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第二天, 一副海报突然红遍了全联盟。
海报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马尾女孩正盘腿坐在毛毯上。
她微微垂着头, 颇为凌乱的碎发轻轻扫过细白的后颈, 柔和的光线烘托出她弧度优美的侧脸。
这位女孩用右手轻轻撑住脸颊, 作沉思模样,她垂下璀璨的双眼,淡淡瞥向浑身上下的唯一一件装饰品。
那是一枚颇为独特的戒指, 戒环由两道银色合金扭结而成, 四根泛着寒光的雕花金属爪从戒托上探出来, 牢牢地抓住一颗椭圆形的晶体, 晶体内部还绕转着一座小小的螺旋星系。
整张海报色调偏灰, 只有两抹分外耀眼的金色:戒托上的荷鲁斯石, 女孩的眼睛。
这是一张颇具美感的海报, 被安插在某本时尚期刊的第二页,它本不该具有如此夸张的传播度。
可这模特是维达,昨天才在史上最高收视率的联盟争霸决赛上获得总冠军的维达。
白领安妮百无聊赖地点开刚刚发行的《美学》,却在翻到第二页时瞬间开始失声尖叫:
连颁奖仪式都来不及参加、任何记者都采访不到的维达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毛毯上, 展示一枚珠宝。
她颤抖着手截下了屏, 将它传到论坛上, 瞬间便筑起了高楼。
这张杂志截图开始疯狂传播起来。
#12458.
要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都差点忘了,这位冠军最开始是因为颜值出圈的。
#13440.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都是她的实力粉,只有我自始至终都是坚定的颜值粉!
#14679.
她不是身受重伤,还翘掉了最终的颁奖典礼么, 怎么又在这毫发无伤地拍海报?
#14703/14679.
你是不是傻?这很明显是在决赛之前拍的,今天发行出来而已。
#15540.
听楼上的人这么一分析,找她拍海报的公司岂不是要乐得合不拢嘴?
琼斯的确是乐得连觉都没睡好。
他当初只是觉得维达长得好看,贴合宣传需求,却压根没想到阿加莎居然替他压了这么厉害的一支股。
昨天下午,他目瞪口呆地坐在显示屏前观赏这场震撼到极致的决战,并为维达夺冠而兴奋不已,兴奋过后,他方才想起了那副即将随着杂志发行的海报。
广告发行不到一小时,工作室便收到三位年轻女士的来信,询问荷鲁斯石的预定情况。
琼斯想来想去,又给维达多汇了一些通用币——符合冠军的价格。
中心医院的贵宾套房里,维达正蓬头垢面地窝在病床上刷论坛。
装甲学院的大部队早已回到厄舍星,只在主星留下两个了病号。
昨天的决赛结束后,她和阿诺德一起被抬进了医院,甚至还没来得及拿走奖杯。
在冰棱的重创下,她的肋骨裂了两根。
隔壁病房的阿诺德明显要伤得更可怖,全身上下口子无数,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内脏出血。
联盟主星的医疗条件相当先进,而龙族本来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一晚上过去,维达便恢复如初。
她面无表情地划过一条条针对她的吹捧,再与每一条或阴阳怪气或直抒胸臆贬低阿诺德的回复激情对骂:
#126/#33.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真应该被丢到最北端的兽人窝里。
#127/#68.
希望你能被光明神收去当坐骑!
#128.
......我虽然能体会到楼上的愤怒,但我真的看不懂他在说什么。
维达气得磨了磨后槽牙:她发出的全都是龙族之间最恶毒的诅咒,却被当成了笑话。
忽然,她沉郁如阴天的脸上泛起一丝喜色:
个人账户里又多了五十万通用币!
她翻身下床,想偷偷去隔壁看一眼,却被逮了个正着。
一名白发蓝眼,嘴角印着深沉纹路的中年男人正一脸严肃地背手立在她身后。
维达在编年史上见过他,他是联盟的军事统帅,也是阿诺德的父亲。
刚揍完人家的儿子没多久,又跟个变态一样跑去偷窥,饶是维达这样的厚脸皮,也感受到了不自在。
林赛看起来不苟言笑,实则无比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冠军姑娘内心的一系列小九九。
他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你的勋章和奖杯。”
勋章通体为纯金打造,刻着联盟主星的浮雕以及一行缩写字母。
争霸赛的奖杯由某种透明的晶体制成,细长的杯身上顶着一只分不清种类的兽爪——大致属于哺乳动物。
“发挥不错。”
维达抬头,林赛似乎并没有要为儿子寻仇的意思,与之相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肯定。
“不必担忧这小子,全力以赴才是对海尔辛家族的尊重。”
客套两句之后,林赛向她挥手告别,推门走进儿子的病房。
维达连忙趁机朝里看了一眼,阿诺德正紧闭双眼,在病床上安睡。
“行了,别装了。”
林赛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阿诺德便睁开了双眼。
“有小姑娘心系你的健康问题,是不是怪得意的?”
“早知如此,你父亲我应该替你多美言几句。”
阿诺德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但在林赛颇为戏谑的眼神下,他很快恼羞成怒起来:
“父亲,请别操心了!”
“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步调。”
贵宾病房的配套伙食一向很不错,他们会替身体虚弱的病人准备营养均衡的套餐,虽然味道清淡,却也别有风味。
今天的午饭颇具东方风味。
一碗稻米,两碟时鲜蔬菜,一碟竹笋烧排骨,还有一盅炖汤。
维达从未喝过这种清澈的汤,但当鲜美滚烫的汤水顺着她的食道向下滑,缓缓温暖起肠胃时,她立刻喜欢上了。放下汤勺后,她又笨拙地捉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轻轻一抿,酥烂多汁的肉便从骨头上分离下来,散落在舌尖上。她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菜来下饭的人生哲理,用松软的白米饭裹挟着清脆的苔菜,塞了一大口。
捡拾完最后一粒米,维达刚好收到了阿诺德的消息: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收拾妥当,我们半小时之后见。”
半小时之后,维达走出房间,阿诺德正立在走廊尽头。
阿诺德身上的伤疤尚未完全褪去,维达一抬眼,便立刻看到他脸上的几道血口子。
说句实在话,他这样并不丑,美玉有瑕,瓷器有裂痕,反而更加让人怜惜。
——这道裂痕正是她赋予的。
发现维达正死死盯住那几道伤口,阿诺德干脆开了个玩笑: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更有气概了?”
......并没有。
看着维达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阿诺德知道自己的玩笑起了反面效果,只得先带路。
直到坐上飞船,生完闷气的维达才一脸迷茫地问阿诺德:
“我们要去哪里?”
你现在才问?!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阿诺德颇为无奈地回答:
“去找奥古斯塔斯。”
奥古斯塔斯!
维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想到了那台鼎鼎大名的无主机甲。
“没错,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阿诺德看向维达:
“过去几十年,每个有自信的青年都曾经试图征服它,包括我在内。”
“但我们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说完这句话,他先是自嘲地提了提嘴角,接着又郑重地对维达说道:
“我想让你试一试,我觉得你最有希望。”
半小时后,飞船开始缓缓降落。
窗外开始纷纷扬扬地落起雪花。
阿诺德将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递给维达,然后自己也披上了款式颇为相似的另一件。
“我们到了。”
时隔五年,奥古斯塔斯的机甲纪念馆终于再度对外开放。
当维达二人扛过风雪,挤过成群结队的帝企鹅,赶到奥古斯塔斯的宅邸时,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龙。
除了最为狂热的机甲爱好者,没有多少人会对那些早已退役的废铜烂铁感兴趣。
大家的目标相当地明确而统一:征服那台无名机甲。
虽然没有人成功过,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会有特殊际遇的那个。
维达刚排到队伍末尾,便在前方看到了老熟人的后脑勺:
昆蒂娜!
昆蒂娜是在一位世家子弟的热情邀约下,半推半就来到这里的。她不过是在社交账号上适当表达了自己对机甲的喜爱,便有一位优秀的男性主动联络了她,向她提供了这个相当难得的好机会。
格兰瑟姆?
他不知何时才会被自己的古板祖母放出来,又哪里管得着她。
昆蒂娜一转头,也看见了被阿诺德陪同的维达。
望着两人身上的同款羽绒服,她心中冷笑一声:既然你也靠不正当的活计来到这里,那我们就各凭手段!
她前后左右的人,甚至包括陪同她的贵族子弟也将目光投向了排在队尾的冠亚军身上。
队伍开始骚动起来,却又突然安静下来。
在所谓的售票室玻璃窗口,一位身穿明黄色制服,头戴棒球帽的老人佝偻着腰,前来上岗。
前排久等的人已经颇为不乐意了,开始大声斥责起老人。
老人不过是将帽子向下拽了拽,委屈地低头扯票。
盯着那对熟悉不过的小圆眼镜,阿诺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还真是爱演。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好说的,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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