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捏脸脸
在查理森的牵引下, 维达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幼崽,一路穿过温馨而宽敞的房间。
越往前走, 喧闹声就越大。
立在玻璃磨砂门前, 听着门外鼎沸的吵闹声, 维达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她在两分钟之前才知道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
她也不觉得会有这么多人替她庆贺这种不太重要的东西。
察觉到维达的迟疑,阿诺德先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接着向前一步, 替她推开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
夹杂着食物甜香味的、清新热闹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那是一片面积相当幽雅整洁的草地, 大大小小的餐桌上覆盖着雪白的桌布, 簇拥着鲜花和糖果甜点。
这是一片非常典型的派对场地, 场地上还散落着一群一群正在忙于收拾和布置的人。
维达定睛一看, 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熟面孔:
小幼崽们、山谷中的居民、露西亚、特训小队成员、还有将近一年未见的......沙莲娜!
他们有人负责摆放餐具, 有人负责装饰鲜花, 还有人负责将椅子一张张摆整齐。
六七岁的小皮猴们头上顶着丰盛的果篮,在人群之间来回穿梭。
文静且有耐心的孩子们则垂着脑袋,将绣着花边的干净餐巾叠得整整齐齐,再摆放到每张座位面前。
当距离维达最近的人看到维达之后, 一个惊吓, 居然将气球给吹爆了。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
众人朝门口看去, 却看见了一脸呆愣,仿佛事不关己的寿星。
奥玛嗓门大,先喊了一句: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
——很尴尬的是,并没有人应和他。
在看到维达之后, 好多小孩子都红了眼圈。
他们想落泪,却又勉强忍住,拖着哭腔对维达打招呼。
看着这么多只快要哭出来的幼崽,维达有些慌张地掏出背包里的糖果,对着幼崽们晃了晃,让他们自己来取。
离得近的孩子仗着自己的距离优势,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挂到了维达的身上。
接着,维达的周身几乎挂满了幼崽。
这些家伙几乎将她包围了。
看到维达的背后还有一点点空位置,查理森的双眼一亮,刚想直接冲上去,却被一把拽住了。
阿诺德将他拉扯在原地,投去不赞同的眼神:
都快是成年人了,还要跟着小孩子凑热闹。
而查理森早就看出这个“假正经”背后真正的意思。
这不就是忌惮么。
他嗤笑一声,将胳膊挣脱出来,抱臂立在原地。
应付完这堆粘人的幼崽,维达又被冲上来的昔日“对床”一把抱住。
与一年前相比,沙莲娜的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身材也更加纤长精瘦。她看起来更像一只猎豹,也更像一位战士。
怀抱着久别重逢的维达,再回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场突袭,沙莲娜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悲是喜。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今天哭泣,她知道自己尤其不该当着直面过突袭和牺牲的维达哭泣,但当她对上维达虹膜的那一刻,她的眼底便开始发热。
沙莲娜将脑袋垂在维达的肩颈处,泪水已经在维达的短袖上留下了一小沱湿痕。
发泄过后,她将脑袋抬起来,又是一个沉静而充满活力的沙莲娜。
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维达闻着熟悉的食物香气来到厨房。
要让一百多人同时就餐,厨房里的厨师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组厨师队伍中,维达一眼就分辨出了与众不同的那四位。
留着长胡子、顶着圆肚子、切菜动作干脆利落的,是那位沉默而富有个性的山谷主厨。
手长脚长,动作轻巧优美得宛如弹钢琴的,正是历尽千辛万苦后,终于和露西亚定下婚约的幸福崽李德。
身形矮小却腰背挺直,动作不紧不慢、优雅平和的,是林先生。
至于那位娇小玲珑,盘着红发、系着围裙的小厨娘,正是小狐狸奥莉薇。
这家伙从她的特训课上早退请假,原来是打算偷偷给她筹备生日。
长胡子主厨翻转着烤架上的大鱼,还时不时地往上面刷点酸果,撒点调味料。
幸福的李德哼着小甜歌,往煎锅中的美味贝肉上淋白葡萄酒。
奥莉薇正在切胡萝卜,一旁还放着早已准备好的奶油,她打算做温馨的炖菜。
至于林先生......他手起刀落,操作华丽无比,维达对美食的研究不深,暂时看不出来他正在处理什么。
整片场地上,几乎每个人都被分派了任务,就连跟着维达一起来的阿诺德也被塞了一堆还未充气的气球。
只有维达一人无所事事。
她想要从阿诺德手里抢几个气球来吹,结果那家伙死活都不给。
她想从小幼崽的手里换点活来干,结果这些小家伙非常狡猾,十颗水果糖都换不来他们头顶的水果篮子。
她逛来逛去,逛到了厨房,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三人组,于是打算挽起袖子,给他们帮点忙。
长胡子主厨默许,林先生笑说不用。
奥莉薇的脑内则回放起曾经那场直播事故,瞬间脸色大变,将维达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看着面色奇异的另外两位大厨,她微笑着洗干净双手,点开终端,朝他们展示了那场直播回放的一点点片段。
看着扭曲变形的打蛋器、被敲碎的碗和被掰断的锅,长胡子大厨和林先生都对奥莉薇投去了理解的眼神。
......
维达在草地上晃来晃去,没有一样活需要她来做,她俨然是这里最不重要的人。
然而,当一切事物都准备就绪时,维达便再度成为全场的焦点。
众人将她簇拥到草地最中央的餐桌前。
吃饭——休息玩耍一下午——到了晚上,维达替代了给小孩子们捏脸的任务——在维达准备睡觉的时候,阿诺德鼓起勇气,捏了捏维达的脸——礼物
巨大的圆桌上摆着一块巨大的方形蛋糕,材料清一色出产自这座优美而丰饶的庄园。
戚风蛋糕底上涂着绵密厚实的鲜奶油,撒着杏仁片与核桃碎,边缘还紧密排布着一层时令水果。
蛋糕的正中央还用巧克力薄片拼出了一只龙型的维达,金黄色的龙眼是则是用黄桃做成的。
龙画得挺好,是线条软乎乎的Q版,又相当神似。
一位腼腆的、约莫十四五岁的金发少女被推了出来。
维达记得这女孩,她性格内向羞涩,不爱说话,总爱抱着破旧终端上的画图系统,将孤儿院的人物和景色统统画下来。
维达长得好看,被多画过好几次。
“她是这个蛋糕图形的设计师,成品是不是很可爱?”
维达望着那只过于可爱的龙,总觉得自己的恶龙形象被曲解了。
但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孩,她还是点点头,然后扯开放到脚边的背包,将整整一盒点心都送给这位富有天赋的画家。
正在维达弯腰拉拉链时,伴奏声忽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直起身来,发现包括阿诺德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亚当手中的......指挥棒?
是的,这家伙居然从松松垮垮的工装裤兜里掏出一根收缩式指挥棒,将其延展拉开,再像模像样地举起来。
指挥棒划出弧度。
与此同时,场地上空响起整齐的歌声。
一百多号人同时出声,齐唱生日歌。
粗噶的壮汉声混杂着清亮的少年音,稚嫩的童声和低沉华丽如大提琴的女声相交融。
有人歌喉优美无比,有人却还在跑调。
在怪异而嘈杂的歌声中,维达却觉得胸口和眼角酸胀得厉害。
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第一次有人给她唱生日歌。
如果不是因为经常要填各项统计表,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在哪天出生了。
但对她而言,她的生日不过是星历上普普通通的一天,不过是一串平平常常的数字。
可就在此刻,这个日子突然鲜活起来,突然被赋予了特殊而珍贵的意义。
她想从桌布底下钻进去,她想探出翅膀来把自己盖住。
她又后悔自己丢失了自己的宝库,不然她必定会开放自己的珍藏,让这些家伙冲进去随便拿。
唱完这支奇奇怪怪的生日歌,收获了一百多声祝福之后,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分蛋糕时间。
维达先前还在担心这么大的蛋糕该怎么切,结果这桌子居然自带刀片,轻轻松松便将蛋糕分出合理的数目。
她看着那只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巧克力小黑龙,心情颇为复杂。
作为派对的核心,维达理所当然地拿走了镶嵌着黄桃眼睛的那一大块。
她挣扎片刻,将“自己”塞进嘴里,然后眯起眼睛:
真不错,这蛋糕还有夹层,巧克力之下还有坚果和蓝莓。
......
派对一直进行到傍晚。
宴会散场,吃饱喝足、玩得尽兴的众人又开始打扫起卫生。
这下子,维达又失去了先前的万众瞩目,变得“备受冷落”,连一片抹布都抢不过来。
等到孩子们套上睡衣,窝在床上时,已是深夜。
在众多孩子的强烈要求下,维达承担了给幼崽们睡前捏脸的任务。
维达的手指在小男孩的脸上一拧,小男孩立刻开始落泪:
“对,就是这个力度。”
顶着被捏红的半边脸,小男孩哭得不能自已:
“和潘妮女士的力度一模一样。”
已经惹哭了一只幼崽,维达本来不想继续,可在幼崽们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按照床位顺序捏遍每个人的脸。
她捏一个,便惹哭一个。
几十只泪眼朦胧的幼崽捧着红肿的脸颊,和她互道晚安。
等到她合上门离开时,宿舍内简直一片呜咽声。
这么晚了,阿诺德却还在门口等她。
维达心里相当清楚,这场生日派对的幕后主使人就是阿诺德。
他将众人组织起来,策划了整场派对,却又默默站在人堆里,为她唱歌,对她送去祝福。
阿诺德明明是一个相当不喜欢热闹的人。
她努力组织好语言,刚想向阿诺德道谢时,却发现阿诺德的右手朝她脸颊伸了过来。
她屏住呼吸,看着那白皙的手指离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近。
......这家伙要干嘛?
总......总不可能要打她吧?
他探出食指和大拇指,揪住维达脸上的肉,然后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等维达反应过来时,阿诺德的右手已经收了回去。
他红着脸,垂着雪白的睫毛,仿佛刚才被捏脸的人其实是他。
半晌过后,阿诺德才鼓足勇气抬头。
他顶着几乎要冒烟的脸颊,凝视着维达。
他弯起双眼:
“晚安。”
这正是维达心底最期待的睡前仪式。
她代替潘妮女士,捏了每个幼崽的脸颊,使得他们能够在悲伤与怀念中沉沉睡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今晚注定会失眠。
然而,居然有人会向她施加这道神秘的催眠“咒术”。
在昏暗的廊灯下,阿诺德的虹膜如同幽深矿洞中的库珀石,又温柔又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学业原因,所以我打算在本周末就将这篇文章完结
在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可能会发现我将会出没在任意一个时间点,然后丢下一章就跑
我并没有存稿,所以只能现写现发
二更三更四更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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