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只男主

    黎殊后来不止一次的想, 时叙明明那么好, 他明明那么喜欢时叙。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时叙一些

    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时叙。

    眉目清隽温和的青年,生来明亮, 周末里,室友都回家了, 他抱着插满花枝的花瓶进来。

    他看到坐在桌前沉默温书的黎殊,似乎有点惊讶,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微微弯起来, 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

    他不问你怎么是一个人他说, 太好了,你也在呀。

    然后他拉一个椅子坐过来,歪歪头, 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得去咖啡馆上班,可是离得很远,每次出门都要和思想做艰苦斗争。”

    他最后问黎殊“如果不打扰的话, 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吗”

    然后那天打工的咖啡馆刚巧缺了个人, 而无家可归又拮据的黎殊, 顺理成章得到一份咖啡馆的工作。

    他不知道那是时叙的咖啡馆。

    却知道,那点并不丰厚的工资, 支撑着他, 度过了一段最艰难, 也最没有自尊的岁月。

    让一个本该失去傲骨的少年, 得到他所有的尊严。

    如果没有意外出现。

    得到咖啡馆的工作后,黎殊更明白钱的重要性,因为形象良好,被有渠道的同学介绍去当模特。

    因为镜头感好,生的俊美不凡,等到他小有名气时,收入甚至可以超过些一般的明星。

    演艺圈的橄榄枝理所应当朝着他递过来。

    他那时候看中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影视公司,要签经济合约,同学们都恭喜他,赞美他,只有时叙,看到后,却显露出担忧神色。

    他听着黎殊光明美好的设想,忍不住微微蹙眉,温声与黎殊商量“要不要再等等看,对方说的太好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是其他的人,在前途璀璨的时候,这样对黎殊讲,泼他的冷水,黎殊一定会沉下脸,让对方滚蛋。

    可那是时叙。

    黎殊纠结之下,还是轻轻笑了下,对着时叙点头“好,我听你的。”

    可是初出茅庐的黎殊忘记了,除了欲望,酒精与追捧同样也是麻痹一个人的利器。

    一场饭局下来,他潇洒的在原本应该拒绝的经济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不知道那是一份极不平等的合约。

    等到知道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心中微沉,时叙也不免跟着担忧,黎殊那时候想,没关系,不过是十年,忍过去就好了。

    他身边有时叙,不过是十年。

    直到渐渐的,合约压榨之下,经纪人开始逼迫他去做一些极为恶心的事,他不听,对方就开始强迫他,攻击他,摧毁他。

    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那份合约,当彻底清醒过来时,黎殊就知道会很难,但他没想到会那么难。

    好在当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除非生死,任何人都没办法真正逼迫他。

    因此虽然累,黎殊也咬牙忍着,但他的反抗似乎激起了公司的不满,在一次对他极为重要的发布会上,他们找来了他的父亲逼迫他。

    那个瘸着条腿,衣衫褴褛,钱财和时间都拿去赌博,因而看起来颓靡不堪,可怜至极的男人。

    他哭着对黎殊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我知道我没用,对不起你,可是爸爸只是想要见一见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台下可怜落魄的坡脚父亲,台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儿子。

    是如此讽刺的,又如此强烈的对比感。

    黎殊站在台上,眼眶里爬满血丝,几乎麻木了。

    粉丝眼中光鲜亮丽的他,实际内里早已经腐朽不堪,在那个他好不容易摆脱的,恶心的男人出现的一刹那,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聚光灯下,他时刻处在身败名裂的边缘。

    记者们疯狂涌动过来,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无情无义,冷血至极,连自己可怜的老父亲都要抛弃吗

    他们质问他。

    而黎殊红着眼眶,阴冷的看他们,一字一句问“在你看来,什么是父亲什么人配当父亲”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跟这些人鱼死网破。

    是时叙走上来。

    看起来身形那样单薄的青年,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他走上来,一个一个推开为了爆料,几乎戳伤黎殊的话筒。

    他脱下外套,像一个坚不可摧的英雄,把里面无措的,几乎发抖的黎殊保护起来。

    他扶着黎殊,搭在黎殊肩膀上的那只手指温暖而有力,黎殊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到他对媒体冷静道“

    抛弃,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字眼,希望在没有证据之前,大家不要把它随意安在一个人身上。

    我不认为是黎疏会是一个抛弃父亲的人,况且,抛弃不是一个人的事,据我所知,那个入学时遭遇家暴,拮据时一天只有两个馒头可以吃,却从来没有父亲看过他的少年。

    才更像是被父亲抛弃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有力。

    媒体听到,怔一下,对此起黎殊刚出道时面色苍白一片,再看一眼男人虽看着可怜,实际油光水滑的模样,恍然大悟。

    只是这件事到底给黎殊带来不小的影响。

    他与公司,经过此事,产生出几乎不可化解的仇恨。

    而时叙当时的维护,除了保护黎殊之外,却也让对方彻底抓住了黎殊的弱点。

    他们说,你还真不愧是冷血动物啊黎殊,连老爸也不在乎是吧那时叙呢你也不在乎他

    他们说,我们能怎么对付你,就能怎么对付时叙。

    就是这句话,几乎把尚算年轻的黎殊给逼死。

    可是他不能死。

    他死了,对方会怎么对时叙呢那是他乌黑泥沼中唯一的光亮,他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黎殊不能死,他要保护时叙。

    为此,他能够出卖灵魂。

    然而就在他与公司达成约定的办公室里,不久后,他偶然听到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对话。

    他听到里面那个面对他时总极尽打压侮辱,充满不屑的,被大家尊称为总裁的男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音调,对另一个人道。

    “小叙,还好有你,黎殊是块硬骨头,要不是你,咱们真啃不下来。”

    他鼓励的去拍面前人的肩膀,

    而他眼前的时叙,背着身,看不清楚面容,用他独有的温暖音调,彻底将黎殊推进地狱,他道“舅舅”

    舅舅

    黎殊有一瞬间的茫然。

    也是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咖啡馆里为什么恰好缺人,男人来时,时叙又为什么上来的恰到好处。

    那不是巧合,那是早有预谋。

    黎殊闭上眼,所有信念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痛恨时叙,歇斯底里。

    时叙后来找过黎殊,黎殊不见他。

    他尽管一败涂地,讨厌一个人的资格总有吧他说时叙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出现了,你让我很难受。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被你们踩烂了站不起来了,求求你们放过我行不行

    他这么对时叙说。

    时叙听的愕然。

    而黎殊看着他有些难过的面容,有一种诡异的,特殊的报复快感。

    他长在最吃人的环境里,那里有永远晴朗不起来的天,与那些人相处的黎殊,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人。

    对于时叙,他舍不得,不代表他不会。

    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时叙都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真的对他心怀愧疚。

    再往后,就是彻底一无所有的黎殊,被下了药,折断骨头,被扭送到不知道是谁的床上。

    意识昏沉间,黎殊感觉到眼睛干涩,生命卑微至此,他哭都哭不出来。

    只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瓢泼一般,他被人架着往酒店送,下车时,雨滴打到他脸上,原本只是凉,后来不知道怎么,忽然疼得要了他半条命。

    他感觉到有人的手指摸上他的脸,紧接着,是外面重重的撞门声。

    那声音巨大,在昏沉的黎殊耳朵里,变大又变小,直至他意识昏沉。

    黎殊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被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手里握着一个u盘,和一张潦草的纸。

    纸是时叙留给他的,上面好像还留着时叙无奈的嗓音。

    时叙说,你太难过啦,听不下去我说话,我见不到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说一说。

    他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知道,虽然这样说可能像狡辩,可是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我有舅舅。

    剧本隐瞒了他,时叙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在人把他带到办公室,状似亲昵的和他说话时,他也是十分懵逼的状态。

    那声“舅舅”,表达的是疑问。

    可是精神几乎崩溃的黎殊听不出来。

    黎殊看着,心头一跳,继续看下去。

    时叙又说,咖啡馆的事是我不好,隐瞒了你,很抱歉,我不想为自己狡辩什么,写下这些,只是想告诉你。

    认识你的时叙,或许有事瞒了你,但请你相信,无论是初衷还是目的,都是想要你过的更好,从没有改变过,更不是虚假的。

    他说作为补偿,我想把这间小房子送给你,钥匙在桌子上,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这都是你的容身之地。

    他说黎殊,以后还要能够爱别人呀,人不都是坏的,你以后会遇到很好的人,时叙哥不骗你。

    时叙最后为黎殊做的,是给了黎殊一个u盘,一个能够让黎殊在公司手下全身而退的u盘,和一栋小巧却不缺少温暖的小房子。

    这是那封信的全部内容,

    等黎殊一点一点看完信的时候,外面依然是巨大的雨。

    雷神阵阵,有闪电的白光闪过。

    黎殊的心跳忽然加快起来,有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磕磕巴巴的跑出去。

    他想找时叙,却怎么也找不到,被兜头淋下一身冷雨。

    直到有警察打电话过来,问他“请问是黎疏吗认识时叙吗”

    黎殊说“我是,我认识。”

    警察便对他道“黎疏先生,你能过来一下吗,时叙死了。”

    死在为了救你,被人疯狂追逐的路途中。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

    黎殊睁大眼,直勾勾去看天花板上刺眼的白光。

    重生的世界,和他自己的世界不同,这里的黎殊,要幸运的多,虽遭遇波折,却也有机遇并存。

    一步一步,走的虽不容易,与黎疏比,却实在不算坎坷。

    但他又不如黎疏幸运,他的人生里,自始至终,没有过一个叫时叙的人。

    好在,将黎殊复活的那个人肯定说过,时叙就在这个世界里。

    想到这,黎殊起身,走到浴室里洗了洗脸,冬日冰冷的水珠浸在镜子中俊美的,极具侵略感的面容上。

    让他显现出一种特殊的锋利。

    他洗完脸,一边打开关闭七天的手机,一边往阳台走去。

    看着窗外朦朦的雨,黎殊有些出神,便听到静止七天的手机快要被外面得不到消息的人打爆了。

    黎殊挑了挑眉,选了一个叫赵导的人回,他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黎殊最近在忙的大项目。

    电话一接通,赵导喑哑的声音便传过来“小黎,最近怎么回事,身体没事吧”

    黎殊闻言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凉薄一片,与人相处,却总喜欢用时叙喜欢的方式,他道“我没事,让您费心了,画梦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赵导听了,放下心来,乐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有,谢总推荐了一个小伙子,我看着很有意思,怎么样,你看看吗”

    “好,叫什么名字我去了解一下。”

    黎殊说着,眼眸里微不可查闪过厌恶。

    公司油腻秃顶的蠢货老总,和他圈养的小情人,一向是黎殊的雷区所在,提到就生理性厌恶。

    就听那头乐呵呵道“行呀,你看看吧,他叫时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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