天都没吐出哪怕一个音节
卡塔库栗在想，他要告诉她过往的那一切，告诉她他的心意，告诉她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任何东西，不会再叫她失望离去
但是当他真的与她面对面时，就像此刻这样
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那份情感的分毫
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在这片沉默中，鬼使神差的，塞琉斯汀将手伸向了那遮挡住他半边脸颊的围巾
她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唆使着她，在不停诱惑着她
就好像那围巾下藏着的，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样
卡塔库栗下意识的想要抬手阻止，却生生的抑制住了那条件反射，只是指尖轻轻的抖了一下
他不再有别的动作了，依旧固执的用那双苋红色的眼睛描摹着她的容颜
看着她白皙柔软的脸庞，看着她蔚蓝晶莹的双眸
她是塞琉斯汀，所以没关系
他默许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白色的围巾被摘下，露出了他那从不示外人的下半张脸庞
尖尖的牙齿，异于常人的样貌，嘴巴两侧还有用线缝过的伤疤
她的指尖冰凉，落在了他脸颊处的伤疤上，有些微微颤抖
那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此时突然填满胸腔的，根本不能被语言所表达的悲伤和痛楚
他握住了她娇小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声线里是低沉的笑意
“卡塔库栗”
“记住这个名字”
这几个音节似乎带起了某些久远到模糊的记忆，鼻尖上恍惚间又能闻到那甜腻的花香
那是金蔷薇的味道
卡塔库栗……
“好”
塞琉斯汀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就像是在许下某种与生命联结的誓言一样诚挚
“绝对，不会忘记”
卡塔库栗没说他为什么会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这里，塞琉斯汀也没有去问
她为他包扎没有一处伤在要害的伤口，他带她避过别人的视线，前往海边
等塞琉斯汀隐隐能够遥望到那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海时，卡塔库栗却不再带她向前了
真是令人意外，认出他们的目的地是海边时
塞琉斯汀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带自己离开
她坐在黄色的礁石上，闭上眼，吹着舒适的海风
那风带着自由的味道，也拂去了她心头的燥热
“卡塔库栗桑，你知道一种很漂亮，味道很甜的花么”
她的声线温柔的不得了，带着安逸的味道
卡塔库栗在听到这句话时将目光投向她，并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花”
她仰躺在巨大的礁石上，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样声音里满是笑意
卡塔库栗垂下了眼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怀念
“金蔷薇”
塞琉斯汀缓缓地睁开眼睛，抬手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偏头看着他
“那是小麦岛的金蔷薇”
不是万国，而是小麦岛
那花只属于他，任何人都无法夺走
塞琉斯汀盯了他半晌，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而且捂着肚子越笑越停不下来
卡塔库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塞琉斯汀的笑颜，隐约清楚她发笑的原因
因为他给出的，挑明直白的答案
卡塔库栗比她想象的，要纯粹许多
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早在塞琉斯汀在小巷里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知晓了这一点
外形可以伪装，穿着可以更换，唯独一个人久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场，根本无法掩饰
他只是什么都不做的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瞬间忽略那巷子昏暗脏乱的环境，只想把目光都投到他一个人身上
要真论起气势这东西，卡塔库栗给人的感觉甚至比多弗朗明哥更像一个上位者
他举手投足间的淡定自若与他想要营造出来的弱势形象相去甚远，面对伤口时的泰然也分明昭示着他的不是什么普通旅人
他们的相遇也太过凑巧，不能排除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
奇妙的是，塞琉斯汀无法从他身上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
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打算就此将自己带离德雷斯罗萨
那么，卡塔库栗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结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昨天那个小女孩故意将她引到森林，是否也是卡塔库栗做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塞琉斯汀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你知道一种很漂亮，味道很甜的花么？]
[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花]
金蔷薇是个独特又矜贵的品种，价格高昂，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塞琉斯汀昨天在森林边缘的树下发现了一朵与众不同，却格外娇美的金蔷薇，所以她才会选择用这样模棱两可，实际并没有直接点明答案的问题来询问卡塔库栗
[那是小麦岛的金蔷薇]
这个男人回答了她，而且并未掺假
比起他没有看出这个陷阱，塞琉斯汀更倾向于卡塔库栗是一个不屑于去说谎的男人
他看出了她提及这个话题的原因
于是，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给出了答案
没有避而不谈，没有虚伪寒暄，没有谎话连篇
纯粹的要命
“名字”
塞琉斯汀被卡塔库栗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她抬头，正对上了那双苋红色的眼睛
名字？
卡塔库栗不再用过多的话语去解释了，他定定的看着塞琉斯汀，似乎笃定她会明白这短短的几个音节所代表的含义
名字……
“卡塔库栗”
塞琉斯汀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却好像又有一丝释然随之消散在微凉的海风里
卡塔库栗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城堡下的花，晨间窗外的雾，床头摇曳着的烛火
她的存在似乎渗透进了他的生活，又好像时时刻刻随着令人痛彻心扉的记忆活在他的世界中，从未离去
但在此刻，梦幻和现实交叠，重聚
只剩下属于她的声音
不是疏远的‘卡塔库栗桑’，也没有卑微的‘卡塔库栗大人’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卡塔库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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