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眼的颜色在高速上一路疾驰, 像一道粉色的闪电在人间游离,蓝珀大厦被远远甩在后面,成为一个虚影被更高的建筑挡住。
“希凡, 我下午还得上班。”车开了很久, 闻烟看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能翘掉吗”希凡带着墨镜偏头, 看着闻烟轻笑。
闻烟望着他嘴角的弧度, 微微发愣,眼前的男孩子确实很耀眼, 无论样貌还是其他附加的光芒, 他对一个人笑的时候,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心动。
但每到这时, 闻烟就在想,她的心是不是死了
感觉不到心跳, 感觉不到温度, 感觉不到喜怒,连疼痛现在都感觉不到了。
“有什么事吗”闻烟看向窗外疾驰的景色,掩藏住眼睛里的情绪。
“吃好吃的, 玩好玩的。”希凡脸上挂着淡笑,每天游戏人间就是他要做的事。
闻烟笑了笑, 她扭头打量着希凡,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很快乐,对什么也都不在乎, 而她截然相反, 心事重重地焦虑却又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但闻烟能清楚地感觉到, 和希凡在一起的时候, 她会很轻松。
她不想对工作懈怠, 但今天,就当作给自己放个假吧。
“去哪里”闻烟视线飘向他。
“游乐场”希凡扭头,没想动她竟然会答应。
“好。”
答应的那一瞬间,闻烟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但还伴随着莫名的空荡。待在会议室里的那一个小时,她心慌焦灼地想要逃离,然而现在出来了,又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死寂。
车在一个商场前停下,希凡预订的餐厅在6楼,上次他和朋友觉得味道还不错。
“先陪我去买一件衣服吧。”衬衣带来的束缚紧绷感,依旧很强烈,闻烟连呼吸都重了。
“不舒服吗”希凡看着她泛白的嘴唇,不由得挑眉,刚才好像还好好的。
“没有。”闻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不想说话,连呼吸都很费力。
她这种状态,希凡越来越熟悉,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晕倒,但每次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希凡手微微扶住闻烟的肩膀,让她支撑着能轻松一点,带着她走进离他们最近的女装店。
闻烟直直地走进去,看见一件黑色毛衣就直接拿着进了试衣间,导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希凡站在原地微微皱眉,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肩膀的温度。
过了几分钟,闻烟从试衣间出来走向收银台。
“不再看看吗”希凡走过去,准备帮她付钱。
“就这件吧。”闻烟看到希凡拿手机的动作,先一步自己付了,她抬头笑着说,“走吧,去吃饭。”
希凡将手机收回去,注视着她脸上的笑有些愣神,仿佛刚才的失魂落魄只是他的错觉。
闻烟视线掠过周围的服装店铺,忽然想到一件事“上次我穿你那件衣服放在家里找不到了,我转钱给你吧。”
她清楚地记得叠好放在了沙发上,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找不到了,而那天晚上去她家里的只有谭叙深。
“买一件给我。”希凡低头,很像一个要新衣服的孩子。
“好,等吃过饭。”闻烟笑了。
“下次吧,待会儿去游乐场。”希凡心里暗暗打着算盘。
两个人乘电梯去了6楼。
蓝珀大厦,吃过饭回到办公室,谭叙深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下午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谭叙深破天荒地提前十五分钟去了会议室。
但是,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心神不宁的不止谭叙深。
傅铭川的注意力也被电话牵动着,想到几个月前陪她去医院是那个男生吗想到这里傅铭川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谭叙深看着傅铭川的动作,知道他要出去做什么。
会议即将开始,fa的同事进来看到谭叙深已经在了,都愣了愣,连忙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傅铭川打完电话回到座位,谭叙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我们继续吧。”傅铭川微微拧着眉。
“不等一下闻助理吗”谭叙深看着那个空位,目光幽深带着试探。
“她有点事,下午不过来了,我们继续。”傅铭川稍作解释,然后evens的同事接着上午的方案继续讲。
心脏某个角落忽然空了,浓重的不安带着刺痛发酵蔓延,谭叙深忽然坐立不安,想立刻离开会议室去找她,仿佛晚一分钟她就会和别人在一起。
理智和冲动相互撕扯,旁边同事说的话,谭叙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下一秒,谭叙深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讲话的同事声音停住,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他身上。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大屏幕前,谭叙深看着傅铭川“接下来,我为傅总分析一下京西赛道和滨海赛道的各种潜在因素。”
幻灯片不再播放,因为谭叙深说的内容方案上并没有,在场的同事明显感觉到了会议室的低压,注意力都不自觉地集中了起来。
后面的会议,全程只有谭叙深和傅铭川一来一回地说话,高手过招,其他人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半个小时,会议结束了。
谭叙深将傅铭川送出大厦,直接乘电梯去了b3停车场。
一路疾驰,谭叙深开车行驶在路上,看见粉色的车子眼睛不由得一疼,但细看却不是,落差和懊恼让他立即加快了速度。
半个小时后,谭叙深到了闻烟家,但无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时间她不会在家,但除了这个地方谭叙深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手放在门铃上,手臂忽然变得无比沉重,谭叙深忽然意识到,他对她一无所知,只要她换了房子不接电话,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女孩儿柔柔的声音响在脑海,谭叙深神经突然一阵阵抽搐地疼,他抬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压抑得仿佛呼吸不过来。
谭叙深拿出手机翻出星棠的号码,但犹豫了片刻,他收起来了,下楼开车直接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现在是放学时间,谭叙深看到张阿姨在幼儿园门外等着接易阳。
“还没出来吗”谭叙深走到张阿姨身边。
“您怎么来了”张阿姨惊讶地看着谭叙深。
“今天我接他,您先下班吧。”谭叙深说。
“好,那有事你再打电话给我。”张阿姨还没回过神,感觉谭叙深有些奇怪,但还是先回去了。
谭叙深站在路边,余光忽然捕捉到星棠的身影,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过去,带着几分急切。
“你知道烟烟在哪吗”谭叙深稳着自己的情绪。
星棠正在和小朋友挥手,看到旁边的男人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
“爸爸”易阳看到谭叙深很惊喜,连忙跑了过来,“你来接我吗”
星棠看着旁边的孩子,刚开口就停下了,只是冷冷地看着谭叙深。
“嗯,先去那边玩一会儿,爸爸有事和星棠老师说。”谭叙深摸了摸易阳的头。
“好”易阳欢快地跑向旁边的秋千。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星棠依旧冷凝着脸,自从知道那是谭叙深的孩子,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想法,只是在易阳每次缠着她问闻烟的时候,星棠始终都说不知道。
“她在哪”谭叙深神情落寞。
“她和希凡在一起,地址我不会告诉你。”星棠说得干脆利落。
“星棠”谭叙深声音透露着无助,停了几秒,他望着园子里树木光秃的枝桠低声开口,“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很多事也不是你想的样子,但她的心现在病了”
“你以为是谁把她弄成现在的样子是你,全都是你”星棠的情绪很激动,周围有人看过来她也不在乎,“她第一次谈恋爱,把一切都给了你,你是怎么对她的不想复婚了就来找她是吗”
不是她说的那样,但谭叙深却又无从辩驳。
“谭叙深,你想想自己对她做过什么,再想想有没有资格来找她。”星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离婚有孩子,再加上你对她做的事,她爸妈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我也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烟烟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每一句话都为谭叙深判了死刑,他仿佛被扔进一个箱子,每个字都像钉子似的钉在木条上,将他完全封锁。
星棠已经走了,谭叙深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十一月还没下雪,突然就冷得刺骨。
晚上的客厅嘈杂又安静,易阳在看动画片,谭叙深坐在沙发上陪他看,但视线没有焦距。
“爸爸。”易阳趴在谭叙深腿上。
“嗯”谭叙深回过神。
“闻烟姐姐说教我烤小饼干,但是好久都没有来了。”易阳嘟着嘴巴。
谭叙深沉默了,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将所有的期待和委屈都写在了上面。
“爸爸把闻烟姐姐娶回家好吗”谭叙深说完忽然愣了,这句话像是没有意识,直接从心底冒出来然后脱口而出。
客厅里所有的摆设都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买的桌布,她买的窗帘和花瓶,以及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照片。
谭叙深不由得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去的一年,她做饭,他洗碗,偶尔出去逛街野餐去游乐场,她并不知道,这一年她经常带给他比婚姻还真切的温暖和幸福感。
谭叙深想着想着忽然笑了,如果结婚了,可能还会有个孩子
想到孩子,现实瞬间把谭叙深拉了回来,嘴角的笑也僵在脸上,他呆滞地望着卧室门前,仿佛地上还滴着血。
“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吗”易阳想了很久问。
“嗯。”谭叙深喉结微动,带着苦涩。
“好,我喜欢闻烟姐姐,我想让她一直在家里。”易阳笑着说。
心里钝钝的疼,谭叙深也想让她来家里,然而她现在和别人在一起。
“去睡吧,爸爸出去一趟。”原本打算等易阳睡着再去,但谭叙深一想到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心脏就像在被啃噬般得难忍。
“去找闻烟姐姐吗”易阳看出谭叙深不高兴。
“嗯。”谭叙深从沙发起身,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黑色的轿车在路上疾驰,像是一头困兽扎进了黑夜里,无论再如何加速,也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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