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依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不是所有人都和这孤狼一般倔强的年轻人对过话,但大家似乎都明白他在躲着谁。
而他不想见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和楚留香一起调试着电视机,这种闪光的屏幕似乎很能激起这群浪子的兴趣,而沈浪拥有的空闲时间似乎永远比别的人多。
他的目光偶尔会从电视机落到阿飞房间的门口,但他的脚步似乎与他的视线一般被某道无形的墙壁给格挡住了。所以就算他的心想飞进那道门,他的脚也似乎永远迈不进那道门。
今天的厨房似是被王怜花给霸占了,但房中并没有谁对此产生异议。
他们既不用担心王怜花下毒,也不用担心王怜花弄出的东西难吃,因为冰箱里唯一的肉材和蔬菜就在昨天被胡铁花烧焦了。
不过哪怕是这群人里面最厌恶王怜花的胡铁花,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好学的人。
一个不好学的人是不可能精通诗词歌赋,天文八卦的。可当这些令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变得一文不值时,他也只能从头学起。
而王怜花的学习速度还是非常感人的,他是除西门吹雪以外第一个学会如何使用现代厕所的人,而他学习这个时代的下一步便是弄清电磁炉和烤箱的用法。
他今天学得还算顺利,如果不算上中途触发了烟雾警报器的那个小意外的话。
李寻欢则躲在阳台上喝酒,他似乎总是有本事在第一时间拿到酒,虽然这房子里几乎都是武功骇人的酒鬼,但没有一个人会和他抢酒喝。
如果一个病秧子越是喝酒越是咳得厉害,可却还是不肯放下酒杯,你就该知道他把酒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这个时候你就该闭上你的臭嘴,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傅红雪始终坐在屋顶上,许多浪子都喜欢享受着孤独,但他们通常更享受朋友的陪伴,但傅红雪似乎是浪子中的异类。他不但对这个时代都缺乏兴趣,也对这个房子里的传奇人物缺乏兴趣,这里唯一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似乎只有叶开。
不过陆小凤似已打定主意要接近傅红雪,毕竟他已和这房子里的所有人打过招呼,却唯独没有和这个人说上话。他一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也是一个喜欢接受挑战的人,而现在他最大的挑战就是与这房子里最孤僻最古怪的一个人交上朋友。
他对此信心很足,足到让叶开都忍不住拉过他悄悄说了几句话。
而叶开对此的评论是:“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所以让他喜欢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在那之前你最好去做一件事。”
陆小凤笑道:“什么事?”
叶开微笑道:“去把一本叫《边城浪子》的书找出来,看上一遍。”
他的建议其实非常中肯,可惜陆小凤找了三天三夜,也没在房子里找到这本书。后来他才知道那本书其实被叶开放在了陆小凤那张床的枕头底下。
叶开奇怪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而陆小凤那时对他的回答是:“因为在大多数时候,我并不睡那张床。”
叶开自然不清楚陆小凤晚上到底睡在哪里,不过知道他睡在哪里的人此刻正在地下室里练剑。
在不熟悉的环境里练剑似乎并没有影响西门吹雪的心情,也许此时此刻,唯有剑光才是最好的安慰,唯有剑影才是最醇厚的酒汁。
几天后莫莫再次来到别墅的时候,给这群人带来了一些临时用的身份证。
而在莫莫对着楚留香等人解释这些身份证的时候,胡铁花忽然插嘴问道:“等等,难不成我们都得用假名吗?”
莫莫无奈道:“用真名未免太过招摇。”
一个人对着外人甩出真名还可能被当做古龙发烧友,若是几个人一起甩出自己的真名,那就未免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胡铁花道:“招摇一点又怎样?”
莫莫道:“招摇一点就会引人注意,引人注意就会曝光你们的过去。”
而谁都知道他们的过去在这里就是一片空白。”
叶开冲着胡铁花笑了笑,然后说道:“用假名的便利多得很,一旦等你习惯了,恐怕会忍不住多用几个假名。”
胡铁花忍不住瞪大了猫一般的眼睛:“这么说来叶开也是你的假名?”
叶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但却没有解释什么,他生得白白净净,笑起来的时候也像个大姑娘似的。
时间不多,莫莫只得打断道:“这里的住户彼此熟识,对新来的人敏感得很,十个陌生男人一起搬进来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大新闻了。”
这要是被误会成古龙发烧友开party还好,若是被以为是十基佬聚众吸du那就惨了。
楚留香问道:“身份证在哪里?”
莫莫立刻从车上拿出了一个封好的盒子,边撕开外包装一边说道:“这是我托一个朋友做的,你们的姓氏不变,不过名字会有点不同。”
楚留香微笑着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身份证,可当那上面映着的名字映入他眼中之时,他完美无缺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仿佛有个小矮人跳起来糊了他一膝盖的屎。
楚铁花。
胡香哥。
王浪花。
沈小怜。
叶红红。
傅开开。
陆吹雪。
西门小凤。
李莫愁。
……
在场的几个男人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定格在了一个瞬间,不过这诡异的沉默与僵硬赋予了他们一种雕塑般静止和凝固的美感。唯一令人惋惜的是,在场没有人想到拍照,而就算有人长了三根舌头,也形容不出他们面上那种令人永生难忘的神情。
莫莫沉默了很久,久到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动了动舌头。
“也许我与朋友交流的时候,有些话没说到点子上,让他生了些误会。”
李寻欢道:“是好的那种误会,还是坏的那种误会?”
莫莫道:“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他应该是误以为你们都是一种特殊的女孩子罢了。”
叶开见她窘迫,便没有问是哪种特殊的女孩子,只浅浅一笑道:“我看这些证件不错,倒也不必重做了。”
他拿起了其中的一张,上面印着阿飞的头像,写着加粗的“沈阿飞”三字。
“这姓氏这名字,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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