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布鲁图斯心里暗叫不好,这身影他隐约有点熟悉,赶紧推醒身边小憩的夫人。

    “克劳迪娅,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偶像?”

    睡梦中的克劳蒂娅被吵醒,恼怒地扇了布鲁图斯一巴掌。

    布鲁图斯被克劳迪娅扇得憋屈,但常年以来他已经学会忍耐。

    “快起来!有大人物来了。”布鲁图斯强忍着再次推醒又要睡过去的克劳迪娅。

    “谁?”克劳迪娅不耐烦的伸个懒腰,不远处亚修斯的身影已经走过背光的门口,优雅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

    克劳蒂亚瞬间清醒,从躺椅上僵直坐起身,瞠圆了眼睛瞪视前方。

    这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几乎每次午夜梦回都会在梦境里与她幽会:“亚……亚修斯大人……”

    布鲁图斯懒得理克劳迪娅,他这样副无知妇孺的样子让他看的厌恶。他抛下发愣的妻子,上前恭迎亚修斯。

    尖脸的贵族恭敬谄媚迎着亚修斯半弯腰。亚修斯挥手,身后的奴隶捧上一箱金银珠宝,这是他来做客带的礼物,也是罗马贵族的风俗。

    亚修斯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那一箱金银珠宝足够布鲁图斯维持半年的生计。宝箱里露出璀璨的光辉,男人怔愣的沉浸在这绮丽的金光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同时作为男人的布鲁图斯还有些隐隐的自惭形秽,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在泥地里打滚,而这个男人已经作用享不尽的财产。他有时候想,如果自己当初不贪生怕死,也去从军,这时候是不是也已经成为将军了?

    亚修斯的礼物还没结束,从奴隶的列队里又走出个金发希腊人:“我听说贵邸的自来水管道被碎石砸断,这是为希腊的管道工,他应该能帮您修缮管道。”

    亚修斯的语气很友善,和他冷漠的面容不太相符。但布鲁图斯明白这不过是这位银发将军的客气,他听的出将军话语里的疏离。他也知道这位将军一向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甚至从没听说过他对奴隶发脾气。

    “伟大的朱庇特!您真是我们的救星!愿神保佑你!!”布鲁图斯将手放到心脏上,表达自己的虔诚和对亚修斯的感谢。

    会修管道的希腊管道工万里挑一,价值不菲,布鲁图斯从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有如此魄力送他一个。

    布鲁图斯的奴隶们接过金银珠宝和管道工,夫妻俩则接待亚修斯入席。

    佳酿和新鲜的水果由穿着艳丽的女奴端上侧躺沙发中间的溜金雕花小银桌。

    亚修斯一直都是整个罗马女人的梦中情人,只可惜这位有着天神般容貌的银发将军对社交并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和些他必须接触的政客交好外,他对所有罗马女性的殷勤都极其冷淡,甚至说得上漠视。

    克罗地亚侧躺在亚修斯身边,紧张的舔着嘴唇。平时能言善道的她竟然一时失语,不知道从何谈起。

    布鲁图斯对自己妻子的表现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作为男主人他当然不能让场面冷下来,搜肠刮肚寻找话题:“大人造访的太突然,我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亚修斯不介意的摆摆手,他似乎无心和夫妻俩过多闲聊,单刀直入问道:“两位还记得我半个月前让人送过来的那个角斗士吗?”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亚修斯终于结束凯旋式后的应酬。他原本以为繁忙的社交和工作能让他忘记那个可恶的奴隶,可当他一闲下来,男奴慵懒不羁的微笑像是恶魔的影像,不停在打脑海里闪现。

    今天早上再也受不了这一切的亚修斯,临时下了个决定,要来这里看看。

    布鲁图斯和克劳迪娅面面相觑。

    克劳迪娅化着浓妆的大眼睛扑闪,看向自己丈夫的眼神里满是炫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果然后悔了!

    布鲁图斯后怕得用丝绸做的手绢擦汗,幸好他没有听从那个男奴的警告,折腾涅罗安。

    “他们现在应该开始训练了,我这就带您过去观赏。”布鲁图斯恭敬起身,在前面带路。

    豪宅有两层,第二层是个硕大的观光台,四面都有大阳台,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其中有一个正对训练场,可以居高临下把训练场里所有景象一览无余。

    布鲁图斯带着亚修斯来到训练场,黑鹰果然已经组织着角斗士开始训练。

    硕大的训练场上弥漫着黄沙,角斗士们分组做着不同的训练。有的在击打木桩,有的两两搏击。

    他们就穿着条三角皮裤,壮实的身体和满身的肌肉在燥热的阳光下泛着涔涔汗水。

    训练场上一派热血搏杀的火热气氛,除了……有一个人……

    涅罗安穿着麻布短褂,靠在个拳击草人上,正面带微笑和打扫场地的清洁工奴隶谈笑风生。他们虽然处在训练场的边缘,但这破坏热血气氛的一角实在很扎眼。

    亚修斯身上所有的和善骤然间阴冷下来:“他为什么不穿皮裤?”亚修斯眯起眼睛冷声问身边的布鲁图斯。

    将军的声音忽然覆上了层寒霜,让布鲁图斯夫妻俩不经打个冷颤。

    布鲁图斯频繁掏出丝绸手绢擦掉额头和脸颊边挂下的汗水。他斟酌着语言,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曾经也不是没让涅罗安穿过角斗士皮裤,但问题是这个条条瘦瘦的男人一脱.衣.服,却是另一番光景。那身腱子肉一点都不比场上任何个角斗士差,再加上他酒神似得魅惑脸庞,轻而易举就能惹的宅邸上下男男女女心神不宁。

    仅仅是他穿皮裤的那几天,布鲁图斯宅邸里就已经有两个女奴因为看他撞断鼻子,一个年轻男奴摔断了腿。

    布鲁图斯有时候甚至怀疑,这男人都不用上场搏杀,他只要在竞技场里露出这一身腱子肉和他的脸蛋,就能让所有的罗马女人为之疯狂。

    为了自己财产的安全着想,布鲁图斯最终还是让涅罗安穿上短褂,反正这家伙也不怎么下场训练。

    “皮.裤……皮.裤在短褂下面。”布鲁图斯小心翼翼的选择措辞,他又开始摇摆不定。亚修斯身周前所未有的恼怒气场让布鲁图斯心惊胆战。传言不准啊……不是说这位将军从不生气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又开始拿捏不准眼前这位银发将军对于涅罗安到底是什么态度。

    亚修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从看见涅罗安的那一刻起,他浅蓝色的眸子就没离开过涅罗安。

    黄沙场上的涅罗安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凝视,转头向视线来的方向瞧,果然看见银发将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涅罗安身边的奴隶同时看到亚修斯,银发将军带着压迫的锐利眼神让他惊恐的缩起脖子,垂眸不再敢多看一眼。

    涅罗安却是坦然相对,甚至向银发将军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笑容映衬着他背后悬崖尽头升起的夕阳,万丈璀璨瞬间冲进了亚修斯的心里,怦然撞击到心房深处从没被人触及的地方。心跳不再受他的控制。

    心跳骤然加速让亚修斯脸色愈发阴沉。

    他从记事以来就没体会过这样失控的状态,他把这一切都归罪在涅罗安身上,他要惩罚这个奴隶。

    “我要看他的训练成果。”亚修斯冷冷说道。

    布鲁图斯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亚修斯就凉凉抬手指了场上气场最沉稳的黑鹰。

    “给男奴一把剑,我要看他和这个黑奴进行场决斗。”

    “啊?”布鲁图斯大脑停止思考,茫然一片。

    在他印象里,涅罗安就是个从来没有训练过的花瓶,而黑鹰是他学校里最强的存在没有之一。

    让花瓶和最强角斗?这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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