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诱饵
联盟的少年少女往往都有这样一个梦想:
驾驶着个人机甲在星际遨游, 身边还坐着自己的意中人。
阿诺德曾无数次做梦,梦见他自己坐在驾驶椅上, 而维达就坐在他身旁, 用充斥着爱意的眼神凝视着他。
梦醒之后, 他总会躺在床上发愣,然后拍拍通红的脸颊,揭开被子翻身下床。
然而, 梦境和现实果然是相反的。
刚从紧急出口飘出来, 他就被维达揪住胳膊, 一把塞进了小黑的驾驶舱
——不过,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镜头里的盛装维达虽然很美, 却如同一截拘束拧巴的木头。此刻的维达虽然穿着最朴素的短袖工装裤, 却更加鲜活生动, 更加吸引人。
斗志昂扬的美人本来就是相当出众的风景,他所在的位置也的确是最好的观光席。
阿诺德侧过脑袋,静静欣赏着维达脸颊上细软的绒毛,看到忘我时, 甚至还划开终端, 打算拍点照片。
咔嚓——
维达被拍照声惊动, 切换视角看向了阿诺德。
阿诺德羞耻尴尬得头顶都要冒烟,他抬着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一时不知该如何圆场。
“......”
驾驶舱内明明很阴暗,蹲在角落里的职员们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亮得惊人。
......
昆蒂娜刚刚还在疯狂寻找维达,现在却乞求维达最好别看见她。
可惜事与愿违, 那两盏深红色的眼灯离她越来越近。
漂浮在真空中,她根本不能剧烈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机甲伸出硕大的机械手,将挡在前方的障碍物一块一块抓起来再丢到身后。
书柜、办公桌、铁皮......
终于,那只机械手捏住了她。
防护服擦过皮·肉,昆蒂娜痛得立刻开始飙眼泪。
维达将机甲胳膊抬起来,透过眼灯,静静欣赏着昆蒂娜的狼狈相。
和站在地板上的维达对峙时,昆蒂娜还能硬着嘴怼上两句。对上这双跟她差不多大的眼灯的一瞬间,她便抖如筛糠,喘出的粗气模糊了透明面罩。
欣赏完毕,维达便操纵着又粗·壮又灵活的机械手指,将昆蒂娜固定在右腕上,然后朝着大瓢虫直直飞去。
虫族对机甲的恐惧是被刻在基因上的,看见大黑机甲朝自己飞过来,一边飞还一边抬炮筒时,瓢虫多想撕开裂缝直接开溜。
可脑内的指令又开始念起了经——它必须得完成任务,必须得带着昆蒂娜一起逃跑。
看着被机甲当手链用的秃头人类,它简直悲愤欲绝:
它当初如果表现得不那么成熟睿智,是不是就不会被虫皇选中来送命了?
它没长獠牙也没长毒液,身上还长满那么多点点,俨然是一个优秀的活靶子。
但后悔已经没什么用,它只得忍住脑内传来的疼痛,将翅膀合拢,护住身体,乖乖做好挨打的准备。
维达巡视着瓢虫身上的斑点,特地将炮弹对准了最大最圆的那一颗。
炮弹掠过昆蒂娜的头顶,穿透寂静的空间,朝瓢虫斑点俯冲过去。
就在炮弹快要挨上去的那一瞬间,瓢虫的周身同时绽开大大小小的圆形水膜。
炮弹在水膜上爆炸碎裂,在内部氧气的作用下绽开一朵无用的烟花,又制造出一堆尖锐而危险的碎片。
碎片四处乱飘,一等水膜消散,便朝着瓢虫的壳子撞去——水膜再次出现,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碎片拦得结结实实。
一只基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的瓢虫,却能拥有类似于寰鲸的防御能力。
但它体型比寰鲸小了太多太多,因此更能集中注意力,将保护膜覆盖到周身的任何一个角落。
上一次特训,能将颜料弹溅到林先生身上,阿诺德的积极配合也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此刻,阿诺德就坐在维达身边,但她总不可能将人家从观光椅上赶下去。
维达当然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好脾气的阿诺德肯定会松开安全带,换上防护服,再开着破冰来协助她。
但她把阿诺德安放在观光椅上,本来就夹杂了一点私心。
也许是出于求偶的本能,她就像一只拖着大尾巴的花孔雀,总想找个机会朝阿诺德展示自己一下自己的实力。
然而她第一次行动就不是很顺利。
阿诺德百无聊赖地偷偷玩终端,还被她抓了个正着。瓢虫皮糙肉厚还带护盾,刚好让她无法一展雄风。
看着一动不动的大瓢虫,维达颇为不耐烦地磨了磨后槽牙。
战斗一时僵持不下,双方甚至根本没有真正打起来。
维达想要杀死瓢虫,瓢虫则想要救回那个秃头人类。
它慢悠悠地朝着昆蒂娜的方向探了探触角,却迟迟不敢移动。
维达盯着那对晃动的触角,将捆着昆蒂娜的胳膊往外抬了抬,便看见触角尖跟着朝那边指。
她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后,直直朝瓢虫飞过去,绕过那两片鲜艳无比的大翅膀,来到瓢虫的正面。
瓢虫被冲过来的机甲吓了一大跳,它缩了缩爪子,明明没有遭受任何攻击,周身却再度激起一片硕大的弧形水盾,将它整只虫都罩了进去。
机甲离它越来越近,却在贴上水盾的那一刻刹住了速度。
机甲抬起手指,戳了戳水膜,溅出来的水滴迅速变形成一粒粒水球,再落到昆蒂娜的防护罩上。
这是昆蒂娜离它最近的一次,瓢虫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探出爪子,想去把她给抓回来。
维达集中注意力,观察着瓢虫周身水盾的状态。
果然,在它伸出爪子的那一瞬间,水盾的薄厚分布便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细爪子根本抵不过机甲的钢铁手指,它在探出来的前爪上糊了厚厚一层水膜,其它地方的护盾则肉眼可见地变薄了许多。
维达心底立刻有了一个想法。
就在那根细爪子快要勾住昆蒂娜防护服的那一刻,机甲又迅速后撤,拉大与瓢虫的距离。
瓢虫扑了个空,爪子尖颇为尴尬地僵了僵,又开始慢慢往回缩。
昆蒂娜眼看着自己要被救,却被带得越来越远,正在咬牙切齿之时,忽然发觉腰间的束缚环被解开了。
她漂浮在真空中,动了动四肢,脸上先是狂喜,之后又现出一丝迷茫:
那个怪物是不是疯了?还是对自己实在太自信了?
“你是不是疯了?”
蹲在角落观战的绿卷毛瞬间跳了起来:
“把刚刚才逮到的虫族放生,哪怕你实力的确逆天,也不能这么自大吧!”
维达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对水盾的观察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说话。
发现自己被无视,绿卷毛火冒三丈,不顾同伴的阻拦,大步上前。
他的手指快要搭上维达肩膀之时,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是阿诺德。
就在绿卷毛疯狂叫嚷的时候,阿诺德便松开安全带站了起来,他及时将这个狂躁冒进的家伙给控制住,总算没有让他干扰到维达的下一步行动。
提溜着绿卷毛的胳膊,阿诺德将他拎回了角落。
直到这时,绿卷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
维达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但很好说话的小姑娘,他竟然忘记了她先前在困兽争霸赛上一脚踩碎了格兰瑟姆的脊梁骨,还留下“肚皮怪”这一赫赫凶名。
同样被维达暴揍过的阿诺德正神情颇为冷肃地俯视他:
“好好看,不要干扰她。”
绿卷毛咽了口唾沫,急促地点点头。
......
瓢虫也不知道维达想耍什么花招,但在看到落单的昆蒂娜时,它忍不住兴奋起来:
只要能把这只人类抓住,它就能撕开空间裂缝开溜了。
它根本无暇思考维达这一举动背后的阴谋诡计,扇动翅膀朝昆蒂娜飞了过去,一边飞一边抬爪子。
维达抬起左臂,对着瓢虫的腹部发射了一颗炮弹
——很可惜,水盾虽然变薄了,却依然成功将炮弹拦截了下来。
第二次发射,维达将炮筒对准了瓢虫的前爪
——在无比厚实的水盾掩护下,那根纤细的爪子安然无恙。
瓢虫缓慢而坚定地往前挪动着,离昆蒂娜越来越近,它用漆黑圆润如豆的眼睛瞥了一眼维达的炮筒,第三次的位置应该还在自己的腹部。
它心中隐约得意起来,觉得人族的顶尖精英也不过如此。
就在它的爪子快要勾住昆蒂娜的一瞬间,昆蒂娜却被某种巨大的不可抗力重重往后一扯。
接着,第三颗炮弹从炮筒中迸·射出来,冲向瓢虫的腹部,被水盾拦下,在真空中报废炸裂。
出乎意料的第四颗炮弹从机甲左臂的炮膛中发射出来,擦过昆蒂娜的头顶,贯·穿明显要薄弱许多的防护盾,直接命中目标。
瓢虫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前的状况,便察觉到自己的胸甲正在变形破碎,将护甲之下的血肉挤压得疼痛无比。
它忍痛看向昆蒂娜,却发现昆蒂娜又被机甲给扯了回去,继续固定在原先的左手腕上
——原来,昆蒂娜就是一颗拴在线绳上的诱饵。
维达将机甲的场力汇聚起来,变成一根无形的绳索,将昆蒂娜拴在了上面,引诱瓢虫去捕捉,又将炮弹发射到它最不设防的部位。
“回来吧。”
六神无主的瓢虫脑内忽然传来虫皇的命令,那道沙哑噪杂的声音取代了先前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虽并不比之前好听多少,瓢虫却差点激动得落泪——虽然它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虫皇发出轻轻的叹息:
“我不能为了半虫族去搭上一只高级虫族。”
虫皇一开口,所有的虫族都能听见,昆蒂娜被束缚在维达的手腕上,双眼简直怨恨得要滴出血。
瓢虫连忙感激涕零地效忠,然后忍住伤口,将空间一点一点撕出裂缝。
然而,它好不容易撕扯到下方,裂缝的上半截居然愈合了。
忍着伤口忙来忙去,最后不过是一场徒劳。
这一奇异的现象和维达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端坐在驾驶椅上,举着炮弹,目瞪口呆地围观着这场莫名其妙的修补工作。
视线越过慌张无比的瓢虫,她又看见一抹莹白色的微光。
光芒越来越盛,也越来越近。
一头庞大如宇宙战舰的鱼形生物从黑暗深处游了过来,周身还浮动着一片明暗闪烁的星海。
作者有话要说: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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