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你确定”

    白行歌刚目送着那身边伴着一位男鬼的女人上了轿子离开, 就听见谢璟深犹犹豫豫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语气听起来好像还带着些许为难与纠结。

    他一回头就看见谢璟深眼中复杂的光芒,莫名其妙地又朝饼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已经从摊子前离开了, 不过依然能够见到被照顾的那位正拿着手里的饼,心满意足地吃着,心情显然很好, 他都忍不住被对方的愉悦给感染了。

    将视线收回后, 他奇怪地问谢璟深“怎么很难吗”他的要求, 也不高吧

    好歹没让他端茶倒水,出门都要背着不能让他双脚沾地,上刀山下火海的, 就是日常琐事稍微搭把手,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一些。

    白行歌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觉得他并没有在为难谢璟深。

    谢璟深见白行歌一脸茫然又好奇地看着自己, 发自内心询问了这个问题, 没忍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忽然稍微明白了过来, 白行歌方才在回答他的时候应该没有非常认真, 再加上他这云淡风轻,对感情浑然没有半点经验的模样, 恐怕第一眼并没看出他所指的那两人的不寻常关系来。

    谢璟深本应该告诉他,可是话到嘴边, 目光与白行歌那双眼睛里的无辜相触,他突然不想说了, 并且还打算假装不知道, 他其实是指错了例子的事。

    用这一点来逗一逗白行歌, 应该也挺有趣的

    而且, 不晓得为何, 他竟有几分期待,想知道若他真有那种态度来对待白行歌,后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谢璟深如此想着,嘴边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倒也不会。”这种方式的好吗不难。

    白行歌觉得谢璟深笑得有些奇怪,回应的态度也有几分怪异,可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便没有继续深思。

    倒是谢璟深领悟能力极强,在他说完后就拉着他来到卖烧饼的摊贩前,挑眉看了他一眼后给了摊主几个铜币,替他买了块饼,还学着人家递到他面前。

    白行歌觉得谢璟深特别厉害,就连对方柔和的眼神也一并学了个透彻,惹得他差点以为谢璟深原本就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他伸手接过后,没忍住轻笑“孺子可教也”

    谢璟深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没说话。顶着天佑之体的白行歌也没与他客气,毕竟这么做也是在给谢璟深续命,所以他很坦荡地接受了一切。

    有了这样的小插曲,原本下车时还稍微有些许冷战的两个人,在车队整顿完毕准备继续出发而回到马车时,关系明显得到了缓和。

    阿竹如今已可以面无表情心平气和地面对这样的变化了。

    他们这一趟仍然没有直接回往飞月楼,因为在回去的路途中,谢璟深忽然决定拐道而行,说想顺路先去一个地方,说是需要给对方赔个罪。

    白行歌也没有过问,既然回到飞月楼已成了既定的事实,他便不再做挣扎。反正对他来说,飞月楼也好摘星阁也罢,只要能够给他足够的庇护,待在哪儿都一样。

    而且这些天来,因为各种不可抗的原因,他与谢璟深之间的相处来得更多,对他的能力有更大的了解,所以也较为放心。

    白行歌这样的想法,在他们车队接下来又遭遇了一场行刺时,得到了更加的肯定。

    他们当时正在前往谢璟深想去的地方,新月城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处小村庄,车队驶入人烟稀少的荒野之地。

    那些杀手们似乎已经埋伏了一段时间,在他们车队出现时很快就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而且与先前袭击了他们的红海会不同,这一次派来的人水平显然更要在他们之上。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似乎更加擅长行刺,在阴人方面特别有一手,不仅身手敏捷,还懂得抓准时机猝不及防给目标造成伤害。两队人马才刚开始交手不久,便有几个较为老实的飞月楼护卫受伤。

    谢璟深原本想着外面那群杀手,只需要红绣他们来处理就足矣。直到察觉到他们有些招架不住,才叮嘱了阿竹一声,让他在车上看好白行歌,自己则下了车。

    白行歌不爱看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便由好奇的阿竹替他观察着外面的战况,盯了老半天阿竹才又嘀咕道“公子,好像又是皇宫派来的人。”

    眼尖的阿竹不小心发现其中一人在与飞月楼人做搏斗时,从腰上甩出来,一晃而过的令牌。那牌子对常年与白行歌待在宫中的阿竹来说特别熟悉,就是进出皇宫所需要的通行令。

    他没忍住感叹“陛下动作可真快,咱们才离开安王府没几日,他这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再派人来拦截了”

    白行歌顿了一下,刚想循着阿竹的视线观察外面的情况,车厢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一只手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掀开了车帘,穿着银黑色暗服,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的男人跃进了车里。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车里的白行歌,不带半点犹豫就要朝他刺去。

    他眼里带着凶狠的杀气,显然是抱着要了白行歌的命的决心。

    白行歌下意识往后稍微一退,避开到了车厢的最角落。进来想要刺杀的那个男人握着刀就朝他冲来,只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动作太急了,在扑向白行歌的途中,小腿不小心磕到了车内一张矮桌的桌角,本该刺在白行歌身上的刀子因为他摔了一下的动作,直直插  入距离白行歌不远的座椅上。

    车里的几人皆是一愣,那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狠狠瞪了白行歌一眼,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他用力将刀子拔出,开始新一轮的刺杀。

    只不过,刀尖依然没能没入白行歌的身体里。

    刀子落在白行歌身上之前,一只手忽然从车外抓住了黑衣刺客的后领,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拎着摔出了车厢。

    在车帘落下之前,白行歌见到了谢璟深那张神情冰冷得仿佛冬月雪的面容。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者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谢璟深其中一只眼睛的下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粘上了一滴血,倒是让他眼里因为嗜杀而冒出的红光,看起来变得更加凶狠,杀气也显得越发浓烈。

    白行歌愣了愣,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他疯了才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样可怕的谢璟深,看起来有点帅气。

    是不是和他待久了,审美都受到了影响

    帘子落下之后,再次将车厢外的一切隔绝开来。白行歌不知道方才那试图杀害自己的人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只知道这件事之后,环绕在他马车周围的声音好像又弱了些许。那些无法再制造出吵闹声音的人,似乎是在短时间内,被人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给解决了。

    白行歌坐在车里愣神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和阿竹说“不是季君延派来的人。”

    阿竹顿了顿“可我真的看见了皇宫的令牌”

    白行歌摇了摇头“我也没说他们不是皇宫的人。只不过,方才那人是真的想杀了我,与季君延每次派来的人处事作风不同。”

    “我猜,他们应该是皇后的人吧。”

    方才闯入车厢的那个人,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白行歌却莫名有种熟悉感。他后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从前曾在皇后身边见过对方。他的眼睛很有辨识度,当时那人虽只是皇后身边一名不起眼的护卫,但他还是意外注意到了。

    季君延有多喜欢他,皇后就有多厌憎着他。恐怕是他这一次从皇宫逃离,季君延又花费不少精力想将他寻回的事又刺激到了皇后,一直都想着将他这个眼中钉拔出的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能够刺杀他的难得机会。

    外面的打斗在企图刺杀他的人被扯出去没多久后就彻底停了下来,但白行歌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谢璟深才回到车上。

    他左手臂上还草率地用一块浅色的布条包扎了起来,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血迹。白行歌的目光在触碰到布条上的鲜红时,停顿了许久。

    谢璟深察觉到他眸光里透露出来的担忧,便道“只是不小心没注意着,被划了一下罢,没什么大碍,别用一副我像是快死了的眼神看着我。”

    白行歌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他脸上又消了些许的死气,神色平静地说“你这么说,也没错。”

    这人身上带着死咒呢,还如此嚣张

    白行歌想着,又看了谢璟深一眼。他表情看起来与平日里的冷淡无意,手臂上添的伤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

    车队在经历一场混乱的战斗后又继续朝着目的地出发,被溅起的沙尘落下之后,露出了一地的尸体。

    他们的车子在入夜之前驶入一座不算太大的镇子,找到客栈住下后,白行歌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谢璟深那里。

    阿竹正在他房里为他做整理,于是谢璟深的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外边的天色在他们入住后暗了下来,房里的烛火昏昏暗暗,更添了几分暖色。

    “毕竟是我招惹来的麻烦,我给你重新上个药,包扎。”白行歌说道。

    谢璟深没有拒绝,任他动作着。粗糙地包起的布条摘下后,谢璟深还很干脆地把上衣给脱了,白行歌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口。

    和谢璟深说的一样,不深,但有点长,血淋淋的,看起来有些狰狞,白行歌看得眉头微微一皱“不疼吗”

    换作是他,肯定疼得几天都不想理人。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在璇玑阁受的伤。

    对谢璟深来说,这点小伤肯定算不上什么,只不过见白行歌如此担心自己,他便改口回答“还挺疼。”

    白行歌垂了垂眸“抱歉。”

    见白行歌脸上露出些许忧色与愧疚,谢璟深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开口,用着万分正经的语气沉沉说了句“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白行歌“”

    什么谢璟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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