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金灿灿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将沉甸甸的麦穗中最后的水分挤压殆尽,偶尔吹过的风中隐隐藏着小麦的香甜味道。
此时大桥村的社员们正挥舞着镰刀劳动在这片大地上,每人划分一片区域,每人中午之前都要干完规定的活不然大队长是要扣工分的。
然而,这会儿乔亦殊却并不想这些,因为她发现了不对。
她脑子里多了好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明明她上一刻还在她的小窝里睡觉,一睁眼却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固然田园风光很美,美景带给她的却是晴天霹雳,她狠狠的拧了把自己大腿,呲,挺疼的。
乔亦殊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继而低头打量自身:短了一截的裤子,短了一截的上衣,露着脚指头的草鞋。再看看手上,粗糙的能刮死人,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没少干活。
哦,旁边地上还放着一把镰刀。
乔亦殊动了动身子,身体酸疼的活像被人打了一顿。她撸起袖子看了眼,嚯!好多的淤青,不止胳膊上,腰上背上还有腿上就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她动了动脑子,不属于她的记忆告诉她,如今这惨样得益于原主的娘,原主竟是被自己的亲娘殴打致死。
至于挨打的缘由,是老实了多年的闺女反驳了自己的娘一句,因为极品娘以婚事为要挟,让原主去未婚夫家里多要点钱。
原主是善良的姑娘,唯一一次跟她娘对着干,然后挨打了。
而原主平时身体就营养不良,被极品娘李春花拳打脚踢的时候生无可恋最后咽气了。
乔亦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越过来的,她一抬头果然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正一脸怒容的瞪着她,“作死的臭丫头,还想躺地上睡一觉不成,老娘养你是让你偷懒睡觉的。别以为上了两天学就能脱产了,我呸,老娘养你可不是为了赔……啊!”
李春花一声尖叫,从嘴里吐出一口土坷垃来。
乔亦殊拍了拍手上的土,冷眼瞅着李春花道,“你再骂一句试试!”她一点都不介意再送这极品一个土坷垃。
李春花心道这死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当即张嘴就骂,“你个下贱的胚子,看老娘……”
“看老娘不打死你!”乔亦殊接着她的话说完一脚踢出去,将李春花踢在了麦茬上。
新割完的麦茬很硬,戳在人身上滋味可不好受,李春花哪还管这是自家的家事,嗷的一嗓子就叫了起来,“杀人了,乔亦殊杀人了!”
乔亦殊挑眉,这是贼喊捉贼了?
真是老娘不发威真当老娘是只猫啊。乔亦殊眼瞧着不远处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老虔婆!”
李春花顿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就是暴怒,翻了天了!
然而乔亦殊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突然就抱着脑袋痛哭着往李春花怀里拱去,“娘,您别打我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但娘啊,咱不能再问谢家要钱了啊,爹说过的,不能要礼钱的啊。”
李春花顿时一懵,觉得这死丫头今天是中了邪了。
余光瞥见那几个人到了跟前了,乔亦殊确认她说的话其他人能听见了,突然眼皮一翻,轻轻的摔倒在麦子上。
呲,还挺扎人的。
但这点困难乔亦殊还是能忍受的,静静的闭着眼睛听着周边的动静。
她一晕,几个女人看不下去了,快步到了跟前,“李春花,你这咋回事儿,咋又打亦殊了,亦殊多好的孩子,打十三就给你家挣八个工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就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天天不给她吃饱饭还得干男人干的活,能不累倒吗。她可是你亲闺女。”
“早知道你不把闺女当人,当初给我家啊,我家就缺个这么贴心能干的闺女呢。”
乔亦殊听着几个女人替她说话,心里挺满意的,她微微睁开眼,就瞅见李春花正跳脚要跟人对骂,“我生的闺女我爱打就打,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着吗你们。”
“不可理喻!”
乔亦殊睁开眼,惊恐的看着李春花,害怕的缩起身子,“娘,您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咱不能问谢家要钱啊,不能要啊……”
说完眼皮一翻又晕过去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她装晕,而是饿晕过去的。
嚯,感情不只是不给饭吃,还想拿闺女找谢家要钱呢。那几个女人想明白乔亦殊挨打的原因顿时嚷嚷起来了,“打死人了,李春花打死亲闺女了。杨凤妮,你儿媳妇被李春花打死了,谢成林,你未来媳妇要被打死了。”
本就农忙时节,地里的人也多,这一吆喝还把大队长给吆喝来了。
李春花顿时黑了脸,“朱桃花你给我闭嘴!”
可惜她呵斥也没用,大队长李先进还是听见了,今年天气好收成也不错,李先进原本挺高兴的,却听见这么一嗓子顿时不高兴了,“嚷嚷啥,出啥事了?”
吆喝的人是乔亦殊的邻居朱大婶,以前就和李春花关系不好,看不惯李春花不把闺女当人看。
见大队长问了,朱大婶便大声道,“我们隔着老远就看见李春花打人,瞅瞅亦殊这孩子被打晕过去了。大队长您看这孩子身上的淤青,一看在家就没少挨打,这么打下去哪成啊。我听着亦殊的话李春花是让亦殊去谢家要钱,亦殊这孩子不乐意,就打人呢。”
大夏天的穿的又少,乔亦殊胳膊腿上的淤青难免就露出来了。
李先进登时看向李春花,“李春花,你打的?”
李春花讪讪道,“我自己的闺女我还打不得了,哪家孩子不听话不得挨打啊。”
朱大婶上前将乔亦殊扶起来叹气道,“亦殊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说她不听话有些人也不亏心,大队长现在咋办?”
李先进烦躁道,“空出一辆板车拉去公社瞅瞅去。”
一听这话李春花不乐意了,去公社卫生所看病那不得花钱,当即便道,“又没啥大事儿,回家睡一觉就醒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这可是你亲闺女。”几个女人都纷纷指责李春花。
李春花急眼了,跳脚就骂,“你们要管你们掏钱给看病去,反正我没钱。”
这要是看了病还死了,那她岂不是白花钱了。
李春花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李先进直接火了,“去公社,马上!”
李先进在大桥村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一声令下,李春花率先哑了火。
而在另外一块地里的杨凤妮一家子终于听到了这消息,杨凤妮也不管儿子之前多么想退婚这事儿了,拽着谢成林的胳膊就走,“走,去瞅瞅去,李春花那老娘们又作什么妖了,可怜的亦殊,多好的个孩子,李春花那娘们儿到底想干啥。”
谢成林也非常无奈,谁能想到他一个单身狗穿越过来还附赠一个未婚妻,跟眼前这娘说了多少回不想娶个没感情的女人他娘都不听。但他也明白,对方现在出了事儿,他这会儿也不好落井下石,还是跟过去看看的好。
娘俩手里提着镰刀气势汹汹到了那边儿,李先进正让人去拉车过来,见他们娘俩来了,李先进道,“正好,谢成林你拉车过去。”
谢成林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姑娘,没有拒绝,哪怕是陌生人也不能不搭把手不是。
而李春花看着他们来了嚷嚷道,“早晚都是谢家的人,那你谢家拉着去给看病好了。”
杨凤妮镰刀一挥气道,“李春花你说的是人话吗,这躺在地上的是你亲闺女,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怕遭雷劈啊。”
想到方才打闺女的模样,李春花眼神闪烁,“我打自己的闺女你管的着吗?”
谢成林冷冷道,“你不是说了这是我谢家未来的媳妇,那我们还不能过问了,你连药钱都不想出,那你打她干啥?你不打她能成这样吗?你这是草菅人命,杀人犯,大队长,这样的杀人犯就该抓起来去公社□□。”
李春花一听这话哪里肯干,当即就嚷嚷,“没天理了,老子娘打孩子还要挨□□,没天理了。”
“杀人犯!”
“行了,你闭嘴。”李先进气的呵斥道,真捅到公社去他们大桥村也跟着丢人,他是大队长还能得什么好。
李先进没好气道,“先把人送公社去看看再说。”
谢成林这半年也明白李先进的为人,闻言撇了撇嘴,却没继续吱声。这事儿真闹到公社去也不好定论,毕竟在他看来这是家庭暴力,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乔家的家事,能不能给处理都是另说。
这时候骡车来了,朱大婶和杨凤妮把乔亦殊搬上车,谢成林在前头拉车,杨凤妮也想跟着去,却被李先进给撵了回去,反倒让朱大婶跟着了。
因为李先进发了话了,李春花也不敢再阻拦。中间李春花还被李先进要求回家拿了趟钱,李春花一路上脸色都铁青,就差说给花钱要她命了。
谢成林一路把板车拉到公社,又把乔亦殊背到卫生所里头,本打算跟着进去瞅瞅的,李先进撵他,“行了地里还忙着,赶紧回去干活去。”
等谢成林走了,李春花又骂道,“还想娶我家亦殊呢,我呸,碰见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先进凉凉道,“有你这亲娘在人家留在这干啥?他俩还没结婚呢。别当我不知道,你不就想让人给掏钱吗,想的美。”
李春花顺利的闭了嘴,她的确是想让谢家出这钱呢,这死丫头早晚是谢家的人,凭啥她们乔家来拿钱啊。
她瞎嘀咕的时候大夫将乔亦殊做了检查,大夫说,“身上多出淤青看样子被人打的,更重要的是病人营养不良,打瓶葡萄糖,回家以后得好好养养。”
一听还得打葡萄糖李春花顿时就跳起来了,“就这贱丫头打啥葡萄糖是,回家喝碗红糖水就得了。”
恰在此时乔亦殊幽幽的睁开眼了,干瘪的肚子又开始叫嚣起来,众人听的别提多清楚了。
她扭头瞥了眼面目狰狞的李春花,心里露出姨母笑,极品啊,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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