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夜捉鬼

    今夜是个朗朗的月夜,他们带了几个捕快,埋伏在院中守着。

    书生比他们慌多了,未到一更天,就在檐下焦急踱步。他虽面上努力镇定,心里却是惧怕的。一会儿来的那个,指不定是鬼呢,还是跟自己同榻云雨过的鬼。

    露妹妹躲在屋后都困了,将头靠在柳哥哥肩上要睡。

    惊蛰不理会后面还有捕快呢,索性屈膝蹲下,脱了外袍垫在地上,叫小娘子坐在他外袍上,枕着自己半曲的腿。他身上松木香很好闻,使人觉得很安心。

    “妹妹先睡着,一会儿鬼来了,哥哥叫你。”

    露妹妹枕着,觉得有些硬,在绸布长裤上蹭了两下。

    不蹭还好,这一蹭,柳哥哥身子跟着极细微地颤了一颤,艳艳下唇被用力咬住。

    “哥哥你冷了?”

    “无事,不冷。”哥哥这是热的……

    没开过荤还好,偏生昨夜只能算浅浅地解馋儿,牙缝都不够呢。如今露妹妹枕在他膝上,就不是一般的撩拨,是饭没吃饱将点心放在你鼻子下晃悠的那种撩拨。

    柳哥哥忍着突然涌起的燥热,凤眼角儿即刻红了,连带着面上薄薄的一层。幸得是夜里,没人瞧见。

    他伸手搭在膝上,让妹妹额头枕着自己的手心儿。习武的人,手心暖热。

    这样彼此都能舒适一些……

    后头蹲着的刘大人看呆了都,原来有娘子是这样的呀。他已经十七了,最近家里人正商议着给他说亲。

    同样蹲着的张大人胳膊肘戳戳他肩膀,“看傻了?”

    “嘿嘿嘿。”

    捉个邪祟其实要不得县令,主簿,县尉都过来。但是他们年轻,又比较好玩,最主要是没成亲闲的。

    *

    隔着书生家矮矮小小的围墙,梆子声悠悠传进来。

    书生先急了,朝他们躲的地儿捏着嗓子小声提醒,“到了一更天。”

    刘大人挨在张大人边上,抬头用袖子擦擦口水,“知道了,没睡呢。”

    露妹妹也被迷迷糊糊惊醒,这时候风绕着有些冷人了,她缩缩肩膀,被柳哥哥抱进怀里暖着。

    “不急,等书生开门。”

    又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环响动三声。

    “邪祟”来了。

    书生有些腿软,心砰砰地跳,极力克制,一步一步碾过去开门。

    他们那个地方能看见门边,更何况廊下点着灯笼,将进来的姑娘清秀的脸盘儿照得明亮,右边嘴下有颗明显的痣。

    刘大人也惊呆了,用力拽张大人的袖子哑着嗓子在他耳边悄咪咪地说,“那是胭脂铺的乔姑娘,我之前帮我阿娘买胭脂的时候见过。”

    柳惊蛰和方寒露看过一次不吃惊了,眼见着书生扶着姑娘,掩在长袍下的小腿轻轻打颤儿。还好“邪祟”不曾注意到书生的反常,半依偎在他怀里。

    书生一面往里走,一面在月亮底下朝几个人使眼色:你们倒是过来捉鬼啊!

    几个人跟他使坏儿,故意不动,憋着笑看书生将“邪祟”扶进屋。

    书生额角都急出汗了,还要扯出笑来应付姑娘的投怀送抱。要贴近了看,笑得比哭还难看呢。

    他们几个还故意在外面等,里头姑娘已经开始说款款地情话了。

    奈何今日的书生不似往常,姑娘说的是

    什么都没心思听,默默在心里感受,姑娘靠在他身上的身子是不是冰冷的。他越想越真,顿时觉得靠在自己心头的不是香软的身子,是吃人的冰刀子。

    柳大人想着再过一会儿书生怕是要撑不住了,挥挥手,领几个人重进屋里。

    他们再晚进来一会儿,书生都要哭了。

    姑娘正预备踮脚吻书生的唇,猛地门被大力推开,唬了她一跳,急忙忙从书生怀里跳出来。她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进来的几人,又回头看书生。

    书生垂下脑袋,不敢与她直视。

    “邪祟”愣在原地不逃,后面两个捕快就要上来捉拿。

    “邪祟”是认识方姑娘的,亦能猜到县令大人,红了眼儿老实跪下,“敢问官爷为啥要捉拿民女?”

    刘秉生先问,“有人报案说见着邪祟,你是人是鬼?”

    “民女是人。”

    “那怎的死了又活?”张君瑞扶了一把蹲酸了的腰,接着问。

    “民女绝无伤人之心,请官爷听民女说来。”

    不似书生说的雨夜初见,原来在乔姑娘那里,第一次见他不是雨夜,是三个月前在佛堂。

    乔姑娘随着母亲礼佛,上香后躲在帘幔后避过殿里的人。不曾想母亲起身,被垫子绊住脚,她慌着要去扶,却被以为清秀的书生抢了先。

    书生没看到帘幔后的乔姑娘,不曾想一个举动搅了姑娘的芳心。

    ……

    张君瑞搬出小圆椅坐下,“那你怎晓得他家住这里?”

    乔姑娘还跪着呢,方寒露看不过去走上前扶她起来。

    怨不得那一个至今没娘子。

    乔姑娘深深福礼,“回官爷的话,正有这桩巧事。”

    姑娘本来不知,母亲在不远处更不敢上前搭话。好就好在外头进来个卖水的,看见书生,与他招呼道,“东巷里的孙官人,来上香?”

    倘若这卖水的不与书生招呼,后头又怎牵连出这桩事来!

    且说姑娘心里暗喜,招手叫那卖水的过来买水喝。

    卖水的从肩上卸下担,用瓷碗盛了一晚与她。

    乔大娘在边上等女儿喝水,也不过去,越发一分一分地全女儿的好事。

    乔姑娘借着喝水,小声问卖水郎,“方才与你说话的是何人?”卖水郎没算计,说闲话的功夫,都倒给了姑娘。

    ……

    前因都听明白了,方寒露问她,“既然知道他是谁,怎么不叫你阿娘来问?”

    乔姑娘垂下眼,“问过阿娘,阿娘嫌他家贫,说是不许。”

    姑娘家好生思念着官人呢,阿娘看得紧,步步逼着,与旁人说亲,欲断她念头。姑娘家走投无路,方才有了先假死,又装作狐仙来与书生相好的计策。

    她说到这里看了书生一眼。书生越发羞愧,却终于抬眼皮看她,“那你怎的后来不和我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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