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总!”制片人亲自到门口迎接。
包厢里其他人见制片人态度如此热情小心,不由也紧张地站起来,跟着制片人的招呼喊了一声“岑总”。
岑舸在簇拥之下,神情冷淡,一身疏离冷气地走进包厢。
她束着头发,冷色系的哑光眼妆,偏偏眼尾晕红,深邃又冷艳。她身上穿了一件羊毛面料的西装上衣,腰部用丝绸罗缎腰带收紧,搭配一条显高的浅灰色长裙,干练优雅,又带着几分知性温柔。
岑舸进入包厢,目光立马落向了安溪,她身上那股冷冰冰的疏离感瞬间消融,唇角轻勾,露出温柔浅笑,连着向来冷淡的眉眼里也柔和下来。
安溪有一瞬间的怔楞。这样的岑舸让她感到陌生。
岑舸曾经也对安溪温柔过,但那是太久太久以前了,久到恍如隔世。
安溪避开了岑舸的视线,坐在角落的位置里,低头看菜。
她不想去关注岑舸,但脑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出刚刚瞥见的那一幕。她发现岑舸瘦了,比她映象里瘦了很多。
岑舸看了一眼平静装死的安溪,眼底的笑意立马淡了。
制片人拉开上位的椅子,热情地请岑舸坐。
岑舸目光在大圆桌上扫视一圈。
安溪左右都坐着人,而且这些人落座许久,餐具都动过了,只剩制片人指的那个位置。
岑舸沉默落座。
岑舸到后,制片人发表了一长篇感谢岑大总裁慷慨投资的讲话和彩虹屁。
安溪垂眸听着,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剧组那个大方的新金主,真是岑舸。
那她之前生日的花和蛋糕,也都是她买的了。
安溪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愈发觉得可笑。
等制片人讲完话,岑舸才开口。
“我投资给你们,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一个人。”她说话时,目光直视着安溪,指向很明显。
一桌子的目光都跟着她的视线,落在安溪身上,所有人都又惊又懵。
安溪在剧组里非常佛系透明,不交际不作妖,属于只是被全剧组知道名字,但没有特别印象的那种人。
但谁也没想到安溪背后关系这么猛,竟然能让岑舸前前后后往剧组里砸了一个亿。
《师尊》的精良服化饰以及道具布景,全靠岑舸后来的投资,不然就只能走节俭寒酸路线。
安溪突然被行注目礼,也没办法喝水了,她把杯子放下。下意识想要抠无名指,但及时忍住了。
“岑总,”安溪抬眸,平静地迎上岑舸的视线,“您说的,离婚了,就不要再联系了。”
安溪站起身来,不看所有人的反应:“麻烦您说到做到,别让我困扰,可以吗?”
说完,她拎起包,推门离开,留下一包厢的人独自震撼。
安溪没能离开酒店。她一出门就被岑舸的助理跟上,然后拦在酒店门口。
助理说岑总有话要和安溪谈。
安溪没话和岑舸谈,但她被拦着走不掉,只能在门口等着。
两分钟后,岑舸下来了。
助理很识相地拉开车门,请安溪上车。
安溪没动,也不回头看岑舸动,只拢紧了身上的风衣。
南城气候温暖,入冬了也有十几度,只是这边临海,风很大,吹得人衣摆扑棱棱作响。
岑舸走到安溪身后,轻搂她的后背道,低声道:“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安溪忽然想起二十一岁那年,她在电话里答应已经分手半年的岑舸的求婚后,岑舸来学校门口接她,那时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上车”。
那天,好像也吹着大风。
时光恍然,再看今日,仿佛昨日重现。
只是时过境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安溪挡开岑舸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酒店门口的路灯不够明亮,勾得岑舸身影模糊,更显高挑瘦削。夜风吹过,掀动岑舸的裙摆。
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安溪,眉眼与表情仍旧是清冷的,可眼底却隐隐含着温柔,仿若深情。
安溪更觉得陌生和扎眼。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求和,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安溪问她,语气与神情都十分平静,平静得让岑舸心尖发紧。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以往安溪就是这样做的,只要岑舸需要,安溪就会给予。
所以她一直觉得,这次也会一样。
安溪道:“我现在有丈夫了,你知道吗?”
岑舸从容回应道:“我查过,你们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安溪道:“所以呢?”
岑舸一顿。
所以?还需要什么所以?
所以现在她需要,安溪不就应该回来吗?
安溪移开视线,看着远处模糊在黑夜里的无垠海面。
波浪翻滚,海风呼啸,路边绿化树枝叶摩挲,沙沙作响。
安溪平静下来,问她:“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你觉得你匿名投资给我的剧,包餐厅给我庆生,送我一束花,再仿佛救世主一样的带着真相降临,我就会觉得很感动,然后再次与你复合吗?”
岑舸猛地绷紧了唇,眼底的温和从容开始僵住。
她的确是如此想的。
她斥巨资投资网剧,给安溪换酒店,庆生,包办剧组里的一切后勤杂务,甚至是偏向安溪口味的伙食……等等。
她做这些事,就是为了今天告诉安溪——复合这事,我非常的有诚意。
但她没想到安溪竟然会拒绝她。
就像当初她没想到陈落梅会突发意外,脑溢血过世。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岑舸出言解释,“那时候我没看到你发的消息,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你,是我的错。”
安溪呼吸一窒,她并不想说这件事。
“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就像你自己说的,离婚了就不要联系了,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她转身要走。
“小溪。”岑舸叫住她,声音发紧,“离婚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
“在你的印象里,”安溪打断她,“我是不是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岑舸一愣。
安溪道:“在你需要的时候,招招手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不需要了再一脚踢开。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不是就是那样的人?”
岑舸没能立即回出话。
于是安溪知道了答案。
是的,岑舸是这样想的。
“但就算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岑总,算我我求你,离我远点。”安溪一步步后退,“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也完全,完全不想见到你。”
安溪走了。
岑舸回到车里。
总助问她还要不要回酒楼吃饭,岑舸没回应。
她脸上的温和从容彻底消失了,面无表情,目光阴郁又涣散,发冷地盯着空中某一点。
她又在走神。
总助秒懂状况,轻手轻脚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用眼神示意驾驶位置上的生活助理开车。
他不敢发出声音。
车里十分安静,静得压抑。
时间在静谧里一分一秒过去。
车子开出单向道,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生活助理犹豫了一下,擅自决定沿着酒楼转圈。毕竟老板没发话去哪儿。
他刚转方向盘,车后忽然咚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吓得生活助理浑身一抖,刹那间没握紧方向盘,车头一扭,眼看着就要撞上栏杆。
总助忙伸手,抓住方向盘一推,硬生生将车头甩了回去。
生活助理松了口气,胆战心惊地通过后视镜往后看。
岑舸砸了手机。
刚刚那一声响,就是她砸手机时发出的。
后视镜里,岑舸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神阴沉得吓人,好似要杀人一般,浑身冒黑气。
生活助理握紧方向盘,大气不敢出。
他加入岑舸的助理团队才三个月,第一次见岑舸这个模样。
总助倒是一脸习惯了的淡定,只闭紧了嘴巴盯马路。
生活助理更加不敢出声,咽了口口水,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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